一種特別的感覺在她心底略過,後宮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白昶負荊請罪是假,擾亂皇上視聽是真,仔細想來,若不是她失手殺了柳三,長公主怒撞景陽鍾,只怕任何人現在也見不到皇上。
她正要和南宮楚喬商量,見側門一陣腳步聲響,玉總管跌跌撞撞進來,本就蒼白的臉愈發白的嚇人,跪在龍書案前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回,回,回皇上,揚妃娘娘……皇后娘娘……”
南宮狄見玉總管臉色大變,一個勁兒哆嗦,雙手扶着龍書案豁然站起,盯着玉總管:“你這個奴才,平時也是個再穩當不過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白昶叩頭道:“皇上何不移駕棠梨院?”
她立刻抓住白昶的話:“丞相怎麼知道玉總管是從何而來呢?”
白昶情知自己失言,正在想該如何解釋,柳尚書一旁答道:“老臣適才對丞相講皇上被揚妃娘娘絆住,所以長公主情急之下才撞了景陽鍾。”
南宮狄突然睜大雙眼看着玉總管:“是不是揚妃出事了?!”
玉總管連連點頭。
南宮狄顧不上許多,轉身直奔後宮。
御書房內,她和南宮楚喬對視一眼:“你猜揚妃會出什麼事?”
南宮楚喬緩緩搖頭,眼神落在白昶身上:“或者咱們的丞相能夠猜到揚妃出了什麼事吧。”
白昶冷笑一聲:“景王爺取笑了,老夫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景王若是好奇,倒不如和安睿王妃一起去看看,聽說咱們大羲對傷風敗俗的男女是恨之入骨的。”
白昶的話雲裡霧裡,她和南宮楚喬卻心知肚明,只是佯作不知。
她撫弄長長的指甲,一笑:“若說這傷風敗俗,不知白大小姐是爲誰披麻戴孝呢?”
白昶狠狠瞪了一眼白雲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不快給我滾回府去!”
她知道白雲霓生性倔強,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主兒,果然,白雲霓給白昶叩頭,大眼睛明亮:“爹爹剛剛已經說過了,當初是南宮世修救了女兒,女兒這條命早就是他的了,漫說爲他披麻戴孝,就是這條命也願意爲他舍了!”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落在白雲霓的臉上,她一張粉臉頓時腫起來,白雲霓捂着自己的左臉頰,側頭凝視爹爹,珠淚簌簌落下,這是爹爹第一次打她。
一旁的她站起來,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爹爹打白雲霓。
心莫名酸澀,這纔是真的父女之情吧,白昶雖然生氣,卻也疼惜,雲霓雖然委屈,卻沒有恨意。
回想自己是白霓裳時,白昶對自己客氣中幾分疏離,只有督導教育,從未有親近之情,原來這纔是父女之情啊,即便是吵架也是血濃於水的。
南宮楚喬見她臉色蒼白,輕聲問:“你怎麼了?”
白皙小臉滑過一絲淺笑:“沒有什麼,我只是見丞相教育女兒,有些心疼白大小姐,想白丞相疼愛雲霓小姐,何曾彈過一個手指頭,今日不知爲何,竟下此狠手?”
白昶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知可有人說過安睿王妃很像我死去的二女兒白霓裳?”
星眸閃閃,盯着白昶,心底滑過一絲悲涼。
南宮楚喬看向她,呆呆地說:“白霓裳死了嗎?白霓裳死了嗎?”
迎着白昶的目光,緩步走到白雲霓面前,雙手攙起白雲霓:“白小姐對我家王爺一片深情,感人至深,若王爺還在人世,蕭墨離定會成全王爺和白小姐。”
如她瞭解的一樣,白雲霓粗暴地推開她:“南宮世修不會死的!我不用你成全!我會成全我自己的!”
她緩緩起身,纖纖素手整整鬢髮,嫣然一笑:“這個自然,白小姐只怕要天上的星星丞相大人也會給你摘下來,何況區區一個王爺。”
言罷,懶懶地走向門口:“寰轅郡主終究只是寰轅郡主,和親而來戰亂而去……”
南宮楚喬緊隨其後,出了御書房門口:“王妃留步。”
御書房內,只剩了白昶父女和長公主夫妻。
長公主不滿地瞪了一眼白昶,冷笑一聲:“白丞相真是養的好女兒,竟然甘願做南宮世修的妾侍!”
白昶雖然生氣雲霓無知闖禍,卻也容不得長公主出言不遜,當下冷冷回道:“白昶自然比不得長公主教子有方,若不是鬧市調戲良家婦女,怎麼會橫屍街頭?”
長公主氣急,猩紅眸子盯着白昶:“白丞相說什麼?!你說誰教子無方呢?!”
柳斌見狀,拉開長公主:“都不要吵了,現在怎麼辦?皇上回來我們要怎麼說?還不趁機商量商量,吵吵什麼?!真的把兩家人都吵吵進去嗎?!公主也不想爲柳三報仇了嗎?!”
長公主這才閉上嘴。
白昶冷哼一聲:“柳尚書放心,皇上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就是回來了,南宮世修回去的消息應該也就到了。”
柳斌擦擦額頭的冷汗:“真的放了他嗎?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白昶瞪了一眼長公主:“老夫也不想,怡親王更是氣惱,可誰讓你的好夫人好兒子,這樣一鬧驚動了皇上不說,若不是老夫得到信報來的及時,只怕你們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呢!”
長公主冷笑一聲:“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柳斌忙岔開話:“棠梨院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昶臉色露出一絲得意微笑:“柳大人只和老夫在此候着皇上就是。”
此時,棠梨院內,鴉雀無聲,南宮狄急匆匆走來,玉總管遠遠在後跟隨:“皇上,皇上,您慢點……”
南宮狄推開棠梨院微閉的大門,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奇怪的味道,極爲濃烈的薰香中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門口的宮女見到皇上,慌忙跪下,面色惶恐卻隻字未有。
南宮狄俯身問問平時服侍揚妃的宮女:“你們娘娘呢?這棠梨院的人都去哪兒了?怎麼就你們兩個?”
宮女只是趴伏在地一個勁兒磕頭,南宮狄雖覺奇怪,卻未曾多想,推門擡腳走進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