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一笑，道：“用腳趾想都能猜得出。以前用母親，現在用肚子，這人倒也沒空的時候。你等着看，明天的請安必不會來。”
“示威麼？”
楊曉然笑了，“不來好，不來我便省心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衆嬪妃來請安的時候，楊氏派了一個人過來，說是身體不適，今天沒法過來了。
楊曉然笑了笑，道：“楊小婕妤如今懷有龍裔，這懷胎頭三月最是要當心。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說，就說本宮體恤她有孕辛苦，這以後的晨昏定省便免了吧。”
等人一走，韋貴妃卻冷哼道：“還真是嬌氣，這便拿肚子作文章了。”
楊曉然笑了笑，道：“阿翁昨個兒還關照我，要本宮好好照顧楊小婕妤呢。爲免意外，還是讓楊小婕妤多歇歇，若出了什麼事，事關皇家子嗣，就算是本宮也擔待不起。”
韋貴妃一下子就聽出了楊曉然的弦外之音。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這楊氏當真能這麼狠？
不過想想她之前的所作所爲，還有這多年在宮裡默默無聞時所積攢下的怒氣，設身處地的一想，忽然覺得太子妃這話絕不是誇大之詞。以那人現在的性子絕對是做得出來得！
這人有時瘋狂得讓人都感覺害怕。總覺得這楊氏有些不大正常，可到底是哪裡不正常卻又是說不上來。
想到這裡，面上微微起了一些凝重之色，道：“太子妃言之有理，是賤妾多嘴了……”
楊曉然擺了擺手，道：“貴妃娘娘言重了。”
頓了下又道：“小趙子……”
“奴婢在……”
“就說是本宮的意思，這楊小婕妤有了身孕也不可再茹素。就算不爲自個兒着想，也得爲肚中骨肉着想下。想來母親在世也會贊同我的做法得，這便免了楊小婕妤的茹素之期。這孕婦口味古怪，去問問她都想吃些什麼。讓尚食局的人用心伺候着。”
“是，奴婢這便去傳達娘娘的意思。”
“恩……去吧！”
楊嬪有些不忿，可想着這表面的功夫總是要做得。更別提陛下還特意關照了。太子妃若不從，豈不是有違逆君上之嫌？就是這心裡酸得很。眼看着陛下又要冷落她了，可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懷孕，運氣不是一般好！難道老天都站在她那邊？
蟻蟲聚字多的手段？就算陛下有所懷疑此乃人爲，可就這一招也會讓陛下對這賤人膈應起來，這多半也是出自太子妃之手。陛下沒有怪罪，說明太子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要遠遠高於那楊氏。
這樣都沒扳倒她，這會兒又有了，等那孩子生下來，若再是個男孩，豈不是更難了？
有楊嬪這樣想法的嬪妃不在少數。剛剛纔得了些雨露滋潤的那些新人這會兒也恨起這楊氏來了，也太會來事了。
只是連太子妃都沒法，她們還能有什麼法子？
這下又有熱鬧可瞧了。那楊氏不知還要怎麼折騰呢！這麼一想，還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的好。一來免得見面心煩；這二來，也得防着她拿肚子作文章。
一羣嬪妃問安散了去，而楊氏派來的宮婢也把話帶到了。
楊氏一聽這話，先還有些得意。可一聽宮婢描述，那太子妃居然毫無反應，還讓自己以後都不用去了，這心裡頓時又不爽了起來。
怎得有種挫敗感呢？！
想了好久，心裡慢慢又有了計較。
就要和你對着幹！
讓你陷害老孃！
你不讓我去麼？我偏要去！
於是乎，第二天，虛弱的楊小婕妤又出現在了宜春宮。
楊曉然也不覺得意外。
這人要不出現，那才見鬼了呢！
故意撐着那腰看着就跟白癡一樣。才兩個來月，用得着這樣麼？好似大家不知她懷孕一樣。
楊氏撐着腰，掏着繡帕，甩了三甩故意慢慢吞吞地做着好似要福身彎腰的動作。所有的嬪妃都彎腰了，就她還沒彎下去，那樣子分明是在等楊曉然開口免了她的請安。
楊曉然笑着當沒看見一般，心裡暗道：“跟姑娘來這一套？姑娘可是免了你的晨昏定省，既然一定要來刷存在感就別指望姑娘給你什麼優待！”
楊氏見太子妃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完全把自己當空氣，心裡那個氣啊！
可大家都福身下去了，她能磨蹭的時間也就那點，再拖下去也不像話了，倒像故意得了。沒法，在心裡把楊曉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後，這纔不情不願的蹲腿彎腰。
哪知她動作才做到一半，大家已行完禮了，而上首的那個女子的聲音也終於傳來，“諸位娘娘免禮，都入座吧。”
納尼？！
這是在把她當猴耍麼？！！
楊氏很想爆粗口！
完全的無視！
徹底的無視！
這，這！！！
媽蛋！時刻殺不可辱！等下一定要找回場子來！
帶着惱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茶上來，剛要開口，卻聽那女人忽然驚呼，“咦？楊小婕妤你怎地在此？本宮不是免了你的請安麼？”
心裡一賭，差點沒吐血！
這也太明顯了好麼？完全把她當猴耍了！
忍住氣，朝自己的宮婢使了個眼色，在宮婢的攙扶下，裝模作樣地撐着自己的腰身慢慢起來，還喘了幾口粗氣。那模樣當真是可笑，好似她已懷孕七八個月一般，連起個身都要人攙扶，還這般累。
楊曉然忍着笑意。越發覺得這楊氏也不過如此了！
後宅婦人，見識有限，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裡去？又不像長孫！不但熟讀史書還有丈夫講解朝政給她聽。日子久了，眼界之開闊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至於自己？！
呵……
就自己在現代看得那些宮鬥劇，宮鬥小說裡隨便拿一招出來都能讓這些古人傻眼。更別提自己還經受過信息爆炸大洗禮那多年。之前還有些把這個女人當回事，現在看來，或許都不用自己出手，她很快就會把自己作死掉的。
“回太子妃……”
楊氏如扶風弱柳一般，一臉乖巧，可眉眼透出的得意卻是有些掩不住。
“太子妃娘娘寬厚，可賤妾卻不敢拿客氣當福氣。這晨昏定省乃是規矩，妾身時時刻刻都記得太子妃娘娘的教誨。何爲綱紀？禮法也！乾坤定矣，尊卑有別。不敢拿喬，今個兒身子舒服些了便過來了……”
我呸！
好不要臉的說辭！
此言一出，莫說是楊曉然了。就連之前向着她的那些嬪妃都想吐她一臉唾沫。
本來嘛！
這宮裡能滋潤這些花朵的男子就只有一個。平常的時候是姐妹，可等分潤恩愛的時候，哪還有什麼姐妹之情可談？大家最近吃素吃得臉發綠，還不是這楊氏害得？
她現在倒好，懷孕了。不但有陛下陪着，還能吃香喝辣的，可憐了她們不但要繼續啃草，還見不到陛下的面。眼看着陛下馬上就要過壯年，再不多搶幾次侍寢的機會，難道想以後去當姑子不成？沒子嗣的等陛下殯天，可是要削了頭髮去寺廟當尼姑祈福得啊！
這楊氏倒好！懷孕了又不能侍寢，之前說得那般好聽，這會兒也沒見她把陛下讓出來，當真是可惡至極！
楊曉然看着那楊氏，嘴角噙着笑，點了點頭道：“楊小婕妤不愧出自弘農楊氏，曉貴賤，知尊卑，不恃.**.而驕，是個好的。”
說着便衝她揮了揮手，道：“坐下敘話吧。這頭三月可重要得緊，半點馬虎不得。若有什麼想吃得儘管開口讓尚食局給你做。若能給父親再添一個大胖小子，自是極好得……”
楊氏又是咬牙，這個太子妃年紀輕輕怎得涵養功夫這般好？
上回見她那般衝動還以爲就是個性子急躁得。與外界傳言很是相符，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
可這會兒自己連着挑釁，可她卻當沒事人一般。是沒聽出來，還是在裝傻？
若說是前者打死她也是不信得，所以也只可能後者了。
可惡！
又一次的挑釁失敗讓楊氏生出了幾許挫敗感。人家地位比她高，名聲比她好，手段城府更是不相上下，還不按套路出牌，真是好沒趣！
楊曉然笑着讓宮婢給衆人上茶，還弄了點點心上來。
“來來來，本宮弄了綠豆糕，諸位娘娘嚐嚐。”
又要吃點心？
上回被整治過的那幾個嬪妃臉色瞬間就白了。
又要出幺蛾子了？
忽然看向了那楊氏，心裡惱怒了！
怎得楊氏一來，太子妃就上點心？能不能不要這麼客氣？這客氣妾身們真得承擔不起啊！
正在新路吐槽着，卻見楊氏已捻起一塊綠豆糕剛要吃，卻聽那太子妃一聲大喊，差點把她們嚇得從椅子上滾落下來。
“等等！楊氏不可食！”
什麼情況？
楊氏瞪大眼睛，嘴.巴還張着，捻着綠豆糕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什麼意思？什麼叫楊氏不可食？說得是自己？
顯然是的！
楊曉然一拍自己的腦袋，道：“瞧我這記性，人不大，可這腦子卻跟那老叟一般。這綠豆寒涼，孕婦還是不要吃得比較好。我看楊小婕妤身子嬌弱，還是要注意些得……”
“多謝娘娘關愛，少量……”
“來呀，把楊小婕妤那盤綠豆糕撤下去，重新做一些適合孕婦吃的點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