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色的袍袖隨風獵獵作響,男子緩緩的轉過身子,常樂樂黑亮的眸子立刻閃過一道璀璨的眸光,驚喜道,“徐墨言!”
徐墨言眉目爾雅,朝她溫柔的一笑,柔聲道,“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常樂樂還沒有來得及回話,楚風逸卻冷冷的看向徐墨言,眼裡滿是不屑,“你是誰?”他眼裡閃過冷漠的神情,又轉頭去看常樂樂,酸溜溜道,“你的姘夫?”
常樂樂沒有回答楚風逸的話,她知道她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跑!TMD做了這麼久的孫子了,她終於可以雄起一回了。有徐墨言在,楚風逸還能欺負到她嗎?
她撒腿就跑,楚風逸見她拔腿,心裡也一下子就想到了常樂樂的意圖。可是,他會讓她跑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楚風逸現在是毫無保存的催動內功,伸手拉住常樂樂的一隻手,冷聲道,“你想去哪裡?你可別忘記了,你身上的還有毒,如果沒有本王的解藥……”
常樂樂苦哈哈的回頭,看了一眼被楚風逸扼住的手臂,求助般的看了徐墨言。
徐墨言手裡握着長劍,聲音冷厲到極點,“放開她!”他這話顯然是對楚風逸說的。
楚風逸眼睛危險的眯起,他自然知道現在的他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但若是讓他就這樣放了常樂樂,他又是不肯的。
“我在重複一遍,放了她!”夜色罩在徐墨言的身上,讓他身上憑空罩上一份殺氣,徐墨言手中的劍已經高高的舉起了。
常樂樂星星眼的看着徐墨言,她很想說,他現在的氣勢真的很像西門吹雪那一類的劍客。
楚風逸冷嗤道,“想讓本王放開她,給個藉口,告訴下本王你們是什麼關係?”天邊,月亮已經出來了。今天已經是十四了,月亮像圓盤一樣高懸在夜空了。徐墨言手中的長劍經過月光的反射,在楚風逸的眼裡折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
他眉峰一緊,如果沒有猜錯。
這個姓徐手中的長劍是秋陽劍。
秋陽劍曾是武林第一世家徐家世代流傳的寶劍。
這麼一來,眼前的這個姓徐的身份他倒一下子明朗多了。
楚風逸嘴角輕撇了撇,眼裡現出一抹狡黠的眸光。如果徐墨言真是徐家的傳人那就好了。徐家和楚風蹇之間可以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他說不定可以利用這一點。
“我跟她的事情,不需要你知道。”徐墨言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我最後說一遍,你放開她!”
楚風逸有心要利用他和楚風蹇之間的矛盾做文章,所以聽到他這麼冷漠的話,他訕訕一笑,“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可是楚風蹇最寵愛的妃子。本王知道你和楚風蹇之間有仇恨,這個女人非常狡猾,你可不要被她給迷惑了。”
常樂樂鄙夷的瞥了楚風逸一眼,這個男人還真可笑。
她有難時,他不挺身而出幫忙她不會怪她的。可是這男人卻把禍事又往他身上推。現在形勢一有好轉,他又掉轉槍頭對準她,盡情的抹黑她。
她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讓她這輩子會遇到楚風逸這樣的人渣。
徐墨言那雙黑眸閃爍着的冷光讓人心悸,楚風逸只覺得他那目光寒冷的如一把利刀,正徐徐的切割着他的身體,讓人不寒而慄。
“我和楚風蹇的事情,跟你也無關。”你不要用別的事情來轉移我的視線。
他的話說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猶豫。楚風逸桃花眼一眯,心裡知道徐墨言不好對付,但他仍然迎難而上,他徐徐的笑道,“誰說沒有關係了。本王跟楚風蹇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咱們兩都有共同的敵人,我們兩人應該合作,一起除了楚風蹇。”
徐墨言顯然沒有着他的道,“對不起,道不同,不想爲謀。”他上前,強勢的牽起常樂樂的一隻手,目光又凌冽的看向楚風逸,補充道,“在我看來,你還不如楚風蹇呢!”
楚風逸被他這樣拂了面子,心下有不甘,“本王並不必楚風蹇差多少。倒是徐公子你,你若是真的想報仇,本王纔是你最合適合作對象。咱們兩要是能聯合起來,楚風蹇就沒什麼可怕了。”
常樂樂站在兩人中間,聽見楚風逸的話,她沒有多說話,心裡卻暗暗的記下,準備有時間的時候向徐墨言問下他和楚風蹇到底有什麼過節。
楚風逸的話很誘惑人,可徐墨言卻半點沒有想要和她合作的意願。他長劍“唰唰”兩下,動作快的讓人看不清。下一刻,他已經將長劍架在楚風逸的脖頸上,依舊用冷冽的語氣道,“我沒有要和你合作的半點意思。你只需要放人,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楚風逸的名聲,他早就聽人說過了。這樣一個風流成性的王爺,即使他再會僞裝,即使再會粉飾,但他也知道,一個根本不尊重女人的男人,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
楚風蹇雖然也是他厭惡的對象,但和楚風逸比起來,他至少比楚風逸還是好出一大截的。
楚風逸垂眸望着脖頸上架着的鋒利長劍,他心裡仍然做最後的努力。他桃花眼擡起,瞅了常樂樂一眼,“不就是個女人嘛,你要是喜歡,本王肯定會讓給你的。本王之所以抓着她不妨,也只是因爲她是楚風蹇的女人。本王還想留着她來誘引楚風蹇。”他桃花眼魅惑的揚起,“你真的不考慮和本王合作嗎?有這個女人在,楚風蹇他肯定會來救她的。咱們兩可以合作,到時候正好一舉殲滅他!這樣的話,咱們就皆大歡喜了。”他繼續的拋出橄欖枝誘惑之。
常樂樂皺了皺眉頭,在楚風逸的眼裡,江山永遠都是最重要的。爲了他的江山,他可以利用任何的一個人,同理也可以無情的拋棄任何人。
徐墨言似是對他失去了耐心似的,他手中的長劍在他的脖頸上劃出一道傷痕,又是冷漠道,“一個大難臨頭時,可以把危險轉嫁到一個女流之輩身上的男人,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我現在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放手!”
徐墨言了冷色的眸瞳直直的逼視着楚風逸,手上的利劍彷彿一不小心就可能割下他的腦袋。
楚風蹇見徐墨言這般油鹽不進,他心裡再不甘,可也要放手啊。
他桃花眼深深的望了常樂樂一眼,垂眸,有些眷念的感受着手中握住的那一片瑩潤。
得不到的東西纔是最珍貴的。
現在的常樂樂,對於楚風逸來說,就是最珍貴的。
他一點一點的放開常樂樂,眸瞳最深處是濃濃的不甘和不捨。他想,他真的是中了常樂樂的毒了,並且是病入膏肓的那種。
常樂樂見他放了手,她不自覺的揚脣,朝徐墨言露出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徐墨言嘴角輕抿了抿,那張冷臉也不自覺的被她的笑容給暈柔了。而楚風逸則不同,看到常樂樂臉上的笑容,他心中只覺得鬱郁無比,他胸口堵的慌啊。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可能這輩子都只能這樣錯過了。
楚風逸望着常樂樂跟着徐墨言離開,夜風吹糊了他的眼睛,他的心卻在那一刻像是被什麼剜走了,空落落的,急需要什麼來填平。得不到的東西纔是最珍貴的。他舔了舔乾裂的嘴角,到現在還沒能明白常樂樂爲什麼對楚風蹇、對徐墨言,都能咧嘴開笑,卻惟獨他,對他吝嗇到連一個笑容都不肯給他。
楚風逸心裡鬱郁,迎着夜風,仰頭望着夜空。夜空,啓明星已經冉冉的掛着天邊。
楚風逸望着那顆啓明星,心頭涌過萬千思緒。從小,他的母后就教他“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世人崇仰的是成功者,至於那些鬱郁不得志的,除非他們做出點讓人矚目的事情,要不然他們一輩子都只能成爲成功者的陪襯對象。
從小,他就討厭楚風蹇。他愚笨、木訥、也不會討好父皇母后,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眨巴着一雙眼睛默默的望着他們的母后。作爲弟弟,他真的很討厭這個皇兄,甚至厭棄他。於是,他做了許多的事情,然後把這些事情都嫁禍在他這個皇兄身上。憑着母后對他的偏愛,他的皇兄吃盡了苦頭,就連父皇,他也很討厭楚風蹇。
母后曾私底下跟他說,“母后這輩子不指望你哥哥了,楚風蹇他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母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的身上了。只有你纔是母后的希望。母后以後的榮華富貴就只能靠你了。”他那時年齡小,但他也聽出了母后話裡面隱藏的最深層的意思。
母后話裡的不就是說:因爲他這個小兒子能給她帶來無限的榮華富貴,她才偏疼他一些的嗎?那如果他這個小兒子不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他們的母后是不是就不疼他了。
他以爲他看清楚了事件的本質。所以,小小的他把自己定位成母后往上爬的“棋子”。因爲這樣,他很早便看清了所謂的親情。以至於等他兵敗匱乏時,他都不願意進宮去看他的母后。一個只把他當做“棋子”看待的母后,他楚風逸也沒有愧對她什麼。
夜風越吹越大,把楚風逸全身吹的更加蕭索,等常樂樂和徐墨言的身影消失後,他幽幽的嘆了口氣後,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又轉身回到洞口裡。
而劉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