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樂聽到這句,心裡的忐忑才慢慢的平復下來,揚脣,朝徐墨言會心一笑,“謝謝了!”
徐墨言眼眸裡有什麼東西快速的閃過,也輕抿了眸子道,“不用。”
白裡通在旁邊觀察着兩人的舉動,看到徐墨言被常樂樂吃的死死的,他心裡“嗚呼哀哉”的說了一大通,默默的爲自己的這個師侄默哀。
寵女人,也不是這樣無限度的寵的!
晚上。
幾人找了一件客棧住下。常樂樂在牀上躺了許久都沒有睡意。後面索性直接穿上衣服,出了房間的門,到院子里納涼了。月色如水,院子的小院十分的安謐,偶爾有幾隻貓咪從園子的屋檐上躥過,叫出一些鬼魅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音傳來。常樂樂挑了張石椅坐了一會兒,回去路過徐墨言的房間,她停下了腳下的步伐。想着楚風蹇還在宮裡受難,她心裡瀰漫着一股濃濃的酸澀感。
她實在是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伸手敲了敲門。室內的燭光將徐墨言頎長的聲音投射在門上,常樂樂心裡糾的越來越緊。
門緩緩打開。今夜的他依舊穿着一件青袍,整個人長身玉立的站在門前。看到常樂樂,他頗有些吃驚,但眼裡還有着淡淡的驚喜。“你有什麼事情嗎?”
常樂樂咬咬牙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就進來吧。”徐墨言身子往旁邊一避,直接讓常樂樂進了屋裡。常樂樂垂着眸走進了徐墨言的房間。徐墨言給她倒了一杯茶,常樂樂只是捧着茶杯,沒有喝。
“說吧!”徐墨言注意到她摩挲着茶杯的動作,輕聲道。
常樂樂低頭,兩隻手捧着小茶杯,手指不斷的在茶杯上摩挲着。沉默了許久,最後她好似終於鼓足了勇氣對徐墨言道,“有件事情,我知道可能很冒犯。但是我今晚想了許多的方法,最後又都被我一一排除掉了。想來想去,只有眼下的這個方法才能解決問題了。所以,我今晚厚着臉皮來求你一件事情。”
“是什麼事情啊?”徐墨言心裡隱隱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常樂樂態度極爲恭敬道,“我今天白天在太白樓見到夏斂軒了。夏斂軒是楚風蹇的好朋友。他說楚風蹇受了很嚴重的傷,一直昏迷到現在都沒有清醒過來。而且他要是繼續這樣昏迷着,他的後果將會非常的眼中。所以,我懇求你,能不能幫我說服下百里前輩。讓百里前輩幫楚風蹇看下病啊!”
憋在心裡許久的話,這回兒一說出來,她頓時就感覺到無比的輕鬆。
可徐墨言臉上的笑容卻在這時候僵住了。他的目光漸至尖銳,漸漸冰冷,內心深處也似有股壯闊的潮汐,帶着溼潤洶涌的氣息向想他碰撞而來。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冷冷道,“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我也知道這樣很過分。楚風蹇害了你的父母,這個時候讓你去救楚風蹇確實是太爲難你了。可是楚風蹇要是再不清醒過來,這個國家可能就要亂套了。你也不想看到西涼國變成那樣子吧。”
徐墨言冷漠道,“你別再說了。我是不會幫你去說服我師叔的。我心裡恨不得楚風蹇現在就去死。又怎麼會救他呢?”
徐墨言彷彿是爲了結束這糟糕的談話,起身,拂袖一甩,又冷淡道,“好了,我要睡了。你,還是回去吧。”
常樂樂真是沒有辦法了,“徐墨言,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個正直的人。這一次,我之所以來求你。就是希翼着你能分清你國仇和家恨。現在看來,我可能是錯了。如果你想找楚風蹇報仇,大可以等他的身體好了,你再找他算總賬。但現在這個時機離不開他啊。
沒有他,丞相可能又要造反了,還有邊境那裡,敵軍只要沒有給我們遞投降書,那就不能算勝利。還有皇宮裡,每天都有幾百甚至上千的奏摺都要批。而這一切,都離不開楚風蹇。楚風蹇這一回要是出事了。那倒黴的只能是百姓。我想請你看在百姓的面子上,先救救他吧。“
常樂樂覺得自己說的這些都太籠絡了。可能會白費口舌,根本說服不了徐墨言。對但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她還是說道。
許墨言涼涼一笑,忽然轉身,“我很自私,別人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希望能回答我。如果救楚風蹇的條件是讓你跟着我們離開帝都。你願意不願意?”
常樂樂身子一震,眼神陡然黯了黯,站在那裡,沒有動。橘黃色的燭火在她的身上氤氳出一抹暖色來。徐墨言望着她,即使她不回答。他也已經清楚了答案。
“我累了,你還是回去吧。”他聲音也陡然的染上滄桑,頎長的身子向牀邊走去,“走時別忘了幫我關好門。”
常樂樂低這頭,聲音有些嗡嗡,“我,願意!”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像是微風拂過湖面。可徐墨言還是聽到了,他聽得極爲的真切。那裡麪包含着無奈和壓抑,常樂樂並不是真心的答應他的。徐墨言頓住腳下的步子,回頭去看她。明明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幾丈,可是他卻覺得他們隔了天涯海角。
常樂樂擡頭,儘量的讓自己的目光和徐墨言的視線齊平。她澀澀一笑,又重複了句,“我願意。”
那一刻,徐墨言的心卻像是跌進了無邊的黑暗中。楚風蹇何德何能,值得她爲他那麼的付出?他有些嫉妒楚風蹇,也想起他的師叔對他說的話,“喜歡一個人就主動去追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果然,他的結局原來早就被註定好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他縮在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聲音發虛。
常樂樂擡眸,揚睫,點頭,“嗯。”
徐墨言薄脣緊緊的抿起,“既然這樣,你可以回去睡覺了。我明天會勸我師叔的。只要他老人家肯,我們會救楚風蹇的。”
常樂樂聽着徐墨言的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流動。
徐墨言僵着身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的手緊緊的握着,雙目失神的看着跳動的燭火,死死地咬着脣角。“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這一次可以向你妥協。但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楚風蹇和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總有一天,我會去向他討回這筆血債的。到時候,你再怎麼求我,我也不可能再答應你了。”
常樂樂聲音依舊輕飄飄,“我知道。”
徐墨言冷冷的笑了,“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快去睡吧。”
常樂樂心裡搜索了一番,總想再跟徐墨言說點什麼。但實在是講不出什麼了。最後,她面色有些凝重的望了徐墨言的背影一眼,緩緩的轉身離開了。
她的步子很重,踩在地上,又似踩在徐墨言的心口處。等她的身影一離開屋子時,徐墨言雙手捂着胸口,有些頹廢的跌坐在桌子邊的椅子上。
他承認,在這事情之前,即使知道常樂樂不喜歡他,但他心中還是有一份奢望的。希望常樂樂有朝一日能夠喜歡上他。不過現在,他心裡的那份小小的奢望已經被現實打擊的支離破碎了。
徐墨言的目光,如深海一般深沉。在漆黑的黑暗裡,更顯得恐怖鬼魅。
常樂樂回到自己屋裡後,依舊睡不着覺。
現在有了徐墨言的承諾,那就相當於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明天搞定百里通也沒有那麼麻煩。
只是……
想着等百里通給楚風蹇治好病後,她也要跟着離開帝都。
她心裡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剜走了一刀,雖然不疼,但血淋淋,心口堵的慌。
一夜昏昏沉沉,噩夢連連。等到天亮時,她起牀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奔向百里通的房屋。然,百里通還未清醒。同樣一夜沒睡,練武歸來的徐墨言看到常樂樂,臉上的神情不似平日裡的那般溫潤。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上前輕聲道,“既然都等了這麼久了,又何必在乎這麼點時間。你先去梳洗下吧,我去叫我師叔起來。”
常樂樂心裡雖然急躁萬分,但總不能衝進去把百里通給抓起來吧。無奈,她只能接受徐墨言的建議,回自己的房間了。徐墨言見她離開後,才敲了敲門,然後用自己的內力震斷門閂,推門走了進去。
百里通以極爲詭異的姿勢躺在牀上打呼嚕呢。徐墨言喚了兩聲,百里通沒有答應。他直接上前,從袖子裡拿出一枚繡花針,對着百里通的大拇指就紮了下去。
“啊!”隨着百里通的一個驚天動地的呼叫聲後,他骨碌的一下就從牀上爬了起來。看到自己被扎出流血的大拇指,百里通控訴道,“墨言啊,你……你這是欺師滅祖啊。等回到門派後,我一定要跟你師父控訴你的罪行。到時候讓你師父來教訓你一頓。”
“隨便!”徐墨言懶懶道,“師叔,我有件事情求你。請你一定幫下我……”他的面色僵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百里通注意到他這副模樣後,笑的一臉曖昧,“墨言啊,你這副模樣,不會是跟那個姓常的女人吵架了吧。”
徐墨言心潮揚起淡又澀的嘲諷,冷色的眸瞳裡微波閃閃,百里通定睛一看,卻沒有從他的眼裡看出什麼端倪來。
“師叔,樂樂是楚風蹇的妃子。“徐墨言的聲音陡然低下去。
百里通一驚,徐墨言和楚風蹇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現在他這個師侄竟然喜歡上楚風蹇的女人。百里通想到昨天給常樂樂把脈時,常樂樂的脈搏有些像懷孕初期的反應。不過時間太早了,一切都還沒有定論。
“師叔,楚風蹇現在中了很嚴重的內傷。你幫他看看吧。”徐墨言又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