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雞就剩一隻了,即使智商再低的人都發現怎麼回事了。獵戶只是憨厚老實,又不是傻。
獵戶站在籠子旁,看着這隻僅剩的山雞,長得是有些醜陋,難道是被嫌棄的一隻?啊不對,他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到底是什麼東西吃了他的山雞,連毛都不剩。難道是蛇?
獵戶懷疑是蛇,只有蛇吃東西吃得這麼幹淨,整個吞的。獵戶心裡有了計較,便打算對付這條“蛇”。
獵戶的注意力過多地放在山雞上,黃鼠狼倒不來了。一連等了幾日,山雞都餓瘦了,那廝還不來。獵戶忍無可忍,便把山雞殺了,自己吃了。他打算再去捕幾隻漂亮的山雞,好引得那蛇來。
山林有蛇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在屋子周圍撒過雄黃粉的,怎麼還能招來蛇呢?
獵戶出去捕山雞去了。黃鼠狼一蹦一跳又來了。
進到院子裡,黃鼠狼就化成了名漂亮男子,體態頗爲美麗,一頭銀髮,白衣飄飄,眼裡透露出狡黠。
他走進獵戶的房子,躺在他的牀上,啊,果然還是人的牀睡得最舒服。黃鼠狼感嘆着,在獵戶的牀上舒服地睡着了。
獵戶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牀上躺了個美人,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花眼了。獵戶定睛去看,牀上真有個美人,渾身散發着迷人的光華。轉眼間,美人化成了只白毛黃鼠狼趴在那裡。
黃鼠狼察覺到有人來了,慌忙溜了。獵戶一眨眼,白毛黃鼠狼不見了。他跑進去一看,什麼都沒有,彷彿剛剛做了一個美夢,唯有室內遺留了一絲那黃鼠狼的香氣。
獵戶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枕蓆,那美人躺在上面的印象在他腦中揮之不散。獵戶覺得自己八成是瘋了,明明是隻黃鼠狼,怎麼就看成美人了?
即使不相信黃鼠狼能變美人,獵戶還是希望黃鼠狼能再來。黃鼠狼似乎喜歡他的牀。
獵戶一個人在山林裡實在太寂寞了,他想要陪伴,想要有人和他說說話。
從此獵戶每天便早早出門,黃鼠狼還是來他的屋子吃雞和睡覺。有時獵戶半道轉回來能看到它,有時並不能見到。當見到它時,獵戶滿心歡喜,當見不到它時,獵戶滿心失落。
黃鼠狼下山聽人說書,不知怎麼聽到“採陽補陰”幾個字,聽說這樣可以快速修煉成仙。已經修煉了九百九十九年的黃鼠狼有些失去耐性,若是此種方法能快速修仙,何不採用呢?
不過,有一點他聽差了,採-陽-補-陰說的是雌性生物。他爲雄性,應採陰補陽。總之,此刻黃鼠狼滿腦子都是採陽補陰,意思就是要找健壯的成年男子來修煉了?
黃鼠狼習慣性地回到獵戶的房子,又躺在他的牀上睡覺。
只是要如何修煉呢?黃鼠狼躺在牀上想着,這一點那人又沒有明說。只得這四字真言,難道要自己參透麼?
黃鼠狼想得太入神,並沒發現獵戶已經回來。獵戶對這個美人渴慕不已,即使知道他是黃鼠狼變的,他也想要他做媳婦。這獵戶以爲這黃鼠狼是雌的呢。
獵戶走到牀前,黃鼠狼疲憊睡去,並未察覺。獵戶靜靜地看着它,心裡愛慕不已。
黃鼠狼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身旁站了個人,大驚失色。獵戶見他醒了,要跑,忙拽了他的手,“別走。”
黃鼠狼惱怒地看着他,“區區人類,竟敢攔阻本大仙的去路……”
獵戶怕他跑了,忙一把抱住了他,“別走,我,我喜歡你。”
“……”黃鼠狼被抱着,忽然想起採陽補陰的話來,這眼前就有個現成的,黃鼠狼不急着跑了,嬌媚的嗓音道,“郎君,你既喜歡我,那你可願與我靈脩呢?”
“靈脩?”獵戶放開了一點,看着他,“要怎麼做?”
“?”黃鼠狼被問住了,“就,就,跟着畫本做吧,趕明兒我下山,拿些畫本來……”
“那你願意留下嗎?”獵戶問。
“當然,本,本仙還要與你靈脩呢,”黃鼠狼說。
獵戶聽說他留下,心裡鬆了口氣。
“你可放開本仙了。”黃鼠狼說。
“好。”獵戶放開了他。
兩人站着有些尷尬,黃鼠狼咳嗽了聲,說:“本仙餓了,去弄些吃的來。”
“好。那你坐着稍等。”獵戶說着滿心歡喜地去了。
“傻乎乎的,”黃鼠狼看着他的樣子,眼睛流出了一絲狡黠,“卻可以加以利用呢。”黃鼠狼對於這採陽補陰之修煉方法充滿期待。說不定過不久自己就可以得道昇天了。
獵戶給他端來了吃的,山雞烤得香噴噴,黃鼠狼看着口水都流了。這些天他一直生吃,活得久了,雖然稟性難移,但生吃也覺骯髒了。還是人類會拾掇這些吃食。
黃鼠狼心滿意足地吃着山雞,又賞了獵戶幾句好話。獵戶滿心歡喜。
獵戶看着他,眼睛都移不開,心裡竟似打鼓,“你,你今晚留下來麼?”
“嗯?”黃鼠狼吃得滿嘴油,瞥了他一眼,“你想我留下麼?”
“想,想的。”獵戶激動地說。
“那我便留下吧。”黃鼠狼說,反正他也沒什麼地方可去,“我睡牀,你睡別處去。”
“好。”獵戶答應了,眼睛裡撲閃着快樂的光芒。
獵戶心裡恨不得將它供起來。
黃鼠狼睡到半夜,現了原形。一隻白得發光的黃鼠狼盤在牀頭睡着,窗外月光照進來,更覺光華美麗。獵戶睡在離他不遠的一張小塌上,整晚都沒有睡着。他的心被它牽着,山林寂靜,唯有他的心撲通撲通強有力地跳動着。
黃鼠狼心繫着那採陽補陰之術,第二天吃了早飯,便要下山去找畫本。
人類歷來被尊爲萬物之長,人類中也不乏修仙的,黃鼠狼經常遊歷人間,竟很信那說書的說法。說不定人類就是以此法修得仙身,最後得道。
黃鼠狼來找那說書的,說書的被他拉到一邊,問可有那採陽補陰的畫本。說書的睨着他,看了半天,問,“你,要找那畫本?”
“是的,請先生指點一二。”黃鼠狼恭敬地行了一禮,聽說人類最吃這一套,凡事講禮。
說書的睜眼看着他,雖說長相豔麗,到底是名男子,難道……他想要找那男男的?說書的想到這,不由邪笑起來,“指點不敢當,這種沒法指點,你自己就着畫本學吧。”
“學是自然要學的,”黃鼠狼說,“只是畫本在哪裡找呢?”
說書的笑意更深,“公子品味果然異於常人。我朝並不禁此風,也有那王爺專好此道,着人在旁畫畫本的,公子若出得起高價,在下願意指指路。”
“是哪位王爺?”黃鼠狼問,心道,難道那王爺也要修仙麼?
“有幾位王爺?不就是住在王爺府的那位麼?”說書的摸了摸鬍子。
“原來如此,感謝先生指點。”黃鼠狼又鞠一躬,然後走了。
“喂,你畫本不要了?”說書的見他走,在後面叫着。
黃鼠狼心想都知道在王爺府了,又何必跟他扯皮,便一溜煙跑了。
到了夜裡,黃鼠狼潛入王爺府。王爺的房間正上演非常精彩的靈脩大戲。
黃鼠狼隱在一旁看着,只見兩人交疊,申吟之聲不絕於耳。那被叫爲王爺的竟是下面那個。黃鼠狼看了一回,感覺應該如此如此。更加感嘆,凡人修仙,果然不同凡響。
黃鼠狼又觀摩了一夜,自覺掌握了精髓,便回到山裡,要拿那獵戶修煉。
獵戶憨厚老實,並未察覺他的心思,只當他又遊玩回來了,要拿他當祖宗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