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羽獨自一人忍不住失聲痛哭,她更加後悔的是,爲什麼當初她會選擇這樣一條路,是不是如果沒有嫁給歐陽千城,這一切就都會不同?
她爲什麼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狠心絕情的人,卻自以爲是的想要爲洛衣報仇。
湘羽啊湘羽,你看看你自己,如今是什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你到底有多可悲。
洛衣,是不是隻要沒有你,一切就都會不同,是不是隻要沒有你,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湘羽的眼中閃過一抹執拗,旁人無法理解的執拗。
其實她心底深處明白,即便是沒了楚洛衣,歐陽千城也不會真的愛上她。
可是她想,如果沒了楚洛衣,沒了夏紫瓊,至少歐陽千城每日都會陪在自己身邊,平平淡淡的日子,細水長流,似乎也要比此刻好上很多。
許是絕望的人總是想爲自己找尋一個希望,而此刻湘羽儼然就是如此,她忍不住一次次的開始懷疑,是不是隻要楚洛衣真的消失了,一切就都會恢復平靜,是不是隻要她不在了,自己便就還會殘存着一絲希望。
想着想着,素淨的臉蛋上竟然閃過一抹猙獰,紅腫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殺意。
一個人不知道失神了多久,湘羽終於回過神來。
愣愣的看着周圍,想起自己腦海裡閃過的瘋狂的念頭,擡手重重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肖湘羽,你真的要變成這樣一個骯髒惡毒的女人麼!你真的想要殺掉這個曾經照顧你呵護你無微不至真心待你的人麼?”湘羽反問着自己。
營帳裡只剩下一陣沉默,半晌後,湘羽獨自一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小心的撿起那些散落的香料,就像是小心翼翼的在撿起自己的良心。
她對自己說,人生這一輩子,總歸是有許多東西求而不得,總不能像個孩子一樣,一旦得不到,就灑潑耍橫,無所不用其極。
而且,回頭想想,自己這一輩子其實要比洛衣幸運太多了,她所承受的不幸和波折要遠遠多於她,她又有什麼理由將罪責推到她的頭上?一切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怨不得誰,也恨不得誰。
如今,她要做的,不過就是不要讓嫉妒衝昏了頭腦,不要一步步成爲慾望的奴隸,再也找不回當初那個自己。
時間過的極快,到了歐陽千城這裡之後,轉眼已經有四五日的時間了。
這些時日裡,歐陽千城依舊每日都會來到營帳中陪着兩個孩子玩鬧,甚至連晚飯也會一併讓人送到這裡來。
楚洛衣對他一直不曾有過什麼好臉色,不過也沒有再刻意冷言相對。
畢竟她如今身處敵營,實在是沒必要給自己找這麼些不痛快。
湘羽這幾日的心情低落了不少,無論怎樣安慰着自己,可是看着歐陽千城一日不差的去楚洛衣那裡報道,甚至連競軒都被忽視了,她的心理便沒由來的酸楚。
而夏紫瓊的狀況也只比湘羽能好上那麼一點,只有在歐陽千城在楚洛衣那裡受了打擊的時候,纔會想起過來同她說說話。
如今楚洛衣閒着也根本不會
去刺激歐陽千城,兩人便也就一直相安無事,所以歐陽千城去找夏紫瓊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了。
因着楚洛衣的關係,南昭和大楚之間一直沒有再爆發戰爭,相繼寧靜了好一陣子。
歐陽千城心中其實是歡喜的,他想,只要日子能夠永遠這樣過下去,哪怕楚洛衣一直這樣待他,他也心甘情願。
甚至每日同兩個孩子玩,看着她恬靜的臉頰,他竟會想,似乎權力這種東西也沒有那麼誘人了。
然而,在過去了六七天之後,夏紫瓊終於坐不住了。
這幾日因着楚洛衣的存在,她的脾氣越發的差了,營帳裡的丫鬟們一個個都低頭噤聲,大氣也不敢喘。
她想過直接在楚洛衣的營帳外面設下一個陣法,只是她的技術並沒有那般高超,若是想要佈陣,痕跡必定隨處可見,也一定會讓人發覺,到時候楚洛衣殺不殺得死不說,怕是還會給自己惹的一身腥臊。
只是這日子一日一日過去,她也算是看出來了,歐陽千城根本沒有要將楚洛衣送走的意思。
而讓她失望的是,北流雲不知道在籌劃什麼,竟然半點動靜也沒有,這甚至都開始讓她懷疑,會不會是楚洛衣覺得北流雲呈現敗勢,所以刻意想要重新回到歐陽千城身邊的。
夏紫瓊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面前的銅鏡。
鏡子裡的女人容貌秀美,身形綽約,正是大好的年紀,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也被她打理的十分順滑,讓人一見便能生出歡喜。
夏紫瓊擡手左右瞧了瞧自己粉嫩的臉蛋,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臉上留了不少傷疤的楚洛衣。
如今楚洛衣臉上的疤痕雖然淡了不少,只是卻依然存在,在她自己看來雖然比當初不知要好上多少,可是在夏紫瓊看來卻覺得格外的突兀。
再加上楚洛衣如今已爲人母,有了兩個孩子,夏紫瓊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她。
“冬筍。”
“奴婢在。”
“你說我和那楚洛衣誰更美一些?”夏紫瓊開口道。
冬筍連忙回答道:“這還用說麼,當然是娘娘更美了,那楚洛衣滿臉的傷痕姑且不論,娘娘的年輕貌美,靈動氣質也是她所不能比的。”
“哼!美有什麼用,太子不一樣還是不來我這裡!”夏紫瓊語氣一變,一手將桌子上的胭脂首飾都打散了。
冬筍連忙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夏紫瓊倒是也沒有爲難她,沉默了半響後而是開口道:“冬筍,你說,怎樣才能讓一個人痛苦?”
冬筍愣了一下,擡頭看向夏紫瓊只覺得她滿眼都是恨意,姣好的面容上有些猙獰。
沉默了一會,冬筍小心翼翼的低聲開口道:“想要一個人痛苦,自然是讓她失去她最珍愛的東西。”
夏紫瓊黝黑的眸子眯了起來,若有所思,隨手遞給冬筍一隻釵子:“賞你的,下去吧。”
冬筍接過釵子沒敢再多說什麼,道了謝便轉身退下了。
而夏紫瓊卻沉浸在她剛剛的那句話裡,久久不可自拔。
是啊,只要奪走了她最珍視的東西,她自然就會痛苦萬分了,就像是她最珍視的便是歐陽千城,可是楚洛衣卻輕而易舉的將她奪走,所以纔會有她此刻的痛苦不堪。
若果想要讓她痛苦,那麼便是失去她最珍視的東西。
夏紫瓊的心思一下子變得通透了起來,楚洛衣最珍視的未必會是歐陽千城,可一定是那兩個孩子,若不是因爲那兩個孩子,她便也不會跟隨歐陽千城一同回到南昭,如果不是因爲兩個孩子身上的毒,楚洛衣也就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
這一刻,夏紫瓊忽然間好似想通了什麼,若是沒了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一切就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或者,即便是什麼也改變不了,可是隻要這兩個孩子沒了,想必楚洛衣一定痛不欲生,心如死灰。
夏紫瓊的眸子都亮了起來,細細盤算了一會,就有了打算。
起身走到營帳裡的櫃子前,那裡有她當初帶來的劇毒,上一次沾染在還魂草上,讓楚洛衣躲過一劫,這一次,就給她的兩個孩子吧。
此刻,冬筍依舊在門外候着,把玩着夏紫瓊賞給她的簪子歡喜不已。
平日裡夏紫瓊是不會有這麼大的手筆的,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她說的話得了她的心意,她竟然賞給自己一隻質地這般好的玉簪。
“冬筍妹妹,在想什麼好事,竟然笑的這般開心。”秋菊試探着開口,目光落在了冬筍手中的簪子上。
冬筍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是娘娘剛剛賞的一隻簪,我覺得稀奇,便忍不住把玩了一會。”
秋菊一聽,走上前來:“看來我們姐妹四個裡,還數妹妹你最討夫人歡心,如今妹妹入了夫人的眼,日後怕是少不得要得到提攜的,姐姐以後怕是還要仰仗妹妹了,只盼妹妹不要忘了姐姐纔是。”
秋菊拉着冬筍說着體己話,目光掃過她手中的簪子,心中閃過一抹羨慕,這隻簪子確實不是凡品,這冬筍可實在是好運氣。
被秋菊恭維的滿心歡喜,再加上秋菊裡平日也不曾欺負過她,她便壓低了聲音道:“姐姐也莫要怕沒有機會,我們奴婢四人裡,只有我與姐姐是排在最末的,往往也是受人欺負,所以我們姐妹二人要互相幫襯着纔是。”
秋菊一笑,不由得更親近了幾分:“妹妹這話說的極是,只是我這個人愚笨,這麼久以來,也一直沒有受到主子半分垂愛,怕是沒有妹妹的聰慧,若是妹妹不棄,可否提點提點姐姐一二?”
冬筍被秋菊恭維的心下飄然,猶豫了一下便對着秋菊道:“姐姐不妨想想,如今娘娘心中最嫉恨誰。”
“是湘羽側妃?哦,不,應該是那大楚的皇后。”秋菊低聲道。
冬筍點點頭,秋菊有些訝異的問道:“那娘娘是想要對着大楚的皇后動手了?”
冬筍搖搖頭道:“娘娘是打算對她的孩子動手,到時候她孩子沒了,一定會傷心欲絕,到時候可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了。”
秋菊心中閃過一抹驚愕,心中盤算着這事得快些告訴給湘羽側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