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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蕭何變了臉色,“現在進去和自殺有什麼區別?!蘇潛,你不會是想讓小周律師進去吧?”
蘇潛沒有理他,只是低頭看我,又問我了一句:“怕麼?”
面對蘇潛的詢問,我無言以對,指尖的寒意卻已經慢慢褪去,我看着他,輕輕搖頭。
蘇潛的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這是我見過最安心的笑,他說:“小末,別怕,有我。”說完,蘇潛拉着我的手,帶着我一步步的走向那棟廢棄的大樓,腳步堅定而沉穩。
“蘇總!”
“蘇總不能進去呀!”
“蘇總!!”
“快!誰攔着他!”
身後的那羣人不斷的叫着蘇潛的名字,他頭也沒回,拉着我的手走進了那棟昏暗的小樓。
他手裡的電話還沒有掛斷,進了樓,四下看了看。除了那些殘垣斷瓦間隙透露出的絲絲光亮,這裡的空氣似乎都沉悶的凝結在一起。我不由自主的靠向蘇潛,像是某種我深深懼怕的東西隨時都會撲上來。
“喂,劉凱。你還在麼?我是蘇何的老總,我現在帶着周律師進來找你,你在哪?”蘇潛的聲音從這棟廢氣的樓裡蔓延開,有種說不出的詭秘氣氛渲染開來。
劉凱有些語無倫次,好像他剛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蘇潛抿着嘴角,什麼都沒有說。
“蘇……”我剛一開口,他豎起食指在脣上一點,示意我不要說話。他閉着眼睛,仔細去分辨劉凱那邊的所有聲音。
蘇潛忽然擡頭跟我說:“他大概在地下室,至於在哪一間就要靠我們兩個把他找出來了。”
“蘇潛……”我叫住他,有些累,似乎維持臉上的笑容耗費了我很多精力,“進來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永遠也出不去了?”
他似乎在考慮怎麼回答我的問題,不過他沒有回答,倒是反問了我一句:“小末,我知道你害怕。是麼?”
“嗯……你說對了,我怕死。”我是個俗人,沒那麼高尚,面對生死的時候可以置之度外的是烈士,不是我周未末。
蘇潛拉着我的手帶我走到了大樓的深處,周圍的光線不足,我想起了鑰匙扣上的小手電,連忙掏出來遞給蘇潛。
他看着我手裡的迷你手電筒,被我逗笑了:“沒關係,我的手機有照明功能。”說着,一道亮光從這個昏暗的地方乍然亮起,我眯起眼睛,有些不適應這束突如其來的光線。
“小末,其實我也怕。”蘇潛忽然開口,我原本以爲他是絕對不會提起這個問題的,但是此時的蘇潛對我沒有絲毫隱瞞,“可我也尊重劉凱的生命,我更不想讓你面對風險。今天是我把你帶來的,如果只有你能解決這件事,我寧願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和你一起面對。”
我看着他,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接近於蘇潛的真實想法過。
低頭笑了笑,這樣能給我自己更多勇氣。我不斷的告訴自己,今天我和蘇潛兩個人只是來找人的,如果這棟大樓真的要塌,我們趕在出危險之前找到劉凱就是了。我們兩個一定不會有事,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這裡下樓。”蘇潛找到了門洞,上面隱約還能見到一塊牌子寫着“安全出口”幾個字。我跟他慢慢走過去,越往裡走石塊和斷木就越多,路不平整。
我的左手緊緊的拉着蘇潛,右手極力的扶住身邊的牆面。
“呀!”我驚呼一聲,身體右側忽然失去支撐。蘇潛連忙拉住我,這才讓我勉強站穩了身子。
蘇潛緊緊的拉着我,好像也被我嚇了一跳:“小末別怕,你剛纔扶空了。”
我的身子下意識的繃緊,僵硬的轉過頭眯着眼睛看向身邊的牆面,牆面上有一個大洞,對面是嘩啦嘩啦流水的下水管道,殘破的不成樣子。
蘇潛眯着眼睛看着那根已經被鑿穿的粗水管,不自覺的收緊了拉着我的手:“走吧,我們要抓緊了。”
有腳步聲從我們身後傳來,我緊張的回頭看過去,正瞧見蕭何帶着安全帽進來。
蘇潛回頭看了他一眼,脣邊溢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蕭總,你的行爲就像是自殺。”蘇潛有些打趣的看着他,狠狠的挖苦蕭何。
“你少挖苦我啊!”蕭何無奈苦笑:“蘇總和周律師都進來了,姓蕭的貪生怕死在外面躲着就真不是個男人了。”
“對,不是男人!”蘇潛眯着眼睛和蕭何鬥嘴,我剛纔那股子緊張情緒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蘇潛問他:“你怎麼找到我和周未末的?”
“你當我傻啊?整棟樓裡就你這是亮的,找不到你纔怪。”蕭何把自己的手電筒收起來,“我已經報了警,咱們能把劉凱弄出去就最好了,弄不出去就等着人民公僕救命吧。”
蘇潛聽了他的話,似乎也明白了蕭何的意思:“這棟大樓從二樓樓梯那裡已經截斷了,所以劉凱不可能在二樓以上的樓層。剛纔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聽見他周圍有水聲,所以我猜測他現在一定在地下水道附近的地下室裡。”
蕭何一聽,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什麼也不用說,找到人就趕緊把他弄出來。地下室啊!跟現成的棺材有什麼區別?”
聽了蕭何的話,我又有些怕了。他和蘇潛兩個人應該都是建築師,什麼樣的地方危險,什麼樣的地方安全,他們一定知道。
蘇潛抿着脣,只說了一個字:“走。”
我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手,絲毫沒有平時那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矜持,這種關頭誰還想的起來這些?
沿着樓梯慢慢朝下走,那些黑暗的空間就像是妖獸的血盆大口,讓我不敢多看多想。
“哪裡的下水管道被鑿穿了,劉凱就應該在那裡。”蘇潛冷靜的分析,“我們分頭去找。”
我和蘇潛走在一起,蕭何跑到地下室這層樓的其他隔間到處查看劉凱的蹤影了。
蘇潛忽然站住,低頭囑咐我:“小末,冷靜。”我朝他重重點頭,聽他對我說:“記得不要怕,我永遠不會讓你受傷……這是我作爲男人永遠有效的一句承諾。”
他的話就像是一個多麼沉重的諾言,我本能一般的相信蘇潛跟我說的一切。就在這時,我聽見蕭何朝我們喊了一句:“他在這兒!”
找到劉凱了!
我和蘇潛激動的大步走過去,似乎找到劉凱就是今天這一仗勝利的第一步,我們爲此欣喜若狂。
也許是太激動了,我沒有看腳下的路,一顆石子讓我腳下一滑,狠狠的摔在地上。蘇潛緊張的俯下身看我:“有沒有受傷?”
腳踝疼的我都快哭出來了,蘇潛似乎也注意到我一直扶着腳踝,瞭然一般的把握摻起來說:“忍一忍,等把劉凱勸出去我揹你走。”
我忍着疼,咬着牙重重點頭:“嗯。”
在那個昏暗的地下室裡我看見了那個叫劉凱的小夥子。沒記錯的話他現在已經有二十四歲了,不過從身材上看,我只覺得他還只是個孩子。
他很瘦,瘦的皮包骨頭,普通人只有兩個頭長的肩膀和他的腦袋搭配起來卻是那麼不協調。
劉凱頹廢的坐在牆角,低着頭,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他手裡還握着蕭何的手機,手指上的青筋突起,像是用了他全身的力氣握着這個救命的稻草。
“劉凱。”蘇潛開口叫他。
劉凱警覺的擡起頭從地上躥起來,我注意到了他的左手無力的搭在身子的左側,沒有夾板,也沒有包紮,他粉碎性骨折的手就這麼被耽擱了。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強忍着腳下的疼走上前去:“劉凱,我是昊天律師事務所的周未末,我已經答應了蘇何地產的老總幫你打這場官司。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跟我們出去。”
劉凱戒備的看着我,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問:“你這麼年輕就做律師?我不信!你們一定是騙我的!”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步躥到旁邊已經裂開牆面旁:“你們不要騙我!要是……要是你們騙我,我就把這面承重牆推倒!你們和我,誰也別想出去!”
我緊張的後背發涼,蘇潛和蕭何面面相覷,完全沒想到劉凱會想到這種同歸於盡的做法。
蘇潛走到我背後輕聲跟我說:“小末,別怕,你讓他冷靜下來,跟我們出去就行了。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聽了他的話,我壯起膽子朝前走了兩步。劉凱戒備的看着我,右手已經扶上了牆面。
“小劉!你冷靜一點!”我害怕他一個激動,或者一個手抖就把牆推倒了,到時候真的像他說的一樣,我們誰都出不去了。
他戒備的看着我,眼睛裡有着不信任的光。
想到了蘇潛讓我帶的律師證,我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來朝着小劉扔過去:“小劉,你可以看看,這是我的律師證。姐沒騙你,姐真的是律師。”
他俯下身子撿起我的證件,似乎把那上面的照片和我對比了好久,這才勉強相信了我。
眼見劉凱的情緒安撫了許多,我趁機對他說:“小劉,聽姐的,跟我們出去。你不是想要賠償麼?你不是想打官司麼?你不是想讓黑心包工頭的事被曝光麼?現在我們四個人都在這地下室裡,誰也不知道你是誰,除了我們誰也不知道你的事。你想讓他們曝光些什麼?跟我們出去,告訴所有人,你,還有像你一樣的工人都遭受到什麼待遇!他們應該受到懲罰!”上帝呀,我怎麼連犯罪心理學裡面哄騙犯罪嫌疑人的招數都用上了……
劉凱的臉上出現慌亂的神色,看來我說的話他都已經聽到耳朵裡去了。我回頭看了蘇潛一眼,他朝我點點頭,似乎在鼓勵我。
上帝呀,媽媽呀,只要今天能把劉凱從這鬼地方勸出去,讓我明天就上庭辯護我都敢!
“你沒騙我?”劉凱戒備的看着我,可整個人已經不像剛纔那樣神經質了。
“姐怎麼可能騙你呢?”我舉起手示意他我什麼都沒帶,又走近一步,發現劉凱並沒有過多的反應,這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鼓勵。
“別動!你再過來一步我就把牆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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