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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濤把我放在公共汽車站,讓我自己坐車回家,說是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樂的早早脫離楊大律師魔掌,這廝說等把車存到停車場就打車回律所,讓我自己回家醒酒去。
這麼看來,楊濤還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
回到家我倒頭就睡,舒冬回來的時候愣是沒把我叫醒。
晚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出了我那屋,舒冬正可憐兮兮的端着一碗康師傅沒滋沒味的往嘴裡塞。
我說:“你怎麼不把我叫起來?”看這孩子吃麪吃的這麼哀怨,怎麼也想不起來用鍋煮了加個雞蛋呢?
“就您老人家睡得那麼死,我踹了你兩腳都不知道。”舒大美人用眼白部分吊我,看意思對我極度不滿。
我抓了抓亂得像雞窩似的腦袋,一屁股坐在舒冬旁邊:“我這不是酒精鬧得麼……”
“周未末!”舒冬發飆了,“誰讓你沒事兒喝酒了?那東西刺激胃,你找死呢吧?”
身子往後一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呆着:“你以爲我想呢?我這還不是被逼無奈,跟領導出去應酬去了。”
舒冬皺着眉頭,嘴裡嘟囔:“怎麼第一天上班就陪領導出去吃飯,律所裡都這樣?”
“我估計不是……”不是估計,可能就是,“主要是我個人的領導太特別了。”
“幹什麼的?”
“靠,人家可牛了。十大傑出律師,人脈槓槓的,牛氣沖天。”看舒冬喝着方便麪湯,我都餓了,“來,給爺吃兩口。”
“沒出息!”舒冬罵我,“也不知道自己泡一碗去!”好麼!感情這就有出息了……
見我光吃麪不說話,舒冬用腳丫子踹踹我,問:“哎,今天都幹什麼了?有沒有讓你辦案子?”
“您老人家說笑呢吧?”我樂了,“我今天光買咖啡買報紙順便印東西了。”末了,我又補充一句:“哦,對。還跟領導去應酬了。”
舒冬咂咂嘴:“也沒什麼意思。”
“一個月工資一千五,估計以後跟他跑案子會多少給我點提成。”我把方便麪還給舒冬,肚子裡有點食心不慌。
“一千五?打發要飯的呢?”舒冬明顯不滿。
我朝着舒美人大翻白眼:“能給工錢就不錯了,一千五就一千五吧。估計楊濤貴人事忙案子多,能多給我點外快讓我過日子。”
“嘿嘿,聽你一說,那什麼楊濤可是十足奸商,你可別讓他忽悠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得,舒冬就喜歡給我潑冷水。
我正無聊,打開電視亂翻檯。舒冬忽然開口跟我說:“我想辭職。”
“辭職?”我立馬坐起身子來,“乾的好好的幹嘛辭了?”
“你瞎激動什麼啊……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想去《FINIAL》當總裁助理麼?”舒冬給我解釋,“憑着我在這個圈子的工作經驗,還是多少有點優勢的。”
“你真想好了?萬一《FINIAL》是條不歸路怎麼辦?”我別的不擔心,就怕舒冬把這兩年的苦心經營全都浪費了,那就不是一個可惜能說得清了。
舒冬咬了兩口麪條,萬分豪情的跟我說:“就算是不歸路我也要闖闖,不撞了南牆我怎麼知道這條路不能走?你說是吧?”
我唉聲嘆氣,感慨無限,最後只能化悲憤爲食慾——
“我做飯去。”
“嗯嗯!”
聽說我要做飯,舒冬高興的跟什麼似的,立馬把泡麪扔桌子上,屁顛屁顛的跟我進了廚房。
“我給你打下手。”舒美人笑的那叫一個春光燦爛。
“不用您老人家添亂……”我實話實說。
“呵!你這人,不知好歹呢。”
哎?這話今天誰說過我來着?
正說着,舒冬那無比強大的諾基亞開始不停的響。她老人家正跟我攪和着呢,手上沾了水就往衣服上蹭了蹭,我都懷疑這女人是不是當模特的……素質!修養!虧她還老數落我!
“喂?”舒冬興高采烈,忽然那笑模樣就從臉上沒了,“哥啊,怎麼了?”
我正洗着菜,聽見是她哥來的電話頓時來了興趣。
老舒家一共倆孩子,爹媽工作忙應酬多,平時把孩子當寵物養,想起來就逗逗樂,喂喂食,想不起來就讓保姆帶着。倒是舒冬她哥把她當兒子養,哦,不對,當閨女養。說起來大事小事,正事閒事,他哥就從來沒有不替她操心的。正牌老爺子老太太可都沒像她哥那麼上心的,所以我說舒冬她哥這人真不錯。
忘了提了,舒冬他哥就比她大六歲。
我總是好奇啊,什麼樣的家庭能培養出她哥這麼優秀的男人來,又是什麼樣的家庭能培養出這麼彪悍的兄妹來,又是什麼樣的她哥能培養出這樣彪悍的舒冬來。
“……”舒冬臉色不善,開口就是一句:“我的事兒你少管!我喜歡幹嘛是我的事兒,你都老大不小了天天跟着妹妹身邊轉悠,像話麼?”
“我知道你是我哥,我說錯話,行麼?舒總!”
“得,您老人家愛幹嘛幹嘛,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完了嗎?管我是死是活呢!”
我切菜啊切菜,估計這兩兄妹又嗆起來了,舒冬把諾基亞往桌上一拍,氣呼呼的大叫一聲:“吃飯!”
“爺,飯還沒熟呢。”點上鍋先燒水,家裡沒有乾糧,還就真的現煮點面吃。
“哦。”舒冬一聲不吭的坐在小沙發上撥電視,就她這走馬觀花的,我尋思着要不要在家裡再備個遙控器。
煮好了面,炒了盤小菜端上桌。
舒冬心不在焉的吃着,一句話也沒跟我說。
我不知死活的問舒冬:“舒丁說什麼了?”他哥舒丁,那可是唯一能治得了舒冬的猛人。不過這倆人就跟他們名字似的,丁丁冬冬,湊一塊就砸鍋賣鐵,消停不下來。
“抽風,還能幹什麼?”舒冬翻個白眼,估計舒丁那邊也正動着肝火呢,這倆人,真有意思。
“好好跟你哥說,他也沒惡意。”
舒冬把麪條吃完,這纔跟我發飆:“說,你什麼時候被舒丁收買了?敢教訓你小姑奶奶了,跟那死死釘子串通一氣了是不?”
“哪兒能啊!”我急了,“天地良心,我可是舒冬一派的!舒丁是誰啊?誰?”
舒冬那張冰塊臉終於化開,站起來伸了幾個懶腰:“我下樓運動運動,省的脂肪囤積。”
“嗯,去吧。”
舒冬出了門,苦命的我刷了碗坐在屋裡看那本從學校裡帶回來的司法文書寫作。看的困了,就躺下睡了。
舒冬回來的那會兒我還能聽見門響,後來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睜眼,也就是六點多的樣子楊濤就給我拼命打電話。我被逼的沒法子了只能接聽。
楊大律師的聲音倒很爽朗,上來就問我:“周未末,你手裡有筆記本麼?”
“啊?有啊……今天要用?帶幾個?”
“幾個?”楊大律師終於反應過來,“……我說的是電腦。”
“那就沒有了……”枕頭怎麼那麼舒服啊,我的牀怎麼那麼軟啊,怎麼眼皮就這麼沉啊。
“那成,我今天讓公司給你調一臺電腦過去。”
“謝啦。”看看,還是人家楊律師有氣魄。
“……周未末你還睡呢吧?”楊濤同志好像意識到自己打電話有多早了,我很欣慰。
“嗯……”
楊濤輕哼一聲:“今天早點過來,所裡事多。”
“成。”我爽快的掛了電話直接關機。
管他是老闆還是誰,睡覺比天大。
過程是如此,結果很沒有懸念。
楊大律師在九點四十的時候見了我,一雙眼睛差點瞪出來。
我跟他陪笑,做奴才狀:“楊老師,有事兒您就吩咐。”
楊濤看我態度誠懇,嘴角抽了抽,直接給我一份東西:“打印出來,別寫錯字。”
“沒問題!”我領了任務下樓,桌子上那臺小電腦嶄新嶄新的。
我頓時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上了大學我都沒怎麼碰過電腦,上了研究生就天天跟導師辦公室和師兄師姐那裡蹭電腦用,這麼新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真是……太激動了!
今天孫瑾沒和主任出去,就在我對面的那張桌子辦公。
見了我如此激動,孫瑾只是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默默的低下頭繼續寫她的材料去了。
礙於周圍羣衆們反應不一,我只能強迫自己收斂再收斂,安安分分的開了電腦。辦公軟件一用俱全,我一看高興了,連網絡都給我接上了。你說我這沒有操守的人,這不是給我提供犯錯誤的機會麼!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一時間我胸腔裡瀰漫的淨是熱情。
我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應該好好的爲楊濤楊律師打工,於是周未末同志滿懷敬意的翻開了他給的資料……我的媽呀,這誰寫的請願信?
邏輯混亂,還有部分恐嚇字眼,這要是給政府領導寄過去,估計事兒辦不成,還要給自己添點堵心。
楊濤那邊沒有指示,我心裡琢磨着估計這位是想讓我把這封信也改了。
硬着頭皮看了看信件內容,我欲哭無淚,領導同志,這任務好生艱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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