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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可笑,但凡我身邊能發生的事兒,總是不能依常理而視的。每個人都在路上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或許誰的心裡還懷揣着某種目的,沒有人能戳破。他不言不語,或許還帶着蠱惑人心的笑。
對我來說,沈飛是一種癮,也是一種毒。等我想要戒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欲罷不能了。可要是想要將這根刺拔出來,卻只能目睹着自己鮮血四溢,猩紅,刺目。
醫院的樹林下,陸微用乾淨的手帕替沈飛擦拭着傷口。他的臉上帶着不少於蘇潛的淤青,沈飛每一次倒抽一次冷氣,陸微總會心疼的皺起眉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忽然想到了剛纔在天台上她衝出去擋在沈飛面前的樣子,和我不一樣,我護着蘇潛是因爲歉疚,而陸微則是因爲愛。
愛着沈飛?
呵呵,我覺得諷刺。
我站在斑駁的樹影下看着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慢慢地融合在一起,然後,沈飛輕輕的捧着陸微的臉龐慢慢地吻下去,動作輕柔的就像是對待最珍貴的瓷器,而她受寵若驚。
什麼東西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然後挪開腳步一步步的走出中心醫院的大院。
就像是蘇潛說的,這樣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我等下去?這樣的承諾,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纔會遵守?
我覺得累,像是個剛從戰場上逃命的殘兵。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昊天所,所裡的人們都在忙活自己的活兒,只有我一個人無所事事的活着。
“小周,回來了呀?”王琳正往外走,看見我熱情的招呼過來了。
點點頭,勉強擠出個笑臉來:“呀,王姐出去呀?”
“嗯,這不給所裡添點東西麼。你忙你的,我出去了。”王琳看見我親的很,我看着她總沒有先前那麼討厭了。那時候的王琳張牙舞爪,那時候的周未末像個清高的白癡。
我正上樓梯,蘇莫從複印室裡出來,看見我打了聲招呼,然後囑咐我:“小周,幫我帶份文件給楊濤,他剛纔找我要的。”
勉強打起精神來,我朝蘇莫笑笑,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成,蘇姐,我給你捎上去。”
我上去的時候楊濤正在打電話,看見我他只是朝我擺擺手,示意我等會。
“千葉,我現在很忙,待會兒給你打過去好不好?”楊濤有些不耐煩的輕敲手指,“好好好,你寄到我們所裡吧,最近我很少回家。”
是顏千葉打來的電話。
“又要去哪裡?嗯,沒關係,不用在意我。”楊濤嘆了口氣,“別胡鬧行不行?嗯,好吧,照顧好自己。”
我站在一邊,想象那個女孩穿着長長的毛衣,帶着大而漂亮的毛衣鏈,笑容乾淨又漂亮。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她,因爲她有旁人比不上的灑脫。
“找我有事?”楊濤擡頭看我。
其實我是要上來跟他打聲招呼的,不過既然蘇莫讓我幹正事兒,我也不能像沒事兒找事兒的主兒:“蘇莫讓我給你的。”
“嗯,好,放在那邊吧。”楊濤翻了翻手裡的卷宗,“你把這個案子研究一下。”
“知道了。”我沒精打采的接過楊濤遞給我的卷宗,你還別說,這文件夾還挺沉,估計牽扯了不少人不少資金。就是不知道這案子是楊濤已經辦完的,還是尚未辦理的。
我一愣神,呆了這麼幾秒,不過楊濤敏銳的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怎麼了,還有話跟我說?”
“嗯……也沒。”
“不會是……”楊濤勾勾嘴角,問我:“蘇總跟你告白了?”
“沒有。”我欲言又止,怎麼楊濤的發散性思維這麼活躍?
我想到了陸微和沈飛,忽然間訕笑一聲。心裡像是有個疙瘩始終沒法解開,我似乎想要找個人聽自己傾訴,我想要把事情告訴楊濤,可這也僅僅是一種傾訴罷了:“呵呵,楊律師,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本來我以爲我們能安安穩穩的一直過下去,談戀愛,結婚。不過因爲他的原因,另一個女人丟了工作,也活不下去了,他說讓我等他三個月,他安撫了那個女人就會回到我身邊……呵呵,楊濤,你說我是不是瘋了,居然會相信這樣的言辭?情愛……到底是什麼東西?”
楊濤聽了我這番胡言亂語,居然沒有打斷我,還認真的聽着。
我似乎已經能想象到楊濤一定會諷刺我,因爲他曾經很認真的跟我說過:周未末,你和我是同樣的人。愛情是不屬於我們這一類人的東西,我們有的,或許只有自己了。
楊濤無心,難道我也無心?
我覺得悲哀,不管我再怎麼否認我和楊濤不是同一類人,而如今能夠聽我傾訴的人卻只有他。我不能告訴舒冬,也不能告訴江浩他們,縱然是有那麼多的好朋友,我依舊孤單。
“周未末,”楊濤笑起來,“其實男人都一樣,所謂的什麼正人君子只不過些毫無膽色的男人罷了。你也二十六歲了吧?一點都不瞭解男人麼?”
我靜靜的看着他,他所謂的男人又是什麼呢?
“投懷送抱對男人來說就像是額外的獎金,或許你們女人不能勉強自己和自己不愛的男人在一起。不過,”楊濤訕笑着說:“男人卻可以抱任何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不管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我沉默下去,也知道楊濤的意思。
不管是陸微或者是我,也許都不是沈飛想要的那個。
楊濤的話就像是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入我的神經線,我不知是不是本能的反駁挖苦他:“楊濤,爲什麼你都要用自己的標準來評判別人?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樣濫情,也不是每個男人的思維都那麼齷齪!每個人做什麼事同樣也不需要帶有什麼目的。你以爲全天下的男人都像是你麼?”
空氣像是凝結了一樣,這已經是我們這兩天第二次對峙了。我在想他會不會真的動了念頭炒掉我,這一次也同樣不是我一個激將法就能夠解決問題的時候了。我累了,也沒有什麼心情再去爭什麼。或許楊濤跟我說周未末你給我滾蛋的時候,我就真的會自己走掉。
楊濤忽然站起來大步走到我面前,他用力的把我拽到自己面前狠狠的吻下去。我睜着眼睛瞪着他,整個人像是要被他的吻揉碎了一樣,嘴脣很疼,可心裡一片澄澈。
他終於放開緊緊鉗制住我的手,意味深長的跟我說:“周未末,如你所見,這只是一個吻。與愛無關。”
與愛無關……
呵,說的多麼好聽。
我用手背揉着發疼的脣,聽楊濤雲淡風輕的說:“你還不懂麼?所謂愛情只不過就是一場遊戲,輸得起,入局。輸不起,滾蛋。你想讓別人放下心進去,憑什麼?”
有些不甘心的瞪着他,我腦子一熱,竟然把楊濤推倒在桌子上狠狠的吻了下去。他沒有反抗,從始至終只是靜靜的看着我,或許嘴角還掛着一抹無所謂的笑。
他的眼鏡通透,明亮的令我心寒。
我壓着他,有些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楊濤,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你說。”他依舊自如,雲淡風清。
“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們兩個現在開始,誰先把心放進去,誰就輸了。”我眯着眼睛看着楊濤,等到後來纔回過神來。原來我跟楊濤還有我自己開了個玩笑,這個玩笑,也許我這一輩子只開得起這一次。
楊濤忽然勾起嘴角魅惑的朝我笑了笑,他的手在我胳膊上一扭,我不知怎麼的就被他反壓在身下。
似乎當時氣糊塗了,我竟然沒有發現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動作有多麼曖昧。他低下頭,在我耳邊嗅了嗅:“好呀。”他算是答應了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賭約,“周未末,你可別後悔。”
“誰輸誰贏還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後悔?”我看着他,卻覺得莫名的熱血沸騰。
或許是因爲我太過寂寞,已經開始體會到了玩火的樂趣。
“很好。”楊濤滿意的笑了,“怎麼,要做我的情人?”
我片刻閃神。
情人,多麼陌生的詞彙。
楊濤像是喪失了和我玩下去的樂趣,他鬆開拉着我的手,支起身子整理自己的儀容。從頭髮到領口,從領帶到西裝,熨帖的只能用“衣冠楚楚”來形容他。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頭腦已經無法思考。
楊濤的臉上掛着一抹魅惑人性的笑:“周未末,別忘了,我們是同一類人。”
同一類人……
這句話就像是個魔咒,緊緊的箍着我,讓我不得超脫。
“楊濤。”我忽然間開口叫他。
楊濤偏頭看我,竟然伸手幫我整理凌亂的頭髮:“說吧。”
“別讓顏千葉知道。”我沉默下去,楊濤臉上的那抹笑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周未末是個自私的女人,和楊濤墮落下去也只是因爲自己寂寞而已。
可我卻永遠不能忘了有個女人愛着楊濤,她的愛情如同她純潔的眼睛,明澈的讓我生不出一絲玷污的意念。
顏千葉這個小女人讓我有了一種類似於面對舒冬的保護欲,即便是要負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楊濤回過神來,朝我微微一笑:“這麼奇怪的條件恐怕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我勾勾嘴角,讓自己笑起來,儘量讓自己在面對楊濤的時候自如一些:“我去工作了。”跳下楊濤的辦公桌,撿起被我帶到地上的東西。
楊濤像是個紳士,單手將我扶起來。
多好,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只有寂寞。
我揚起頭,在他脣邊落下一吻。我在他眼睛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驚訝,有些滿意的笑了笑,我用食指輕輕抵在楊濤欲言又止的脣上:“楊濤,此吻也與愛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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