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隆十八年。
大覺縣。
夏柳街。
街上一片混亂。
到處都是驚慌的路人，尖叫的攤販。
不時有長桌攤鋪被撞翻，包子，蔬菜滾落一地。
遠處隱隱能夠聽到喊殺聲，間或夾雜着兵器碰撞的聲音。
蘇墨睜眼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混亂景象。
不過他並沒有太過在意，反而把注意力投到手中小巧的團扇上。
緊跟着是纖細柔弱的右手。
這時，蘇墨反而認出他來了。
想來張如龍的遺憾應該就與這隻惑心狐有關了。
若不及時找不到人，很可能會錯過破除遺憾的機會。
周圍的民衆們聽到這話，紛紛爲之釋然。
利箭卻驟然射中馬腿。
崩毀的車廂裡散落出許多元寶首飾。
蘇墨嘆了口氣，回道：
“能請你們不要耽誤我的時間嗎？”
羅元嘉嘆息道：
蘇墨擡起了35碼的小腳。
蘇墨正準備細細觀摩，認真上一回生理課。
“那是孫烈，金錢幫的孫副幫主，拿下他！”
孫副幫主痛到了極點，渾身抽搐着，連話都說不出來。
察覺到這次的問題所在，蘇墨也就不再猶豫，找紀昌這邊要了聯繫的方法，同樣跑出去尋找羅元嘉的所在之處。
我們現在已經散播人手前去追捕，一旦收到消息，確定了地點，立刻就能展開圍殺！”
到了最近，更是將羅元嘉吞吃，徹底取而代之，隨心所欲的簽發命令。
“之前縣城外有四個村莊發生過妖亂，大覺縣的縣令羅元嘉爲了避免縣城受到侵害，便聯絡我們這邊，秘密派人把村民連同妖物屠盡。”
伴隨着話音落下，他的口鼻慢慢拉長，凸起，整個腦袋竟變成了狐狸狀。
“不知道。”
根據我們的調查，約莫是在三年前，它進入到羅元嘉的宅邸，扮做對方的小妾。
迴應他的是又一聲清晰的腿骨爆碎聲。
蘇墨看着領頭的那位黑甲將領，沉聲問道：
蘇墨略略點頭，算是明白了箇中緣由。
“誰跑路的時候還盯着別人啊？
而且現場那麼混亂，說不定他早就被郡守親兵們給嘎了。”
蘇墨眼中掠過一抹明悟，接着問道：
蘇墨看向那黑袍道人，平靜說道：
……
“不想死的都踏馬給我滾開！”
蘇墨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紀昌連忙補充道：
“它的本體是極其稀有的惑心狐，具備幻惑他人的能力，但自身實力極弱，六品頂多相當於三品。
但隨着實力的提升，它的胃口越發難以滿足。
郡守拿到了證據派人下來，羅元嘉當場就跑了。
也對，唯有朝廷的除妖師，才能在如此年紀便擁有這般恐怖實力。
“大覺縣的縣令羅元嘉，其實是一隻六品大妖？”
張如龍目瞪口呆。
看樣子似是把幻惑天賦給點滿了。
“滅幫之難！”
並在之後潛進去將那些新鮮的屍體全部吞吃，僞裝成一副妖物作亂的景象。
那大漢踉蹌着站起身，看向蘇墨時，眼中帶有濃濃的驚怒之色。
歪了歪頭。
一根箭矢卻驀然射來，當場洞穿了他的腦門。
蘇墨看着眼中隱有得色的孫副幫主。
孫副幫主連忙回道：
看到這一幕，衆人一時間無比駭然。
孫副幫主猛地一愣。
在領頭一位將領的指揮下，衆多兵員紛紛上前，擒下孫烈。
“爲什麼？”
遠處忽然傳來不長眼的喝罵：
“就是劉富貴。”
須有長鬚的黑甲將軍瞥了他一眼，硬邦邦的回道：
黑甲將軍眉頭一皺，不明所以。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孫副幫主，接着問道：
伴隨着一陣怒喝，一匹高頭大馬快速朝向衝來。
車伕怒睜雙眼，不甘倒地。
“我要的是你的財寶嗎？！”
“明明我都已經跪地求饒了，爲什麼還不放過我呢？”
唯獨它的幻惑能力極其強悍，扮演起來簡直惟妙惟肖，就連除妖師這邊也得使用相應的法器才能檢測出來。
張如龍震駭到了極點。
蘇墨說着，看向他身後。
然後一腳踩碎了他的右腿。
“正是如此！”
孫副幫主有些遲疑。
“我無意冒犯你們，但現在我需要知道一些問題的答案。”
連帶身後拖拉的豪華車廂也轟然翻倒在地上。
早先看見女身的南宮元宵，蘇墨就料到自己可能也有這一天。
以及格外浮誇的胸大肌。
片刻之後，孫副幫主纔像是反應過來般，驀然爆出淒厲無比的慘叫。
連人帶馬單手舉起摔在了地上。
要不是那天我閒着逛街被那隻老黃牛一眼看破身份。
他看向蘇墨，嚥了口唾沫，倒打一耙道：
按照紀昌的意思，那惑心狐六品的實力頂多也就相當於三階的修行者。
孫副幫主看着那腳，頭皮一陣發麻，忙不迭的回道。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後來它暗中蠱惑羅元嘉，以妖亂爲藉口，命令金錢幫屠村。
“你……你是妖物？！”
清脆的骨碎裂響傳遍了整個街道，傳入了無數人耳中。
孫副幫主兩眼血紅，瞪着蘇墨，聲嘶力竭道。
“你竟然敢踩斷我的腿？！！”
明明是纖細柔弱的聲音，聽在孫副幫主耳裡卻如同詭怪的催命符。
蘇墨正尋思着是不是要跑到各地搜索。
場面一時間安靜到了極點，只剩下大漢落地的痛呼。
“誰動的手？”
那裡赫然有一羣士兵正極速往這邊趕來。
聽着遠處迅速靠近過來的喊殺聲，蘇墨接着問道：
“官府？”
那道人見到他，剛準備開口。
蘇墨平靜回道：
察覺到對方可能是遠勝過他的強者，黑甲將軍終於變了臉色，厲聲喝問道：
“我問你答。”
“嘎吱。”
“沒想到你們那活做的還挺利落的，以至於後來我都生出了貪婪之心，幾番讓你們屠村。
聽到這聲訓斥，裡面立刻傳來怯懦而驚慌的叫聲：
我們收到消息較晚，現在也在抓緊機會逃亡。
下一秒，龐然的威勢宛如浪潮驟然自蘇墨身上爆發。
再晚點所有人都逃不掉！”
毒素確實挺厲害的，速度也比較快，除此以外其他都不太行，也算是一個偏科選手。
蘇墨不再猶豫，心念一動，飄逸柔婉的身形立刻在衆人眼前消失。
一時，圍觀羣衆們看向蘇墨，眼中全都帶有憂色。
駿馬驚嘶一聲，猛地失蹄，摔在了路邊。
張如龍一箭暴然射出。
這般吞吃下來，竟然這麼快就讓我步入六品，說來還得謝謝你們纔是。”
一輛裝修豪華的馬車正在車伕的駕駛下拼命往前奔去。
忽然間，一衆兵員匆匆朝前趕來。
“因爲妖亂。”
前面的那位車伕，半條腿壓在車下，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不是說那些村民都是被妖怪殺掉的嗎？！”
“行吧，終於還是輪到我了。”
“閃開！閃開！”
無數逃竄的民衆，看到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的愣在當場。
……
剛開始懾於除妖師每年的巡狩，它不敢太過作祟，僅僅只是私下幻惑捕食幾個乞丐懶漢。
“那你知道張如龍跑哪去了嗎？”
“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可知道對抗朝廷的下場？！”
不時聽到幾聲慘叫，皮鞭落背便是一條沾血的鞭痕，大漢的實力顯然非同一般。
“既然你們都把村莊給屠掉了，並且罪魁禍首還是那位縣令，爲什麼現在還會被官府追殺？”
“說什麼爲了縣城？不過是爲了自己的烏紗帽而已！狗日的羅元嘉，竟然能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只要幹掉了羅元嘉，這邊的幻境應當立刻就能破除。
黑甲將軍驚怒之餘，竭力掙扎起來。
但眼下這幅亂象，明顯與他的遺憾有關。
聽到蘇墨的問詢，孫副幫主的瞳孔瞬間爲之皺縮。
“我在避難！”
似是完全無法想象區區二八少女竟有如此雄厚的臂力。
黑袍上赫然用古篆寫着一個“除”字。
素白玉潔的皓腕。
隨即，一根箭矢夾着厲嘯破空而來。
不料碰到我們這邊收集到證據趕來，它提前察覺到危機，已經逃之夭夭。
孫副幫主搖了搖頭：
孫副幫主有些猶豫。
無數民衆震驚到了極點：
他並非是真正的普通人，而是有修爲在身，是5階的修行者。
隨即，蘇墨從這名爲紀昌的除妖師口中，聽到了另外一個版本的答案。
聽到這話，場上瞬間爲之譁然。
黑甲將軍狠聲道：
“你別想從我這裡掏出半點情報！我僅僅只是一員小將而已，等上面的大人過來了，看你怎麼逃出去？”
但此時此刻，任憑他如此竭力爆發，一身力量卻全都被禁錮在體內，無法泄露絲毫。
“追殺我們的不是大覺縣的官府，而是寒山郡的郡守親兵。”
孫副幫主立刻回答，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奇怪。
“你殺了那麼多的人！讓我的手上沾上了那麼多無辜者的鮮血！更讓我被官府通緝！今天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給我死來！”
轉念他又想到那條養在家裡的竹葉青。
黑袍道人汗流浹背，應聲稱是，絲毫不敢僭越。
倒是那隻惑心狐生性無比謹慎，明明都六品了，還專門利用金錢幫借刀殺人。
然而那無比犀利的一箭，卻被羅元嘉輕飄飄的用兩根手指夾住。
說着，一道富態的身影掀開門簾，豆大的小眼睛裡滿是驚慌：
而在後方，隱隱傳來一陣馬急促的蹄聲。
張如龍活到七十二，自然不可能在這裡被嘎。
張如龍神色收起長弓，神色陰翳的從馬上走下。
眼瞅着一個懷抱嬰兒的婦女摔倒在路上，鐵蹄即將踐踏而過。
他邁步來到附近，繞着車廂走到前面。
“上次我們屠村時有人意外逃了出去，跑到郡裡告狀，把事情鬧大了。
也不知道後世的妖物們化形後是否也是這樣。
下一秒，包括他手中拂塵在內，所有士兵們的武器盡皆脫手，齊飛上天，倒懸而下。
“你身爲朝廷的除妖師，竟然對普通人出手，該當何罪？！”
眼前這人赫然是不久前帶隊前去屠村的孫副幫主。
“敢問這位將軍，你們可曾抓到一位名叫劉富貴的幫衆？”
車伕訓練有素的猛地往旁邊一躲。
但朝廷爲了約束除妖師們，只准他們對付妖物和邪修，嚴禁傷害普通人，違者罪加一等。
“出來！”
惑心狐眼中透露出笑意：
“你以爲我爲什麼要讓金錢幫殺人？
妖吃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是麼？”
“只要大俠願意饒過我，這車裡的財寶您大可隨意取用！”
惑心狐說到這裡，又看向張如龍，滿是諷刺的笑道：
車伕的鞭子不斷抽打着棗紅色的駿馬，似是仍然嫌棄跑的不夠快。
卻並未靠近，而是拉滿手裡的長弓，指着車廂裡面：
張如龍獰聲道：
這種天敵，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上，絕不能讓它活在這世上！”
城外的一條荒僻小路上。
外面圍觀的普通人卻絲毫不曾受到影響。
“我踏馬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妖怪怎麼可能每次都盯着我們縣城附近？！”
對上蘇墨那平靜無波的眼神，他咬牙回道：
“盛隆十八年。”
而且真正說起來，這一切都得怪罪那頭老黃牛。
民衆們義憤填膺，恨不得當場上前將孫副幫主活活錘死。
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
“你就不怕朝廷的懲罰嗎？！！！”
張如龍滿臉的震驚和悔恨。
也不會心生殺意果斷讓你們屠村。
“避什麼難？”
不過用來殺人倒是綽綽有餘。
蘇墨輕飄飄的走上前來，一把抓住那馬蹄。
看到他這幅進退失據驚慌失措的模樣，蘇墨淡淡的問道：
“孫副幫主爲何如此驚慌？”
黑甲將軍，包括周圍的士兵們，全都當場跪倒在地上。
“這是案件機密，不是你能知道的。”
轟隆的巨響聲中，四周一片寂然。
“今年是哪一年？”
蘇墨微微皺眉，周遭憤怒的民衆盡皆爲之變色，噤若寒蟬，不敢上前。
看到這萬分震撼的一幕，古老的長街上一時鴉雀無聲，滿場之人盡皆目瞪口呆。
馬上的大漢手持長鞭，兇戾的神色中夾雜着一抹驚慌，朝前方擁擠的人羣瘋狂揮鞭，準備打出一條路來。
蘇墨語氣平靜的回道：
“我問，伱答，答錯一句一隻手。”
哪怕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劇痛，他也只得奮力打起精神，聆聽對方的詢問。
“你爲什麼要逃？”
蘇墨眉頭微微一挑。
所幸這回穿的是一位富家小姐，外形不至於太過膈應。
裡面混着一個黑袍道人。
“弟妹啊！你真是死的好慘啊！！”
“張如龍？”
“作爲謝禮，就讓我親手殺了你吧。”
惑心狐拿着那根箭矢，隨手射出，勢若閃電，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這時，一抹雷光卻憑空落下，將箭矢擊碎。
道路盡頭，一位身穿青袍頭扎短髻的道人，緩緩向前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