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自問也算是新時代高素質人才。
學過兩門語言。
參加過高考。
在高等學府無掛科畢業。
穿越過來之後,得益於身體素質的大幅開發與強化。
無論是智力,觀察力還是記憶力,全都遠遠超出常人。
就連艱深難啃的古篆文,也僅僅只花費些許工夫便能鑽研透徹。
但是現在,看着那粒舍利碎片中傳出的知識。
蘇墨頭一回感到像是回到大學時期的高數課上。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看什麼?
種種疑惑全都充斥在他的腦子裡面。
面對這天書般的玄奧知識,蘇墨努力鑽研了一分鐘,最終放棄瞭解讀。
踏馬的,勞資一個秘武者,又不是傳統的術師,學什麼聖師感悟?
這尼瑪根本就是走錯路了!
自家在術師一道上天賦如何又不是不清楚?
完全沒必要這麼難爲自己。
再說了,根據上古典籍中的一些描述,秘武者從武道宗師進階爲武聖,根本不像術師體系那麼麻煩。
武道只要將自身氣血開發到極限,打破肉身關卡,自然能夠以本源感悟到法則。
這與術師體系的根本法相比,勝在簡單粗暴無需動腦,但難度卻更高。
因爲武道宗師不同於普通武者,達到這一境界的高修要想再增加自身的氣血就顯得十分困難。
哪怕是一些寶藥乃至天地靈物,服用過多也會漸漸失效。
更別說要抵達肉身的極限了。
若是未能在巔峰時期未能跨過那一步,等到年邁後氣血枯敗肉身衰竭,就更難踏過那道門檻了。
反觀術師體系中的法師,隨着時間的推移,對於根本法的領悟越發透徹,成爲聖師的機率也更高。
正是因爲這種差距,哪怕在上古修行界的鼎盛時期,聖師崛起如雨,武聖卻寥寥無幾。
這也註定秘武體系只能成爲小衆傳承,在漫長的歷史中漸漸沒落無名。
理論上來講,就算蘇墨秘武天分極高,也無法斷定能夠輕易跨過武聖的門檻。
畢竟歷史上天賦絕倫的秘武者進階失敗的案例不在少數。
奈何除了他本人的資質意外,還有系統這等關鍵的金手指。
依靠系統的加成,他足以將肉身修煉到完美境地。
等到所有屬性全都達到一萬,突破武聖境界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恐怕這世上沒有比他修煉得更加輕鬆的秘武者了。
不過與秘武一道的輕鬆相比,他在術師體系上的修行就顯得十分蛋疼。
截止到現在,他也僅僅只是一位4階術師而已。
甚至能踏上4階,都是多虧了丹藥之力。
這要放在網絡小說裡面,妥妥就是廢柴流的開局。
至於後面要如何發展,約莫是要藉助上古流傳下來的各類秘藏,以及之後會出現的靈潮。
早在上古修行界的鼎盛時期,術師們的研究百花齊放,其中並不缺少提升修行資質的方法。
就比如說奪靈之法,奪取他人的修行靈基植入自身。
又或者說同魂術,同化並轉移他人的修爲。
等等等等。
這些方法基本上都是有傷天和,一旦冒出來人人喊打。
而最關鍵的是,它們往往存在極爲特殊的實施條件,正式的實施當中失敗率極高。
但不管怎麼說,能幫人提升資質,這些法門簡直可以說是逆天。
便是在那些高門大派裡面,往往也都列爲禁術。
如今,連那些大宗門的普通典籍都很少傳下來。
更別說是這等禁術秘典了。
至少短時間內是看不到什麼希望了。
除非是像現在這樣發現一處嶄新的秘境,興許裡面會藏有相關的記錄。
在這之外,若想提升術師體系的修行進度,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靈潮了。
靈潮的爆發必將使得世間的靈氣濃度進一步提升,而在爆發之時便是最合適的灌頂時機。
常人的體魄或許無法吸收太多過於狂暴的靈力,但他的體魄則完全沒有這種問題。
所憂慮的,無非是靈潮的爆發能夠持續多長時間罷了。
除此以外,還存在第三種方法。
那就是韓映真曾經交給他的神霄洞玄練氣法。
那部修行法門極爲特殊,竟然能對修行速度產生巨大的提升作用。
若是能夠修成後幾層,即便是以他的資質,怕也能提升到中等偏上的水準。
只不過這裡面需要投入大量的技能點,還要之後努力賺取才行。
蘇墨收回飄飛的思緒,轉而看向周圍衆人。
場上別說是宋如淵這等資質出衆的勢力巨頭了。
就連陳碩這樣的融合者,也都一副如癡如醉收穫極多的模樣。
只看得蘇墨心裡酸溜溜的。
“我不嫉妒。”
“我一點也不嫉妒。”
“做人要大度,要有容人之量!”
蘇墨深深的吸了口氣,按下了檸檬之意。
可忽然間,他察覺到了眼前這一幕潛藏的問題。
在他的感知當中,無論是宋如淵這樣的勢力巨頭,還是卓寧寧那樣的羸弱散修,他們的心神全都在飛速的消耗着。
蘇墨能夠理解爲什麼會出現這種問題,因爲聖師的感悟並不會那麼容易就能領會的。
這就像數學題一樣,哪怕把答案寫出來給你看,你也要理解其中蘊含的解題思路。
而他們現在就是在學習解題思路。
但是聖師感悟給出的題目太多也太複雜了。
往往一道題目剛剛囫圇吞棗的理解完,下一道乃至下下一道又跟着涌動而來。
這樣下去,大腦的CPU完全跟不上,一直處在過載的狀態。
這種狀態對於心神的消耗是極其恐怖的。
而越是實力強大,消耗就越恐怖。
6階極限的宋如淵,按照他此刻的消耗速度,甚至會趕在卓寧寧之前,先行耗盡心神。
這主要是因爲宋如淵等級更高,接觸並理解的知識更多更復雜,每時每刻消耗的心神幾十倍於卓寧寧。
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神盡而亡。
“醒來!”
蘇墨一聲輕喝。
如若洪鐘大呂在衆人耳邊敲響一般。
一時間無論是副局長宋如淵還是散修卓寧寧,所有人盡皆回過神來。
他們的臉上,猶然充斥着深深地迷茫之色。
就像在漫長的夢境中忽然醒來,以至於不知道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足足愣了一會兒,衆人才緩緩定神,繼而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得無比蒼白,彷彿大病初癒一般。
宋如淵更是踉蹌着後退,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察覺到損耗的心神,衆人皆是大驚失色。
雖然剛纔觀看舍利碎片之時,他們獲得了相當多的感悟和知識,但這些感悟就像霧中花和水中月一般,此時此刻正在不斷的消失,最終只留下符合他們等階能夠讓他們理解的部分。
除此以外,那過度消耗的心神卻是實打實的,以至於在身體層面上都出現了虛弱的反饋,如同擼了十幾發的普通人一般,虛的厲害。
倘若剛纔蘇墨未曾喚醒他們,任由他們繼續在知識的海洋裡面沉淪下去,最後鐵定會生生溺死在裡面。
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包括宋如淵和薛蘭素在內,所有人全都心驚不已,後背盡是冷汗。
與此同時,他們也都反應過來爲何會面臨這等險境。
一時間場上衆人全都對農神怒目而視,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農神滿臉晦氣的看了蘇墨一眼。
他完全沒想到蘇墨竟然那麼快就反應過來。
明明是能令所有人都徹底沉淪的高深知識,結果竟然碰到他這麼一個肌肉發達不學無術的學渣。
真踏馬倒黴到了極點。
事已至此,再做辯解也無用。
農神沒有任何廢話,擡手扔出舍利碎片,身形驟然化作虛影消散,唯獨只留聲音在空中迴盪:
“舍利碎片存在時間已久,若不立即融合吸收,將會徹底消散,我已遵守諾言將其留下,咱們就此別過吧!哈哈哈!”
看着那枚舍利碎片,一時間所有人心底全都生出了一種想要前去融合的衝動。
這不只是對知識的追求和對進階的渴望,更是農神臨走前特地以秘術誘發了衆人心底的渴望。
如此一來,便能製造混亂,給他留出逃脫的時間。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
在舍利碎片拋出之際,很多人便遵循着心中的衝動和秘術的效用往前衝去,直欲爭奪那枚碎片。
但宋如淵和薛蘭素畢竟都是6階極限的強者,在稍稍受到秘術影響之後,很快便回過神來。
他們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對動身想要融合的姚文凱等人進行了阻攔。
一來他們不知道農神是否在舍利碎片中設有其他陷阱。
二來也要防止衆人在場上爲了爭奪碎片自相殘殺。
以兩大巨頭的實力,輕易便制止住了場上的姚文凱等人。
但唯獨一個意外因素,超過了他們的控制,那就是攝青級詭怪泥人!
在他們倆動手之際,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兇猛朝着舍利碎片衝去。
他的眼中瀰漫着前所未有的貪婪之色,喃喃出聲道:
“我的!這枚舍利碎片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我搶!!”
伴隨着話音落下,一隻手豁然貫穿他的胸膛,當着他的面,摘下了近在咫尺的舍利碎片。
眼瞅着舍利碎片化作一道隱約的光芒消失在那隻皮膚白皙的右手上,泥人的眼中掠過了一抹慌亂和不信之色。
身後傳來蘇墨那低沉的言語:
“我知道你其實並沒有受到秘術太大的影響。
剛剛的說法不過是爲了吸引我的注意力罷了。
一旦我決定去爭奪並融合舍利碎片,你將藉此機會當場逃脫。
說到底咱們兩邊根本就不是什麼盟友,打生打死再正常不過。
如今你的利用價值已經被榨取乾淨,也是時候送你上路了。”
沒有理會泥人張口發出的求饒,蘇墨的右手猛地一攥。
強悍的精神力驟然自他身上爆發,一瞬間泥人整個如同炸開的煙花般,無數爛泥朝着四面八方散射而出。
接着那些爛泥又迅速化作黑煙消失。
堂堂的攝青級詭怪,竟然死的如此輕而易舉?
薛蘭素和宋如淵看着那道不甚寬厚的背影,心中全都涌現出了深深的敬畏之意。
便是總部裡的那些頂尖強者,怕也不能如此輕易的屠掉攝青級詭怪吧?
與此同時,蘇墨卻在吸收着泥人散落的記憶碎片。
看着那些紛繁零碎的畫面,他的眉頭不由得深深皺起。
這裡面尤爲引人注意的其實只有三幅。
一副是泥人在某間殘破的古屋裡翻看典籍的記憶。
其中還有許多他未曾言說的細節。
顯然先前在講述當中他也有所保留,並沒有如他對外表現的那般實誠。
第二幅是泥人和其他詭怪交流時的畫面。
他看到了一棟古老的西式洋房。
還看到了洋房裡幽霧翻騰的小巷。
以及那個身高過於離譜的大頭人偶。
蘇墨第一時間就將他們倆的身份與財神不倒翁的供述對應上了。
他深深的看了眼那條幽霧小巷。
想不到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得知對方的定居地。
如此一來,等到離開這處秘境,或許還能到他那裡收割一番。
雖然黑影級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
但蚊子肉那也是肉,有總比沒有好。
不能剛過上好日子就忘掉了曾經的苦逼經歷。
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
除此之外,第三幅畫面尤其吸引蘇墨的注意力。
蓋因在這幅畫面裡面,大致描述了泥人的來歷。
它本是一處孤墳中的荒土,那土地中存在一片長方形的溼黏痕跡。
繼而這片黏膩的荒土出現了某種異化,誕生出了它這個異類。
而最讓蘇墨感到驚奇的是,他對於泥人身上的氣息有着某種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是什麼錯覺,應當來自於那片特殊的溼黏痕跡。
或者更準確點來講,來自曾經埋在那座孤墳裡的棺材。
那棺材裡到底葬着什麼人?
棺材爲什麼又不見了?
難道是詐屍了?
蘇墨微微皺起眉頭,一時間想不明白。
索性將這件事暫且押後,轉而看向農神消失的方向。
讓你逃了那麼久,你踏馬才逃出這點距離?
這是在看不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