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吳本草將納戒空間倒出來,盛滿活魚後,又將幾個大的麻袋塞滿,馱在馬背上。岸邊雖然有上萬條魚,數量充足,但他們的攜帶能力有限,只能勉強裝走一千來條。
吳本草讓小膩留下,保護王翔和小艾,自己和老白啓程,火速趕往那處軍營。
半夜時分,兩人終於趕到軍營門口,被值夜的軍士攔下。
“你們是幹什麼的?”
吳本草下馬,答道:“勞煩通稟,就說有個廚子前來犒軍,願獻上數千條鯉魚,能給你們燉出熱騰騰的魚湯,當做衆位軍爺的早飯!”
那軍士站在雪地裡,凍得渾身冰涼,聽到有魚湯喝,眼眸頓時一亮,“你說的是真的?真有那麼多魚?”
這支軍隊出發後,由於是秘密行動,不敢公然徵集附近的糧食,一路上軍士們只啃乾糧,別說是美味的魚肉,連熱乎飯都沒吃幾頓,苦不堪言。
冰天雪地裡,有人主動送來魚肉,簡直是雪中送炭。
吳本草凜然道:“軍中無戲言,快去稟報你們將軍吧!”
那軍士不敢遲疑,速去中軍大帳,再次返回轅門時,態度變得極其恭謹,“兩位貴客請隨我來。”
在他引領下,吳本草和老白來到一座營帳,裡面寬敞明亮,堂前的篝火旺盛,將整個帳裡烤得暖烘烘的,甚至讓人有些燥熱,跟外界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大帳中間擺着一條桌案,有名中年將軍坐在案後,身材高大魁梧,姿顏雄偉,披着一件銀白的大氅,威風凜凜,銳氣逼人。
吳本草來到堂前,躬身行禮,“草民夜間路過此地,在附近湖泊內發現大量鯉魚,又感知到貴軍的營地,故而借花獻佛,順手獻上這批肉食。”
那將軍見他面容稚嫩,沒把他當回事,淡漠說道:“附近有湖泊?軍營重地,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小子,你敢跑到本帥面前信口開河,這是死罪!”
吳本草不卑不亢,答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沒必要騙您。就算您不信,這納戒裡的活魚總不會有假。”
說着,他揚起手掌,將那些鯉魚盡數倒出來,眨眼之間,便在將軍面前堆成一座小山。有幾條稍有靈性,生命力頑強,甚至還掙扎着跳動幾下。
將軍看到這一幕,神色驟凜,認真打量着他,驚喜之餘,已經相信他的不凡。
但是,此人並沒興奮過頭,仍然保持疑惑和警惕,說道:“魚是真的,不過,你說它們是從附近捉的,我絕不相信。紮營之前,我派人查探過附近地形,根本沒有什麼湖泊!”
吳本草正視着對方,坦然道:“那座湖泊位於六十里之外,我猜,派出去查探的軍士肯定沒跑那麼遠,發現不了湖泊,也很正常。”
將軍轉着眼珠,略微思索後,又說道:“就算那個湖泊存在,但你既然發現軍營的存在,說明已趕到附近,難道再調頭回去,跑六十里捉魚?光憑你們倆,怎麼可能捉到那麼多?”
說這話時,他緊緊盯着吳本草的面容,企圖捕捉到細微的情緒變化。
老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寒冬半夜,突然有人來送厚禮,而且是個少年,無論怎麼看,此事背後都不簡單。
一軍主將深諳韜略,警惕性更高,自然明白兵不厭詐的道理。他有理由懷疑,吳本草居心叵測,其中有詐。
況且,按照吳本草的說法,聽起來有不少破綻。
吳本草不假思索,答道:“如果是普通人,神念感知力太差,的確需要來到附近,才能發現貴軍的蹤跡。但我這個夥計,能感知方圓五十里,做到這點並不費事。”
說着,他擡手引薦白玉京。
白玉京翻動眼皮,無精打采地看着將軍,彷彿隨時都能入睡一般。
將軍聞言,眉頭皺起,寒聲訓斥道:“一派胡言!你知不知道,感知五十里需要多高的道行?別說這個殘廢,就算是本將軍,也才感知到二……”
話音未落,他表情驟然凝聚,瞳孔狠狠抽搐起來。
一根手指彷如憑空出現,離他的眉心只差分毫,靜靜地停在那裡。僅在眨眼間,白玉京便逾越數丈距離,來到他面前,而他卻毫無察覺。
這就說明,白玉京的實力遠勝於他,他連反應招架的機會都沒有。老白若生殺心,這根手指再前進半寸,足以讓他稀裡糊塗地死去。
爆發力如此恐怖,卻能穩穩停住,收放自如,這就更恐怖了。
白玉京無需說什麼,其道行已彰顯無疑。
“你……”
將軍感受到死亡的逼近,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僵在那裡,不敢動彈。
白玉京身軀一閃,眨眼間回到原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用神念傳音,暗中對吳本草說道:“雖然我能輕易碾死他,但對你來說,還沒資格小瞧這人,他的實力不弱於那紅袍酒鬼……”
吳本草臉色不變,心臟卻是怦然一跳。
他清晰記得,白天曹閒玉說過,李千秋的實力深不可測,位列大唐六大高手。老白既然說,眼前這將軍不弱於李千秋,豈非意味着,對方也是六大高手之一?
一念及此,他溫聲道:“將軍這下該信了吧?以我這位夥計的實力,感知到六十里外不是難事,捉些小魚也很簡單。我們吃不完,又不忍浪費,便想轉送給你們。”
那將軍深吸一口氣,平復着激盪的心神,表情凝重,“這麼說,兩位大駕光臨,沒有別的指教,只是想行舉手之勞,幫末將一個忙而已?”
吳本草點頭,問道:“將軍貴姓?”
將軍起身,鄭重抱拳行禮,“免貴姓武,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我看您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頗有大家風度,想必是名門之後吧?”
他用“您”稱呼吳本草,語氣謙恭。
這會兒功夫,他已經看出來,白玉京實力雖強,但只充當扈從,真正主事的是吳本草。若不弄清吳本草的淵源,他心存忌憚,實在不敢吃麪前這堆魚。
吳本草微微一笑,答道:“我叫吳本草,談不上名門,只是個過路的生意人而已。如果將軍不嫌棄,我這就下廚,幫你們燉幾鍋美味的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