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交淺言深了,薛崇秀並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低下頭,頭顱輕輕地靠在張昌宗的肩膀上,不言不語。
這是拒絕談論話題的意思了吧?
張昌宗無奈的拍拍她,卻沒多說什麼,交淺言深的事情,做太多是會惹人煩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讓她自己想想也好。
“時間還有些,先睡一會兒吧,免得等下沒精神暴露了。”
“嗯。”
看薛崇秀答應了,張昌宗才躺平身子,閉上眼睛……感覺旁邊的薛崇秀並沒有動,心裡忍不住一嘆,伸手抓住她的小手,低聲道:“別怕!我們是一起的!”
“嗯!”
薛崇秀又應了一聲,雖然沒多說,但感覺她周身軟了下來,不再像方纔那麼緊繃。張昌宗也沒多說,來日方長,還有時間慢慢來。
在公主府睡了一個午覺,睡起來填飽肚子,然後才由薛管事送他回家。張昌宗回到家的時候,張易之他們還沒放學回來,韋氏見他一個人回來,還是公主府的人送的,連忙追問道:“可是公主府的人去學裡接你了?不是說過不打擾你讀書的嗎?”
張昌宗趕緊解釋:“不是,是宮裡的太后召見孩兒我,見完了公主府的人送我回來的,阿孃,我們要謝謝人家。”
韋氏聽得連連點頭,點完頭了才反應過來:“太后又召見你了?”
先是一喜,復又有些擔憂:“這次還有人爲難你嗎?”
張昌宗知道她的關心,安慰道:“阿孃儘管放心,今日召見並無旁人,只有公主與太后身邊的女官,公主於我多有看顧,自然也沒人爲難我,倒是阿孃,太后誇您呢。”
“誇我什麼?”
韋氏喜滋滋的問道。張昌宗笑眯眯的把對武氏說的話說了一遍,笑道:“阿孃這麼會教孩子,太后自然是誇您教子有方,作爲阿孃的兒子,我真是太光榮、太幸運了!”
韋氏有些迷濛:“我對你說過這些話嗎?我怎地不記得了?”
居然沒矇住!
張昌宗再接再勵:“阿孃自然是說過的,不然兒子何以記得那麼牢?又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話呢?對吧?想來定然是阿孃當時就是隨口說說,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纔沒有深刻的印象!”
“是這樣嗎?”韋氏還有些懷疑,張昌宗自然要繼續努力,正直臉肯定道:“就是這樣!阿孃,您是了不起的母親,只是您自己沒發覺!”
張昌宗的語氣十足的真誠,眼神透着那個崇拜,看得韋氏打了個哈哈,擡頭頭顱,伸手一巴掌糊兒子臉上:“胡說什麼,也不怕旁人聽到了笑話,好了,爲娘去廚下看看飯食準備得如何,可否趕得上大郎他們散職。”
然後,韋氏就出去了,留下張昌宗一個人在想——
這到底是哄住了還是沒哄住啊?想了三秒,張昌宗就很心大的丟開了,反正不管哄沒哄住,這鍋都是背定了!想來韋氏當不至於拆親兒子的臺纔是!
這麼一想,張昌宗也就丟開了。他想做上官婉兒的學生,自然也要拿出自己的本事來,好叫上官知道收他做學生是多麼棒的一件事!
張昌宗心裡憋着這麼一個願望,讀書、練武自然都更加的刻苦勤奮。韋氏見他這般刻苦,欣慰之餘不禁有些心疼,不過,這點兒心疼在看到瘋玩的張易之後,全都化作了心口的一股惡氣,毫不猶豫的把張易之抓過來一頓暴揍,揍得張易之滿頭霧水之餘都快懷疑人生了,完了就聽到韋氏四個字:“用心向學!”
做了反襯組的張昌宗:要是跟五哥說他是無辜的,五哥會信嗎?乖巧.jpg
張易之:臉上哭唧唧,心裡mmp!
天兒越來越熱,張易之晚上睡覺已經不蓋被子了,張昌宗每次練字都是在大汗淋漓中結束,感覺正月下大雪的事情已經很遙遠了,現代不是說全球變暖排放和森林覆蓋率減少是主因嗎?以世界現如今的森林覆蓋率來看,都是騙人的!
每次熱得快受不了的時候,張昌宗都會安慰自己,所謂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都特麼扯淡!這還沒到三伏天呢便這麼熱,到了三伏天又該怎麼過?
張昌宗有些發愁:“華爲,給我端水來,涼的,涼的,涼的!”
事實證明,先賢聖言在這樣的炎熱面前,其實也不大管用,熱得受不了的時候,張昌宗也只能扯着嗓子喊華爲給他端涼水。
天氣太熱了,怕孩子們中暑,現在學裡下午都不上課了,讓各自在家自習。張昌宗不出門的時候在家就只穿一件短褂和內褲,反正他是還沒到五歲的小孩子,比之隔壁那個六歲還在光溜溜跑的小胖子而言,他已經很文明瞭——
張昌宗已經被炎熱弄得開始比爛了!
就是這麼炎熱的天氣,張昌宗也沒有一日中斷學習的,因着有令牌的緣故,每旬日還會進宮一次,向上官婉兒討教。
上官婉兒倒也不拒絕他,每次去討教也盡心盡力的教他,只是對收他做學生的事情卻隻字不提,搞得張昌宗心癢至極卻也無可奈何——
身爲學生,張昌宗已經從兩位老師身上感受到了學識的差距,李欽讓不如上官婉兒。並非說李欽讓無法勝任啓蒙座師的任務,而是在學識與眼界上,跟上官婉兒完全沒有可比性。
李欽讓解答張昌宗的疑問,只會着眼於當前以及問題本身,而上官婉兒解答起來卻是旁徵博引,高屋建瓦。向她請教了一段時間,張昌宗自覺學問都長進不少。
張昌宗琢磨,李欽讓的方式適合教初級的學生,跟他學定能夯實基礎。上官婉兒的教法適合天資比較好,比較聰明的學生,不然只怕跟不上她的節奏,到最後什麼都學不成。
恰好張昌宗這個僞正太就不是一般的學生,論眼界,上官婉兒也不一定比得上芯子是穿越客的張昌宗,論學識,自然是張昌宗比不上她。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上官婉兒無論教什麼,張昌宗都能跟上她的節奏,吩咐他讀什麼書,下次再問起時,他便一定能答得上,從無懈怠之時。
這般的勤奮刻苦,上官婉兒看在眼裡,待他都和善了許多,在張昌宗樂滋滋暗暗盤算上官婉兒啥時候會收他做弟子的時候,迎來一個壞消息——
太后武氏欲出宮避暑,令上官婉兒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