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一路風馳電掣,公路兩旁的山脈和稻田迅速在眼前掠過,翹楚雖然坐在靠前的位置,還是吐了個稀里嘩啦。
“外院到了!”司機猛的一個剎車,翹楚的額頭撞到了前面的座椅靠背,痛呼出聲,她的大學生活就在這樣的狼狽中開始了。
鋼都外語學院,號稱狼少肉多,美女如雲, 坐落於千山腳下,校園呈帶壯狀,從千山中路一直延綿到千山東路,穿過 正門的過街天橋就是生活區,外院公寓。周圍超市、飯店、 銀行、網吧、旅店、 移動營業廳,一應俱全。
這是她十九年來第一次出門,雖然不遠,而且一直堅持自己去, 但爸爸媽媽還是不放心,坐第二班大巴跟來了。
新生和家長們的嘈雜打破了校園往日的寧靜,到處都是問路的,辦入學手續的,領行李的, 買電話卡的, 擺攤兒賣日用品的學長賺了個盆滿鉢滿,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滿地都是。
翹楚在爸媽和志願者的幫助下,手忙腳亂的把行李都搬進了寢室。 話說,開學時爭着當志願者的學長,一定是找不到女朋友,有伴兒的跟自己家那位獻殷勤還來不及呢,能管這閒事。
4405,朝陽的四人寢室,上牀下桌, 翹楚的牀位靠窗,絕佳。
陽臺對面是男生宿舍,不知道晚上會不會有人架起望遠鏡 窺探女生宿舍的動靜。
翹楚的室友們還沒來,她笨拙的爬上爬下收拾牀鋪,她的體重 ,真的擔心牀會和六班的那把凳子一樣散架,丟臉事小, 受傷事大。
“你看,沒有我和你媽,你行嗎?”
“噢,走吧,去食堂吃飯。”
食堂離翹楚的宿舍樓不遠,因爲翹楚是回民,要忌口,不吃豬肉,只有一個回民檔口,所以她的選擇很少。
打菜阿姨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症,盛菜的大勺子,就那樣抖啊抖 ,滑溜肉片的牛肉,本來就不多,現在只剩一片綠油油的辣椒。
“順便減肥了。”媽媽打趣她。
“恩。”翹楚略顯不悅,雖然胖是事實,但沒必要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姑娘,你不胖”爸爸安慰她,媽媽撇了爸爸一個白眼。
“保持和平,不要給襄平人民丟人。”
翹楚已經好多年沒有和爸爸媽媽同桌吃飯,看着別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溫馨,他們三個湊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彆扭。
飯後,翹楚把爸媽送上車,他倆還在喋喋不休。
“你是大人了,好好照顧自己,跟寢室同學好好處,別耍小脾氣。”
“姑娘,沒錢了跟爸說,別餓瘦了,好不容易長了一百多斤。” 爸爸的摳門是出了名兒的,但對翹楚一定是有求必應的。
你一言我一語,如此種種,單曲循環,翹楚面帶微笑,頻頻點頭,直到大巴開走,媽媽還在不停的回頭望。
這世界上,如果有那麼一個人,你瘦了,他心疼;你胖了,他高興;你沒錢了,他轉賬;你發脾氣,他永遠讓着你。那一定是你爸你媽!
等翹楚回到寢室時,她的室友們已經全部到位,正熱火朝天的收拾東西呢。翹楚也上去幫忙,然後,送走和自己父母一樣哪哪兒都不放心的家長們。
寢室門一關,世界都安靜了。
佟佳祺,從小學開始就住校,一路從東遼拼殺到鋼都,集體生活對她而言駕輕就熟,完全不用家長操心,一個人搞定一切,大家封她做寢室長。
她的家鄉東遼真是個吃貨的天堂,她給大家帶的李子栗子九寶桃一點兒沒糟踐啊,翹楚都後悔剛剛在食堂吃的太飽。就是她的鄉音太重,有股濃濃的海蠣子味兒,既親切又搞笑,需要一段時間適應她的普通話。
翹楚對面鋪的柳哲,個子矮矮的,和安暖有一拼。梳着翹楚一樣的蘑菇頭,也有張娃娃臉,平胸,大大的眼睛像兩盞探照燈 ,嘰裡咕嚕轉個不停。她和翹楚一個是迷你版的櫻桃小丸子,一個是超大號的。聽她媽媽叫她妞妞,室友們也那樣叫開了。
嶽丹一頭及腰的黑色直髮,健康的膚色,笑起來很秀氣,是住在翹楚鄰鋪的姐妹。
她的老家在一馬平川的大淩河,她從來沒見過鋼都這樣的依山而建的城市,興奮和喜悅難以自已。
貌似文藝青年一枚,攝影愛好者,用卡片相機能拍出單反的畫面感,對着樹葉子都能看半天構圖,咔嚓咔嚓,一頓狂拍, 吃飯拍,打水拍,還給大家拍合照。
她們都是商務英語專業的學生,丹丹和妞妞一班,翹楚和佳祺二班。
整個專業只有七個男生,不是七個小矮人和一羣白雪公主, 就是一套葫蘆娃和一堆美女蛇。
新生見面跟鬧着玩兒似的,兩個班一共六十多人,就是在圖書館樓下,導員說了下軍訓事宜,那套葫蘆娃都在尋麼目標, 但翹楚確實沒發現什麼女神級的姑娘。
閔恩皓,外語學院新一代校草,和翹楚同班,朝鮮族長腿歐巴,目測身高187cm,健碩白淨,酷似韓國明星玄彬。他比喬釴好看得多,但依然不足以吸引翹楚的目光。
翹楚見到他的時候,帥哥揹着一把吉他,在圖書館樓下,盤着腿席地而坐,自彈自唱着披頭士的let it be,要是去參加選秀,說不定能拿個名次。
周圍的女生紛紛側目,拍照錄像,對帥哥垂涎三尺,翹楚看到的,卻是喬釴的臉。
但是校草話不多,穩穩當當的,一看就是正經人,不會到處瞎聊騷的playboy。
晚上掛上蚊帳,翹楚和今天去遼大的安暖聊QQ,互相報個平安。
“好好休息。”
“姐們,夏天坐火車就像小籠包被運向餐桌,頭頂兒上還冒着白煙,車上各種口音,各種味兒,各種姿勢。要是會瑜伽就好了,拿個罐子,把自己裝進去,就不用擠的跟沙丁魚罐頭似的了。”
“謝天謝地,你到了。”小安暖的抱怨也好搞笑。
“嗯,想你。”
“我也是。”
翹楚望着窗外彎彎的月牙兒,心裡的無限惆悵,“喬釴,我考上你想去的地方了,我很好,你好不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