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楚在那次安暖自殺未遂事件後,除了更加勤奮的學習,就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喬釴,想大聲的朗誦六州歌頭,稱讚他的英雄豪氣,俠士風骨。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閒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喬釴對翹楚來說,就是想到會笑,得不到很悲傷的一個存在。感覺得到他會把女神追到手,卻希望那天來得晚一點,再晚一點。
她所有的日記都與喬釴有關,寫了一首又一首情詩,想挑一首最好的,做成海報,貼在學校公告欄裡,向全世界宣告她喜歡喬釴,她想和喬釴在一起。
數學課上,翹楚回答完問題,一屁股往下坐,凳子先是吱吱嘎嘎響,然後“呼”的一下散架了,喬釴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的sloggi吊帶,安暖扶了她一把,不致於翹楚坐個屁墩兒。
不過還是惹得全班鬨堂大笑,本來就胖,冬天穿的更加臃腫,活脫脫一個大皮球。
翹楚臉上掛不住了,通紅通紅的,表情複雜,想死的心都有,喬釴把自己的凳子讓給翹楚坐。
“胖的把凳子都坐塌了,你該減肥了。”宋驚塵不懷好意,聲音依舊曼妙,就算是玩笑,也過分了。
“她吃你家大米白麪巧克力了,她胖不胖關你屁事,肉長你身上了!”安暖衝着宋驚塵一頓撅,完全不把老師放眼裡。
女神沒想到安暖會力道精準的嗆聲,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她的女傭們鑑於老師在場,沒有幫她說一句話。
“眯門子了吧,欠收拾,活人慣的,真把自己當公主啊。這個教室裡,沒人有義務慣着你。”安暖的話像上了化肥一樣有勁兒。
女神一噘嘴,抓起數學書向安暖扔過去,安暖靈巧的躲開, 那本書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被站着的喬釴輕鬆接住。
宋驚塵更加尷尬,天天膩乎自己的人不僅不幫她,而且還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她的嘴撅的更高了,好像玩具被搶走的任性小屁孩。
數學老師的臉都氣綠了,“你們把我當死人啊!”
全班立刻恢復安靜,繼續上課。
喬釴把書還給女神,站到下課後,去總務處領了新凳子,路上猛的意識到剛剛碰了不該碰到的吊帶,感覺好囧。
“以後別踹翹楚凳子了,本來質量就不好,你還踹,散架了吧。” 安暖鄙視的看着喬釴,心說你這什麼眼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真是什麼人找什麼人。
“知道了,我錯了。”
“剛剛謝謝,要不是你接住了那本書,可就又打自己臉上了。”
“沒事。”喬釴很爲難的樣子,“你別跟她計較,我替她道歉。”
“算了,不要緊。”
“你怎麼這麼老實啊,安暖替翹楚報不平。”
那天晚自習,喬釴哈氣在窗戶上寫女神的名字,想着白天沒站在女神那邊,她指定生氣了,一定不會選擇自己了,惆悵的看着冬夜裡的月色發呆,卻看到班主任的臉水幕中越來越清晰。
全班突然從竊竊私語變爲鴉雀無聲,大川低着頭看手機,沒發現,被班主任逮個正着,無情搶走,估計畢業能還給他。
突然教室的燈都滅了,校園裡一片漆黑,大家七嘴八舌說是市南區大停電,一會兒就能恢復。
翹楚趁周圍嘈雜紛亂,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回頭看喬釴,雖然只看到他望向別人的後腦勺。
她癡癡的看着喬釴,好像他是絢麗的彩虹,別人都是匆匆的浮雲。希望有一天,他晴空色的眼睛,永遠看着自己,永遠,看着,絕不會忽然掉過頭去。
可是,翹楚的願望怕是落空了。
幾周之後,她看到了喬釴在雪地裡騎自行車載着女神上學,兩個人表情幸福甜蜜,舉止曖昧親暱,從自己身邊匆匆而過,她的十六歲就沒有了花月,只剩下風雪。
喬釴也很少去打球了,改成一下課就陪女神上廁所逛操場或者在教室角落偷偷接吻,這是什麼情況。
難不成她喜歡和自己唱反調的,人是不是都賤啊,翹楚最不想看到的那天,還是來了。
“哥們,你交代一下,你和你媳婦兒什麼情況?”
“女孩兒嘛,都喜歡有性格的大男人,哥哥我有鋼兒啊!” 喬釴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勝利者的腔調。趴在桌子上午休的翹楚越聽心越涼。
“別裝,說實話!”
“你小點聲,翹楚睡覺呢。”
“你還想把黑手伸向誰?”
“別瞎扯,我和她是純潔的同學關係啊,我媳婦兒會吃醋的。”喬釴一本正經。
女神在翹楚心愛的白紙上畫畫,畫下她任性的自由,畫下不會流淚的眼睛和沒有痛苦的愛情,而翹楚自己卻還是那個沒有領到蠟筆的孩子,沒得到一個彩色的時刻,夢的藍圖焚燒得不留一絲痕跡,前進不了,卻又折回了退路。
她的心,徹底涼了,這冰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