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園’分東西南北四廂,東廂主要是用來宴席賓客,以及主人日常用餐的地方;西廂住着的,通常是主人有需要時,便會叫來伺候他的女人;南廂的房子是專程提供給獵鷹地下黨的重要人物暫住,比如催眠師巴威爾,私人醫生艾洛夫,奇巖等等,北廂則是傭兵駐守的重地,據說北廂擁有強大的地下軍火庫,只是外界根本沒有人進得了‘湛園’一探究竟。
而‘湛園’的主人,這位令全世界軍火販子以及高官政客聞之喪膽的面具男人,東南西北四廂,他都不住,你猜他住哪裡?
這點,溫晴也很想知道。
只不過就算問遍所有‘湛園’的人,也問不出什麼來,他們誓死也不能透露主子究竟住在‘湛園’的哪個角落。
然而,奇巖卻用怪異閃爍的眼神,吱唔着她遲早有機會去主人的房子的,到時便一清二楚了。
詭異的態度,這可折煞了溫晴!
心裡直搗鼓,戰戰兢兢地跟着奇巖進了東廂的餐廳——
當一縷金光反射在她的眼瞼上,刺得她睜不開眼時,她有種如夢似幻的恍然。
金色!
在隨處可見銀色標誌的獵鷹,竟然可以看見那麼華麗的金色裝潢!而且僅僅只是一間餐廳!
餐廳內每一處,都用金色來粉飾和雕琢,無處不在的金色,哪怕是一張餐桌,竟然也是金光四射!
一陣茉莉清香隨即撲鼻而來,她清楚地聽見,一首鋼琴獨奏的《天鵝湖》從餐廳的角落飄灑出來,又是那麼傷感的曲子!
她腦中閃過拉斯維加斯的那個早晨,她被什麼殷/英先生送去和亞瑟斯國王共進早餐,結果被羞辱了一頓。那個早晨,她亦是這般,金色的大廳,哀傷的鋼琴曲,淺唱低吟
只是,不同於《夜曲》的迷茫傷感,《天鵝湖》是有故事的,而那個悲傷的故事,曾叫她每每彈奏那曲《天鵝湖》時,會禁不住流下傷痛的眼淚——
那故事裡,公主被惡魔施了魔法,夜晚的時候就會變成天鵝。被王子看到後,兩人一見傾心,然而唯一可以解除魔法的方式,就是讓王子娶天鵝姑娘。
她曾在午夜夢迴時,無數次想起這個令她心有餘悸的悲傷故事。因爲她的記憶裡,只剩當年媽媽留給她最後的那個關於面具男孩的故事,他的遭遇,和天鵝姑娘是多麼的相似,可是
王子找到破解天鵝姑娘身上的魔法之術,正準備在節日舞會上,向公主求婚之際,才發現公主是惡魔的女兒幻化而成,真正的公主並沒有得到王子的求婚,魔法也並沒消除。
王子後來才明白是惡魔的圈套,絕望地向天鵝湖奔去。知道真相的公主無限感傷,仍只能悲哀地留在湖裡做一隻可憐的天鵝。王子傷心欲絕,不顧一切向惡魔衝去,最終在公主和其它天鵝的幫助下,惡魔被王子殺死了
魔法亦隨着惡魔的死去消失了,公主恢復了人形,從此,和王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她爲了這個結局,整整哭了一夜!
那時,連仲逸問她,明明是歡喜大結局,爲何她哭了一整夜?
聽着聽着,竟再次勾起她脆弱的淚腺,眼看淚珠兒就要掉下來——
“主人,那個溫小姐來了。”
奇巖的話語打斷了她,她回過神,趕忙掩飾眼眸中的慌亂,這才發現那面具禽獸不知何時坐在了金色餐桌前,面具下一雙詭譎的銀灰色眼瞳,直盯着她看,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不過,她猜想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這也是奇巖聲音有些許遲疑的原因。誰能想到,溫小姐所謂的不‘失禮’於主人,就是將自己塗抹成一唱大戲的,腮紅像是猴子屁股,眼影化得跟熊貓一樣‘可愛’,眉毛完全山寨蠟筆小新,豔麗的紅脣上直接劃兩根香腸
再也沒有女人願意這樣自我醜化了吧,在這個整容高速發展的時代,溫小姐真是反潮流界的一朵奇葩!
只是,貌似此刻她臉上突來的憂傷,和她那誇張的裝束格格不入。
“奇巖,去關掉音樂。”
面具男子沉默半刻,對溫晴的裝扮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悅的姿態,反而上揚的脣角噙着一抹濃濃的戲謔。
奇巖隨即轉身,抽起遙控,將未播完的天鵝湖卡掉。每晨起來,聽鋼琴曲子,是主人獨特的嗜好,奇巖記得,主人甚至會要求那些伺候他的女人爲他彈奏一曲,只是,能彈得一手好鋼琴的女子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
他唯一記得的那次,是兩年前回國的時候,那次特意找了一個會彈鋼琴的東方女孩兒送給主人,也因此,那晚主人讓那女孩兒逗留的時間最爲長久。
奇巖再轉眼,多看了幾眼溫晴,他總覺着,越看越覺着熟悉,可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哪裡熟悉,也只好作罷。
“過來坐。”
依然是冷清冷調的幾個單音節,溫晴蹙起眉頭,聰慧的她,在見過這金色的餐廳之後,大概也猜測到他的身份。
腦海閃過拉斯維加斯的一幕一幕,那夜,黑暗中說着俄語的冰冷男子,黑暗中閃過的銀光,翌日,她被強制去見亞瑟斯國王,亦是撞見那一雙蒼老的銀灰色眸子她恍然大悟,是獵鷹他們口中的鷹先生,恐怕就是眼前這冰冷的面具禽獸!
五彩紛呈的臉譜上,閃過幾近扭曲的表情,她積聚在胸口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踩着恨天高的鞋子,咚咚咚地粗魯地走到金色餐桌跟前——
啪!
重重的一掌拍在餐桌之上,震得餐具嗡嗡作響!
“是你!竟然是你!拉斯維加斯那夜的客人!是你,對不對!”
所有的景象串聯在一起,看着他邪惡的脣角,以及那雙帶着玩弄的銀灰色冰瞳,她終於找到了答案!
這個冷酷到近似變態,囚禁她莫名九天,對她欲與欲求的男子——
原來不過是她曾經的‘恩客’!
是她曾違背尊嚴,違背意願,被迫承歡在他身下的令人髮指的‘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