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俊男美女的養眼背影離去之後,奇巖嘆息一氣,轉過身,踩在雪地裡,踱步到溫晴面前,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忍——
頓了頓嗓音,道,“溫小姐,你,還好嗎?”
還好嗎?
簡單的一句問候,彷彿飽含了三年之久的慰問,一句‘還好嗎’,透露太多的無奈。
溫晴藏在面具下的眸光,在雪夜下,晶瑩剔透,映襯着雪花的影像,拂過一絲韜光,她發出艱難的一絲呻吟,彷彿這一絲呻吟,足以道盡她的心酸!
“你還是不能說話麼?沒有力氣?”奇巖看着眼前的溫小姐猶如一尊癱軟的破布娃娃,不禁擰了擰眉!“我一會安排醫生過來給你看看,什麼都先別說了,身子要緊。”
接着,奇巖吩咐幾個獵鷹帶溫晴進去休息。
隨即,掏出口袋的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一串號碼——
“喂?馬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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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夜晚,溫暖的屋子,一如三年前不曾變過的擺設
湛園西廂,這個她曾和那隻冷獸開始的地方,兜轉經年,她終於還是回到了這裡!
只是,曾經服侍她的小丫頭,阿卡,早已在那一年驚變中,化爲骨灰。
只是,曾經懷中孩子,躺在這牀褥上,和湛纏綿的時光,也早在那一年悲劇中,連同孩子一起,化爲灰燼。
孩子
她的眼淚默默流淌,這裡的每一景,每一物,都讓她彷彿回到三年前,曾在湛園與他柔情蜜意時的畫面,觸景傷情
體力,隨着藥力的減退,在一點一點逐漸恢復
湛
她手指漸漸握成拳頭,藏在掌心,刺得掌心的肉疼
她知道,在這西廂的地下室裡,正是他寢居的地方,他和她就像是樓上樓下,其實只有一牆之隔,卻像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永遠也無法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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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洛杉磯
因爲時差的關係,莫斯科的深夜,在洛杉磯卻是下午的好晴天。
公園裡的一處草地上,一男一女,正在嬉鬧着!
不過,這一女,是小號女。
“爹地,爹地,芸芸要吃吃”精靈的兩隻眼睛,咕嚕嚕地轉悠着,芸芸嘟着小嘴,嘴饞地望着她眼中的‘爹地’,可憐巴巴的樣子!
男人心頭一軟,都快要掐出一灘水來,從口袋裡掏出隨身帶的巧克力,撥開錫箔紙,溫柔地笑道,“芸芸乖哦,只需嘗一小口,來,張開小嘴,啊”
芸芸張開嘴,眼睛快要變成兩顆巧克力球,正要探頭去咬住那顆巧克力的時候,被一道清脆的呵斥聲震得一顫——
“馬蒼喆!該死的你又給我女兒吃什麼了!”
男子手猛然一抖,尷尬地笑了笑,收回手中的巧克力,不忍地看着芸芸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思卡!芸芸想吃,就讓她吃一點嘛!”
“嗚哇”果然,他這一收手,小妮子立馬大哭起來,嘴裡不停嘟囔着,“媽咪,媽咪,芸芸要吃吃”
黎思卡拎着奶嘴走過來,依舊是利落乾淨的一襲身影,一頭烏黑的長直髮,許是因爲做了母親的關係,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成熟韻味,使得陽光下的她,看起來更美麗動人了。
馬蒼喆看着看着又癡了。
“芸芸乖,吸奶嘴,啊——”黎思卡走到芸芸身邊,彎腰一把抱起肉嘟嘟的女兒,將奶嘴塞進女兒哭鬧的嘴裡,旋即橫了一眼馬蒼喆,“姓馬的,你要我說多少遍,不準再餵我女兒吃過多的食物,尤其像巧克力這種東西,她的體重已經超標了!”
“可是我看着芸芸哭鬧的樣子,不忍心”馬蒼喆自知理虧,面對這對母女,他想他這一輩子也無法狠心起來。
黎思卡再接着瞪了他一眼,“還有,我警告你,別再給我女兒灌輸你是她爹地的想法!她不是你女兒!”
“可是,思卡,三年了,那個該死的男人根本沒有盡過一絲做父親的責任!而且還不斷摟着其他女人,完全不當你是一回事!”
心中低嘆,三年了,他就是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爲什麼總是忽略他的好?老想着厲辛博那個不可能的賤男!
黎思卡臉色一變,抱着女兒就往回走,冷冷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會說,三年了!爲什麼你還不肯放棄?”
“我思卡,你是不是真要逼走我才甘心?芸芸年紀還小,她需要父愛,如果厲辛博給不了,我不介意給她!”馬蒼喆深擰着眉頭,眸光裡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
“我介意!”黎思卡板起臉,眉心微擰,閉上眼睛深吸一氣,再緩緩張開來,“蒼喆,放手吧!我們真的不適合!”
“不!我想放手!我承認我們之前錯過,是我沒有把握機會,但這次,無論花多少年的時間,我都要等你回心轉意!因爲思卡”他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她,異常堅定,“我不相信你是真的愛厲辛博!”
黎思卡身子微微一顫!
抱着芸芸的手忽然有些發軟,但她咬緊牙關,將女兒埋在肩頭,幽冷的眸光望向馬蒼喆,清澈而堅決,“不,蒼喆!我愛他!這次來洛杉磯,我也只待一個禮拜就回去了!這次,別再跟着我轉了,忘了我吧!”
說完,她抱着女兒,旋即轉身,大踏步地踩在草地上,漸漸遠離他的視線
“你撒謊!思卡,你不愛他!你撒謊!”
馬蒼喆臉色蒼白地在她身後大喊着,三年來,只要有她的地方,他就會拋下所有事情跟過來,他以爲自己的誠意和毅力,可以感動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卻不想,她比誰都堅決!
望着那寂寥的背影,望着芸芸躲在媽咪的肩頭悄悄對他傻笑,他眸光裡有些傷感,如若這對母女,真的是他的就好了
忽然,手機一陣震動的聲響。
響了好一會兒,他才接起——
“喂?”
“喂,馬醫生!”是奇巖。
馬蒼喆低嘆一氣,“這次你那偉大的主子又怎麼了?還是他連水晶棺材也開始排斥了?我告訴你,奇巖,如若這個還排斥,那他乾脆躺進棺材永遠不要醒來了!”他的語氣有些不爽,許是對黎思卡的無奈,對厲天湛的無力,讓他這些年也跟着不好過。
奇巖卻在電話那頭沉默一陣,抿了抿脣,“不是,馬醫生,這次是溫小姐!”
“溫晴?”馬蒼喆驚訝地問道,“你們找到她了?”
他沒忘記,三年前,他親自送走溫晴,因爲那時她的生理和心理狀態,都不適合再和厲天湛在一起!
一個怕冷,一個怕熱,兩個極端的人必須有一個平復過來!
所以,溫晴選擇了最熱的城市巴士拉,這個厲天湛的天敵城市,他也亦然同意!
只是,時隔三年,奇巖卻突然提起,他還是有些訝異,畢竟三年來,溫晴漸漸跟他的聯絡越來越少,只是告訴他,她過得很安穩,很平靜,不用擔心,所以,他也不在意。
“馬醫生,事實是,主人很早便知道溫小姐去了哪裡!開始的兩年,主人說不要去打擾她,讓她安心養身體,可是後來”奇巖頓了頓,沒有再接着說下去,“馬醫生,總之這次重遇溫小姐是個意外。但她好像並沒有我們想象的樂觀,我想請你來莫斯科一趟,越快越好!”
馬蒼喆擡眸,再看一眼那個抱着芸芸的女子,猶豫了一下,嘆息地點點頭,“好,我現在去機場!”
或許,他這一生都註定和厲天湛這個男人糾纏不清了,只要有關他的任何事,都比他的幸福來得重要,因爲他知道,那個傢伙確實就是走在鋼絲上的人,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而他,沒有理由看着這個好兄弟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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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的天空,漸漸拂曉,泫然出一絲魚白的光亮,逐漸擴散開來,將光芒照亮大地
透過窗簾後,映射的那片光輝,溫晴從疼痛中醒過來。
手腳已經恢復了氣力,卻仍是虛弱。
掀開棉被,她喘着氣息爬起牀來,光着腳踏在地毯上,傭人體貼地給她開了一整夜的暖氣,才使得她沒有再飽受寒冷的折磨。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還殘留血漬的狼狽身子,經歷昨夜的驚駭,直到此刻,她纔有力氣去浴室梳洗一番!
然而,臉龐上的面具極其笨重,扯着她的頭皮發疼!
悠悠嘆息一氣,她告訴自己,要堅強起來,他和她已成爲不可能的過去了!
所以,再想傷心的往事又有何用?
倒不如仔細想想今後的打算,喬治的事該如何打算,還有喬治的母親她相信,厲辛博和左藤西子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
想着這些,她撐着光裸疲憊的身子,走到浴室門前,手指遲疑了一下——
用力深呼吸一次,她知道,浴室是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但她這一身,這殘羹冷炙,這噁心的一身,必須要清洗乾淨!
忽然發覺自己,心口有些緊緻,她再次深吸一口氣,握着門把,旋轉開來,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