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初一
中秋剛過，宮裡終於傳出了好消息，林淑妃有了身孕。
這是小皇帝的第一個孩子，消息傳出，朝野上下一片喜氣洋洋。
可惜這份喜悅沒有持續多久，隨着林淑妃的小產而告終。
林淑妃悲痛欲絕，她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可孩子還是沒有了。
至於小產的原因，太醫給出的原因是林淑妃操勞所致。
很快，宮裡便傳出來，林淑妃去給皇后請安時，皇后沒有賜座，林淑妃站了一個時辰，當天夜裡就發作了。
這些話傳到太皇太后耳中，她讓身邊的嬤嬤去林淑妃住的福秀宮問詢，林淑妃哭得肝腸寸斷，什麼都不說，倒是她身邊的宮女紅着眼圈說那日淑妃娘娘的確是去皇后宮裡請過安。
嬤嬤心裡便就明白了，回去如實稟告了太皇太后。
恰好這時，已經很久沒有踏入朝陽宮的皇帝來了，他跪倒在太皇太后膝下嚎啕大哭，他的皇兒沒有了！
而太皇太后似乎並不想爲皇后洗白。
不，不行！
太皇太后並不介意，嗯了一聲，賈耐忙讓小內侍退下，命婦們緩過神來，繼續依次給太皇太后和皇后拜年，說着吉祥話。
京澤有些不忍心，可也不敢瞞着：“還沒有。”
有小內侍過來與大太監賈耐低語，被太皇太后看到，問道：“鬼鬼祟祟的怎麼了？”
她常常望着院內光禿禿的樹枝發呆，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晚上，祖父指着牆上的畫像，對她說的那番話。
毛貴妃嗎？
“林淑妃已經死了，太皇太后爲何還不廢了那個賤(防)人，京澤，你說是不是死的人還不夠？”不知是因爲失望，還是太過激動，皇帝的聲音微微顫抖。
“京澤，你想辦法，找個男人進宮！”皇帝重又變得興奮無比，這個辦法太好了，他爲自己能想出這個辦法而得意。
承乾坤宮裡，皇帝很興奮，蒼白的臉上透出淡淡的紅潤。
那時她以爲自己做好了準備，她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她以爲自己能夠面對一切。
皇后已經很久沒有走出她的宮殿了。
這個女人活着就是在等着他死，等着做太后，等着做太皇太后。
大年初一，太皇太后正在主持大朝會，接受內外命婦的朝拜。
看到自己的鮮血滴下來，皇帝嚇得頓時昏死過去。
京澤嚇得簌簌發抖，他磕頭如搗蒜：“聖上，這使不得使不得啊，奴婢不敢。”
皇帝以頭捶地，捶得金磚咚咚作響，捶得額頭頭破血流。
那日，所有人都走後，皇后生母、護國公夫人在太皇太后面前長跪不起……
就是她了。
京澤心裡一沉，忙道：“太皇太后應該還在考慮，聖上急不得啊。”
這個冬天很冷，冷得徹骨，據說凍死了很多人。
毛貴妃是楊鋒的外孫女，和皇后一樣的，都是和楊家有關的人。
她也無處可去。
他已經讓林淑妃和腹中孩子都死了，可皇后還是皇后，太皇太后今天還讓她出席大朝會。
賈耐不敢隱瞞：“回稟太皇太后，林淑妃薨了。”
……
她拿起一把刀，划向自己的手臂。
宮裡雖然有地龍，有炭盆，可是小產後的林淑妃卻還是沒有挺過來，終於撐不下去，薨了。
皇帝被擡回自己宮裡，太皇太后讓人叫來了皇后。
皇后很想向祖父訴說自己的委屈，可是祖父沒有進宮。
刀子鋒利，鮮血涌出，很疼，也……很痛快，前所未有的痛快。
想到最後，還是覺得這個人非毛貴妃莫屬。
皇帝的這番話很快就從宮裡傳了出去，皇后善妒害死皇脈的消息傳得滿城風雨。
久未露面的皇后也在，她頭戴九鳳冠，宛若石像般坐在太皇太后下首。
現在想一想，當年的自己是多麼可笑。
太皇太后也吃了一驚，匆忙趕來的太醫，是太皇太后信任的人。他衝太皇太后點點頭，太皇太后就明白了，這一次不是裝的。
命婦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有幾個還悄悄看向皇后。
隨着春節的走親訪友，這件事越傳越烈。
他已經沒有了父親，現在又沒有了孩子，他只有太皇太后皇祖母了，他真的是孤家寡人，克父克子的天煞孤星。
皇帝當然也不信，他躺在病牀上，用枯如雞爪的手緊緊抓着皇后的手腕，聲嘶力竭的喊道：“梓童，你恨朕寵愛林淑妃，那你就報復朕好了，爲何要害朕的孩兒，朕已經沒有父母了，你連朕唯一的骨血也不放過，你好狠！”
她叫了那日的宮女證明，但那些人都是她宮裡的人，太皇太后呵呵冷笑，自是不會相信。
“不不不，太皇太后一定是嫌死的人還不夠，怎麼辦呢，朕只有一個妃子懷上龍脈了啊，京澤，怎麼辦啊，朕很沒用是不是？”
皇后滿心委屈，那天林淑妃的確去給她請安了，她要賜座，林淑妃卻說身子不適，不能久留，皇后知道龍胎珍貴，自是不會留她，可是現在林淑妃的孩子卻成了被她害死的。
沒有妃子懷孕，那他還能讓誰死？
他討厭楊家的女人，他根本沒有辦法和她們行(防)房，更加不能令她們懷孕！
這一次是真的昏死過去，他從未見過自己流了這麼多血，他一定是要死了。
他抓着京澤的手腕，激動地說道：“護國公夫人還在跪着是吧？太皇太后是要廢后了嗎？”
太皇太后不見她，皇帝不見她，宮人們見到她嚇得瑟瑟發抖。
皇帝急得走來走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該怎麼辦？他該讓誰去死？
“這是朕的命令，你敢抗旨不遵嗎？”皇帝盛怒。
京澤哭了，他趴在地上：“聖上啊，這會被發現的，一旦被發現……奴婢死了無妨，可聖上怎麼辦啊！”
皇帝越發不耐煩起來，他拿起桌上的硯臺砸下去，京澤哀號一聲……
皇帝打傷京澤的消息傳到太皇太后耳中，但是她不知道原因，讓人去問，才得知，原來是因爲林淑妃薨逝，皇帝傷心到一時失控，錯手打傷了京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