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信鴿
毛元玖面現不悅，提高聲音說道：“在陛下面前，你們有何不能言明的？”
這兩名太醫唯毛元玖馬首是瞻，現在聽毛元玖這樣說了，他們心裡便明鏡一般，毛首輔這是存心要讓所有人全都知道定國公的病情啊。
年長的太醫上前一步，恭身施禮：“陛下，經臣等看診，國公爺患的應是風疾。”
“風疾？”崇文帝的聲音裡透着驚喜，然，他馬上發現不妥，換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能，不可能，傳尹醫正過來，讓尹醫正再診。”
說完，他萬分痛心地對毛元玖道：“定國公乃國之棟樑，朕恨不能替他受苦。”
“陛下，萬萬不可啊，您……”毛元玖聲音哽咽，也說不定去了。
是啊，他與定國公同朝爲官多年，如今秦王起兵，正是需要定國公出力的時候，他若是死了，這兵權……
毛元玖是文官，他是不會肖想兵權的，但是五軍都督府的副都督和他是表親，兵部徐閣老是他一手提拔的，這兩個人被定國公壓得死死的，現在定國公病倒，定國公世子蕭禕雖然做事沉穩，但卻霸氣不足，這兩個人是能和他一爭高低的。
思及此處，毛元玖悲從中來，用衣袖輕拭眼角，很痛心，太痛心了，如果蕭長敦的兒子們個個都像蕭小六一樣就好了，怎麼前面還有個蕭禕呢。
“那這消息還稟給王爺嗎？”言歸正傳，周彤遲疑地問道。
周彤瞪他一眼，自從他受了傷，就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初時真的把她嚇壞了，後來雖然知道他是誇大了，可是他也真的受傷了，且傷得不輕，她便懶得和他計較，每天陪在他身邊，只好叫了周騁去給周錚侍疾，周騁是個直性子，這些日子，衣不解帶地侍候周錚。
“你也說了，他是稱病不上朝，可是卻也沒有在衆目睽睽之下人事不知吧，更沒有置辦棺材吧，而且皇帝雖然愚不可及，可還有一個毛元玖，更有太醫院的人，他想裝也裝不像吧。”
蕭韌道：“當然要稟給王爺，眼下京城裡最大的事兒，恐怕就是這一件了。”
大餅縮縮脖子，轉身溜了。
蕭韌病殃殃地躺在羅漢牀上，周彤正把切成小塊的秋梨餵給他吃。
他說的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挑，顯然，他是不相信的。
他的眉頭漸漸蹙起，周彤問道：“怎麼了？”
周彤說着，伸出手指向蕭韌的傷處捅去，蕭韌大驚，可是他坐在侷促的羅漢牀上，避無可避，情急之下只好抓住周彤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定國公是真的病了，至於是不是風疾，是不是快死了，那就另說了。
另一個微微一笑，伸手去拉那名內侍的手，一錠銀子順勢落入對方的衣袖。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文華殿和宮門外的人便全都得了消息。
兩名內侍交換了目光，一個低聲說道：“風疾。”
很快，這兩個消息便全都得到了證實。
定國公府的確訂了一口金絲楠木大棺材，定國公府也的確買了五車白孝布。
既然皇帝讓去請尹醫正過來，早有內侍飛奔而出。
“或許是裝的。”周彤說道。
芳菲瞪他一眼，道：“你當我是傻子啊，嘮叨。”
蕭韌搖搖頭：“他那人你也見過，你覺得他是會這樣做的人嗎？”
定國公患了風疾！
周彤冷哼一聲，道：“是啊，這會子恐怕天下人全都知道，你蕭七少重傷快死了，可是你明明是裝的，你那點兒傷……”
蕭韌一副活見鬼的神情，對周彤道：“國公爺，他，他患了風疾，快死了？”
待到尹醫正確診之後，定國公府的兩位公子護送着父親出了皇宮，定國公患風疾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大半個京城。
蕭韌說道。
傍晚時分，一隻鴿子落在保定府朝陽裡的院子裡，芳菲眼尖，大聲喊了起來：“大餅，大餅，有鴿子，快去抓住它！”
更有人說，定國公府的採辦帶着兩名管事婆子，買了整整五車白孝布。
“你先替我看着火，我把這個交給七少。”大餅說道。
“怎麼不會？前面那十來年，他不是一直在稱病不上朝嗎？”周彤說道。
“七少，京城有消息過來。”
大餅剛剛跑出去幾步，聞言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還要讓這鴿子送信回去呢，你千萬別把它烤了。”
迎上來的是文華殿的內侍，顯然是留在這裡等待毛元玖差遣的。
大餅笑着搖搖頭，卻也任由芳菲小心翼翼地取下鴿子腿上的小竹筒。
只是這消息已經從定國公患了風疾，傳成了定國公患了風疾，口歪眼斜，全身癱瘓，口不能言，手不能擡，頂多還有幾天的壽命。
大餅正在竈上給蔘湯看火，聽到之後，連忙出來，那隻鴿子穩穩地落到大餅手上。
這時，芳菲小跑着過來，興奮地說道：“讓我來讓我來！”
內侍出了大殿，立刻有人迎上來，他就知道，定國公在朝上暈倒，滿朝文武這會子怕是沒有一個離開的，即使沒在宮內，也是在宮門外面。
還有人活靈活現的說，定國公府從柳州棺材鋪訂了一口上好的金絲楠木大棺材！
大餅把竹筒遞過去，蕭韌坐起身來，從竹筒裡取了一個紙卷兒。
周彤接過展開的紙卷兒，也看了一遍，定國公真的快要死了，這消息是蝦頭送來的，以他飛魚衛的身份，不會出錯。
小時候，芳菲見過莫敢和岳陽偷偷摸摸放鴿子，從那以後，但凡是看到有鴿子，芳菲便會警覺起來，想方設法也要把鴿子抓住。
“好啊好啊”，芳菲把小竹筒遞給大餅，卻趁機搶過鴿子，她把鴿子抱在懷裡，摸摸鴿子的腦袋，“呀，你就是信鴿啊，我終於摸到你了，你的翅膀看上去好好吃啊。”
蕭韌立刻叫了小栗子進來，讓他把這消息火速送交秦王。
把這些事安排妥當，蕭韌捂着受傷的肩膀，抽着涼氣：“彤彤，我的傷口好痛啊。”
周彤連忙湊過去：“你小心一點，讓我看看是不是扯開了。”
她的話音未落，便已被蕭韌攬進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