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這山谷左邊的山坡上,一夥土匪正在看着官軍追殺自己的弟兄。不過,這些人沒有絲毫的不忿,反而一個個喜氣洋洋的對着官軍指指點點。
一名小嘍嘍開口道:“大當家的,您真是料事如神,這狗官兵根本不是您的對手,中了大當家您的妙計還渾然不覺,還傻乎乎的追殺着三當家的他們呢。”
這小嘍嘍雖然是個嘍嘍,但好歹也是能在大當家的身邊說話幾句話了不是,拍馬屁的功夫還是練出來了的。
徐黑虎對這嘍嘍拍的馬屁不以爲意,對着衆多嘍嘍說道:“想當年,老子縱橫膠州的時候,還需要用計對付區區五百衛所兵嗎。媽的,真是龍遊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接着又道:“二當家的,弟兄們都準備好了沒有,可別給老子出了什麼差錯。”
那二當家的答道:“大當家的,我辦事你還不清楚嗎,什麼時候出過差錯,都準備好了,大當家的,你的寶貝疙瘩也在前面等着這些官兵了,到時候能嚇破這些官兵的膽。”
徐黑虎又問道:“官兵們都進來了沒有。”
一個負責偵察的嘍嘍說道:“大當家的,除了一夥三十多人的官兵在那谷口不動了,其他的官兵都進來了,那姓蘇的大旗也在裡面。”
徐黑虎滿意的點了點頭,發號施令道:“弟兄們,那小股官兵咱們就不管他們了,發信號,揍他狗孃養的官兵,今日老子要讓這姓蘇的有來無回。”
一聲號炮在山谷中響起,衆官軍立馬停了下來,蘇家厚看着兩側的山谷,有些發慌起來,急忙令衆官軍們停止追擊。
此時,前面逃跑的幾十個土匪也跑到了山谷的出口,不過他們既沒有接着跑,也沒有回身攻擊蘇家厚他們,反而,抱起雙拳,在那看起好戲起來。
蘇家厚看着這些人的反應有些奇怪,這些土匪搞什麼,在那看好戲是幾個意思。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這些人是幾個意思了,只見兩門粗黑的鐵管放在兩輛大車上,被土匪們從山谷的出口旁推了出來。
黑黝黝的炮口斜向蒼穹,轟的兩聲巨響,兩顆碩大的實心鐵球就砸入官兵中,一時間是擋者非死即傷,被正面打中的那是直接歸西見佛祖,沒啥其他的說法。
而被擦到的也是血肉模糊,斷胳膊斷腿。一炮就打出一條十多米長的血肉衚衕。這些軍戶們哪見過這等場面,一個個都嚇得肝膽俱裂,戰意全無。
紛紛胡亂的逃竄來躲避炮彈,把陣型弄得大亂,或者乾脆直接點,沒有陣型了。可這山谷就這麼寬,又能走到哪去呢。
佛朗機炮是由葡萄牙人傳入中國的,明代稱葡萄牙爲佛郎機,所以就炮命名爲佛郎機炮。佛郎機是一種鐵製後裝滑膛加農炮,整炮由三部分組成:炮管、炮腹、子炮。
開炮時先將火藥彈丸填入子炮中,然後把子炮裝入炮腹中,引燃子炮火門進行射擊。佛郎機的炮腹相當粗大,一般在炮尾設有轉向用的舵杆炮管上有準星和照門。
但限於當時的技術水平,佛郎機大炮的缺點是子炮與炮腹間縫隙公差大,造成火藥氣體泄漏,因此不具備紅夷大炮的遠射程。
佛郎機炮有以下四個優點:一是射速快,操作熟練的,前三炮總共耗時不到20秒;二是散熱塊;三是子炮的容量確定,不容易發生炸膛;四是子炮是鐵鑄的,可以承擔一部分的火藥壓力,是炮腹的壽命增長。
山麓上也是伏兵四起,喊殺之聲大作,一時間滾木礌石如同雨點般砸下,山谷底部的官兵們不少人被滾木礌石砸中。
運氣不好的瞬間沒了聲息,運氣好點的也是斷胳膊斷腿,躺在地上痛苦的喊叫着。官兵們此時已經是戰意全無,都打算開溜了。
而此時的千戶大人蘇家厚也是頭皮發麻,作爲一個平日裡養尊處優,除了要看着點文官的臉色,沒有什麼別的煩惱的草包,他是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
這佛郎機炮他見是見過,但最關鍵的問題是他現在一門佛朗機炮都沒有,此次繳匪就帶了一門虎蹲炮,在他看來,帶着那門虎蹲炮已經是看得起那羣土匪了。
蘇家厚即便再不學無術,此時也知道,他們敗局已定。要知道這打仗有沒有大炮,那完全就是兩碼事,正前方被佛朗機炮對着他們猛轟,兩側被滾木礌石砸的死傷慘重。
要想挽救頹勢,只能拼着巨大的犧牲,上去搶奪佛朗機炮,然後強攻兩側的土匪,但能實現這種辦法的,必須是百戰強軍才行。
可自己帶的這些衛所兵,平日裡沒響,飯都吃不飽,自然沒力氣訓練了。本來也就是來打打順風仗,剿滅這夥小毛賊的時候,撈點銀子花花的(這古代的軍隊士兵繳獲的歸士兵)。
不論是士兵戰力還是士氣戰心都低得很,讓他們冒着巨大傷亡強攻,開玩笑,你狗日的自己不怕死,憑啥讓老子給你送死啊。
再說了,這地方如此兇險,我們的蘇大人也不是啥名將,自然是沒有那個勇氣冒死一博的。自己的小命比啥都重要。讓自己冒着生命危險剿滅土匪,你他孃的怕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只見這位蘇大人當機立斷,英明的大喊道:“撤,快撤。”然後把馬頭一轉,就不管其他,拔馬就跑。
衆軍戶們本來就想着要開溜了,見千戶大人都跑了,自己還不跑,在這等死嗎,二話不說,前隊變後隊,拔腿就跑。
而三當家的他們見佛朗基炮已經打了四輪,火藥都打光了,也騎着馬回過頭來追擊官軍了。除了原來的那些人,還多了20多名騎馬的土匪,看來土匪的全部家當都在這了。
這山谷本就狹窄,軍戶們又亂成一團,兩側不時砸下的滾木擂石更是讓這些官軍死傷慘重,加劇了他們的混亂,蘇家厚等人雖然騎着馬,一時間卻也衝不出去,都堵在這了。
三當家的提着大刀在後面砍殺官兵,好不痛快,這些官兵已經毫無戰心,只知道逃跑,根本不敢回頭反抗,自己殺他們如同殺雞一般,一刀一個。
而大當家的徐黑虎在山上看着官兵的模樣,知道他們已經潰敗了,讓手下拿來一張三石強弓,對着官兵中穿着一聲山文字甲的蘇家厚就是一箭,蘇家厚應聲落馬。
只見這一箭射穿了蘇家厚的脖子,一看就是活不成了。
衆軍戶們見千戶大人都被射死了,更加的慌亂,徹底的喪失了秩序,只顧自己逃命起來。
衆家丁們也是大驚失色,千戶大人都死了,自己等人還打個屁,逃命要緊,也是忙用馬鞭抽打馬的屁股,只恨馬只長了四條腿。
不過,這一亂起來,你越是想逃,你就越跑不快,人和馬在一起擠來擠去,亂成一團,真可謂是兵敗如山倒。此時的他們可能還比不上一條豬,殺豬還要費些功夫,殺他們直接一刀了事。
徐黑虎射死了蘇家厚之後,就下令全線進攻了,兩側山坡上的土匪居高臨下,猛衝向官兵們,可謂是士氣如虹,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勢不可擋。
官兵們見土匪們如此生猛,不少人把手中的兵器一扔,跪倒在地,口中喊着:“大王饒命啊,小的們也是奉了那姓蘇的狗官的軍令,纔不得不與各位好漢爲敵的,就算是借小的們三個膽子,也不敢與大王爲敵啊。”
很快,大部分的官兵都已經投降了,不少還在抵抗的官兵紛紛被土匪砍死,這兒還站着的官兵那是一個都沒有,那些家丁能跑的早跑了,跑不掉的要麼投降,要麼被砍死了。
徐黑虎這人能縱橫膠州這麼多年,頭腦還是不錯的,他對這些官兵們說的話不是很相信。但是,無論他們說什麼都沒關係,自己明天就讓他們納個投名狀。
徐黑虎對着這些降兵們道:“本大王給你們兩條路,一條是跟着本大王,從此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到時候大傢伙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接着又道:“這另一條路嗎,也很簡單,本大王現在就送你們上路,你們現在就說說吧,怎麼選。”
衆降兵又不是傻子,全都選了第一條路。
徐黑虎對此倒沒什麼表示,反而說道:“既然你們都想從此之後,跟着本大王,那從此之後,大傢伙就是自家兄弟了。”
接着又道:“不過,衆位兄弟的家眷還在浮山千戶所,本大王不是很放心啊。這樣吧,本大王就辛苦一遭,衆位兄弟現在就跟我啓程,前往浮山千戶所接回家眷如何。”
衆人都知道,這是徐黑虎見大敗了自己等人,千戶所城必然空虛,想去撈一筆了。至於什麼接回家眷之類的是怕自己等人假意投降,日後逃跑了。
另外,還有讓他們當開路先鋒,帶頭黨的意思,他們帶路攻下了千戶所城,已經算是造反了,想不跟着徐黑虎幹都不行。
今天這一仗,徐黑虎而可謂是大獲全勝,不但解除了對自己的威脅,還多了兩百多小弟,以及一座千戶所城的財富,一舉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