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
還是個孝順小子!
張全聽到季離所言,沒想到如此情形下,他還真敢和自己走,不由得高看了他幾眼。
不過,他倒也是樂得不用動手,便收了楊桃劍,說道:“那就隨我走吧?”
“好,請長老稍等。”
季離對張全拱拱手,隨後轉過身,拉住聾孃的手,強拽了幾下,才接過她手中的直刀。
“孃親,我自己惹出來的禍事,怎能叫您替我擔着?您放心,我就是隨他去了,也定沒甚大事。”
說完,季離把手中直刀遞還給仙兒,誰知仙兒卻沒接着。
“季離,你不能去!道門的人可不會與你講什麼道理!”
聾娘拉着季離胳膊,一雙美眸瞪着張全。
而張全像是沒聽到一般,又伸手撓了撓臉。
“娘,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畢竟又不是我做的。”
說完,季離背對着張全,朝聾娘指了指自己的右臂。
本來他是想說,事情是江寧做得,與他無關,就算是這會兒跟着張全去了,道門的人也定然查不出來什麼。
可聾娘卻是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爲季離是在說,孃親放心,實在不行我就讓邪魔附身,殺他個七進七出!
如此一來,她如何能放心?
而季離還沒覺察,只顧着和仙兒還有劉治容交代着:“你倆也在這兒等着,我要不了多久便能回來。”
仙兒又換上了那副冷着臉卻嘟起嘴的矛盾神情,她也算是有了經驗,清楚她家少主受不得她這個樣子。
“少主!我也要去!”
可季離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不行。”
季離搖着頭,把直刀收進仙兒刀鞘。
手劃過仙兒纖細腰肢的時候,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張手捏了一下……
滿手的滑彈柔嫩觸感。
“呀!”
仙兒腰間一癢,登時紅了臉,卻是偷偷忍了下來。
“少主,您說過……”
季離看着羞紅了臉的仙兒,只覺胸腔裡的憋悶都順暢了不少。
“不管我說過什麼,總之這次不行,劉治容,你看好她。”
如此緊張的時刻,劉治容倒是沒注意季離與仙兒的小動作。
“好,我就在這兒等着,少主……一定要小心。”
隨後,劉治容就伸手環住了仙兒。
她心裡想着,若是季離能扛得過這一次……
一定要把他騙去南勝!
就算是把這座青仙樓搬過去,也在所不惜。
大乾……太危險了!
“嗯,放心吧。”
季離說完轉身便走,仙兒喊他,也沒回頭。
張全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本來以爲,大長老是閒着沒事兒,扯着蛋了,才非要把季離帶回去。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難不成還真能一槍擊殺道門五階長老?
以爲人人都是天人轉世,天狼星下凡?
可這會兒,張全突然起了一個念頭,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看着迎面向他走來的俊朗少年。
沒準兒,真是他。
“張全長老,走吧?”季離走到他面前,發現他竟還在發愣,只得出言提醒。
“好,走。”
說完,張全對聾娘作揖,便轉過身,領着季離朝街尾走去。
此時,聾娘卻是再忍不住。
二人身後,只聽聾娘喊道:“你還要看熱鬧看到幾時?”
茶攤上,滿臉絡腮鬍子的羊倌兒,緩緩的站起了身。
他看着聾娘,目光柔和卻不敢直視,只是輕聲說道:“你知道我在。”
聾娘瞧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嬌喝道:“少廢話!先給我把他攔下來!”
“好。”
羊倌兒點頭,理了理破舊不堪的衣襟,才邁步朝張全走去。
本來胖道人已經走出挺遠,卻猛然回頭。
“我當是誰,原來是書院三先生!”
他看着羊倌兒,緊張的情緒也緩了下來。
本來他以爲,是那人回來了,不免嚇了一大跳。
可如果真是那人,他這會兒就得開始跑了。
頭都不能回。
羊倌兒走的很慢,快五息才趕上了二人。
“張全,你帶不走他。”
說過一句,羊倌就抽出了腰間別着的短鞭。
雖說他捨身攔住道門最年輕的六階長老,算得上是俠義之舉。
可季離看着眼前滿臉鬍子拉碴,渾身髒兮兮的羊倌兒,手握一根放羊的鞭子……
這……真是書院三先生?
原來玲瓏塔前的故事,不是騙人的?
可無論怎說,季離都沒覺着自己得救了。
張全又眯起了眼,冷笑一聲,說道:“三先生,放羊多年,莫不是……把自己給放傻了?”
羊倌兒卻輕聲道:“放羊之前,你就打不過我。”
沒承想張全最聽不得這個!
要知道,當年同期的幾人裡,他無論是天資,實力,身家背景……
處處都是墊底。
就連喜歡的女子,都不願正眼瞧他。
可他就是不服,所以便沒日沒夜的苦修,都修的身材發福了!
至今,他已是道門最年輕的長老。
號稱聖人下,無敵。
一身實力,在整個道門中,更是能排行第四。
“我早不是當年那個被你看上一眼,就嚇得不敢說話的小子了。”
張全說完,再次伸手,拔出了背後的楊桃劍。
方纔拔劍,他其實只是打算叫聾娘知難而退。
可這回,他是真打算出劍的。
而羊倌兒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劍,就再沒放在心上。
只是問道:“你確定?”
張全氣勢瘋長,木劍上道意勃然而起。
“我也想看看,放羊這些年,你還能有何長進!”
接着,他就擡劍直指羊倌兒,似乎是胸有成竹,不屑於先出手。
可羊倌兒輕輕的搖了搖頭。
嘆息一聲。
隨後,只見他的雙腳,漸漸……離地了!
羊倌兒竟然騰空七尺有餘,懸空而立!
這一幕,驚了整條長街!
要知道,就算再孤陋寡聞的人都聽說過。
七轉成聖,奪了天地造化,爭到一線天機,便可踏空而行!
於是,滿街的驚呼不絕於耳,無論是看熱鬧的,探虛實的,監聽監察的。
“聖人!大乾又出聖人了!”
而張全手中的楊桃劍,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屈辱的一回。
要知道,在上任掌教的手中,這柄楊桃劍曾經南下,毀了八個國家的十九處修行山門,還蕩平瞭如今大衡國通天教的神壇。
當年形勢紛亂,大乾勢弱,全憑着這柄楊桃立威在前,鎮南將軍才能隨後借勢,橫掃南方諸國。
可是這會兒,握着楊桃劍的人,手在抖。
所以,楊桃也在憋屈的跟着抖。
“你……”
張全實難相信,驚疑不定道:“你竟七轉了?放羊也能放成七轉???”
張全此刻心裡清楚。
他今天恐怕還真帶不走這個少年了。
羊倌兒踏空而行,低頭看他,說道:“嗯,一不小心。”
張全尷尬的,緩緩的收了劍。
說甚廢話!
要是一不小心就能成聖,那不早就聖人遍地走了?
他只覺得心裡升起一陣擋不住的挫敗感。
修了這些年的道,到頭來還不如人家一個放羊的?
“這件事,總不會就這麼算了。”
張全盯着羊倌兒。
雖說早知道要不來一個說法,可長街上圍滿了人,也不能屁都不放一個,就灰溜溜的走。
羊倌兒疑惑。
這就是不打了吧?
張全啊,竟還是那般慫,一點兒沒變。
羊倌兒落到地上,別好了短鞭,才說道:“再來人,直接尋我就好了,我就在門口兒等着,也省得聾娘費心。”
張全點點頭,想再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轉身,就走。
他今日失了體面,也丟了傲氣。
這兩樣東西,他是自從當年天都大亂後,纔開始養起來的。
本來養了十幾年,卻沒想到才碰到當年的書院三先生,便碎了一地。
季離看着那胖道人頭也不回的離去,一時間仍是沒回過神來。
聖人。
他方纔眼看着羊倌兒在他面前,凌空而立。
說不震撼,那是騙鬼的。
這時候季離再看羊倌兒的那身腌臢袍子,只覺得特立獨行,連滿臉的絡腮鬍子都帶着一股子神聖的粗獷味道。
此時的羊倌兒衝季離招了招手,說道:“走吧,還傻站着。”
“好嘞!”季離跨步,三兩下就跟上羊倌兒腳步。
“季離是吧?其實我什麼都知道。”
正慢慢走着,羊倌也不管周圍全是圍觀的人潮,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
季離也是被他說的一怔。
他真是不清楚,羊倌兒到底知道了什麼。
是說他梨樹下的邪魔?
還是他明王次子的身份?
或者說,他是想表達,知道季離殺了道門的長老?
“前輩,您是指……”
羊倌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你掐了仙兒的腰,別以爲我沒瞧見。”
季離頓時錯愕。
羊倌卻自顧着冷聲說道:“仙兒是個苦命孩子,父母都不在了,但我和她父母是故交,你若是敢對她不好,休怪我斷了你的子孫根!”
季離吞了吞口水,不由得冷汗直冒。
看來,往後不光要牢記仙兒身手不凡,還要記着,她有個聖人靠山……
“前輩,我記着了。”
“嗯。”
羊倌兒應了一聲,就領着季離回到了聾娘面前。
“人帶回來了……”羊倌兒在聾娘面前,可是沒了方纔聖人之威。
只見他低着頭,眼神不住的躲閃,看着就像是個欠人銀錢的普通放羊漢子。
“滾回你的茶攤坐着。”
聾娘說完這句,就拉着季離朝樓裡走。
而羊倌兒卻點點頭,一言不發,直朝道旁的茶攤走。
原來你怕我娘?
季離瞧着他灰溜溜的往茶攤長凳上坐,一副受氣模樣。
就是你說要斷我命根?
哼哼,我有我娘!
你斷一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