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青耐着性子聽季離說完,實在是隻覺無趣。
看到季離竟敢用劍指他,更是怒極反笑。
“好啊!我就看看大乾的潛龍榜頭名,究竟是如何的不同凡響!”
說話間,夏侯青雙腿微屈。
話音剛落,只見他眨眼間便騰身而上,稍稍側頭,就避過了季離的長劍,右拳電閃而出,朝季離腹部擊去。
好快!
季離的長劍還未來得及動上分毫,夏侯青就已經闖進他的懷中,揮拳襲來!
不過,畢竟季離昨夜與通天教之人也算鬥過一場,早就提防着偷襲。
於是他左手張開,掌中黑氣繚繞,對着夏侯青的右拳就迎了上去。
同時,季離右手的長劍也極力回收,只想着在抓住夏侯青的右拳後,刺進他身側。
誰知一切並不如他想得那般順利。
嘭一聲。
如砸在重革之上的悶響。
季離往後疾退數步,直撞到了身後的劉治容,才被她託扶住身子,不至於摔倒。
好大的力氣!
方纔季離的確是用左手擋住了夏侯青的右拳。
可是,他卻根本抓握不住,只覺夏侯青的拳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頂着他的左手,一拳便將他擊飛。
這夏侯青,恐怕比昨夜那惡賊要強上不少!
季離站直身子,扭了扭生疼的左手腕。
要知道,他是凝了好些如意黑氣在左手上的,可這一拳,竟然直接將所有黑氣盡數轟散,一絲一毫都沒留下。
“廢物!”
夏侯青嗤笑一句,再次雙腳踏地,猛衝而來。
可一旁的仙兒卻是做好了準備。
她此時身子微側,半蹲着,左手扶着腰間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正是拔刀術的起手式。
只見仙兒左手拇指猛地向上推開了刀鐔,刀身隨即出鞘一寸。
接着便是一道極其耀眼的亮光,從仙兒的刀身處迸發而出,霎時間,整個裡堂明光鋥亮。
夏侯青沒防着這一手,也並不清楚仙兒的拔刀術還有這神異刺目的亮光,所以一時間被晃得睜不開眼,不得不停下腳步。
噌!
仙兒拔刀,明晃晃的半圓刀芒直斬而出!
就在刀芒纔剛飛出之際,仙兒高喊道:“少主!”
“好!”
季離方纔站在仙兒身側,所以明光對他目力的影響並不算大,聽到仙兒提醒,當然清楚時機正好。
於是他大跨步的上前,毫無多餘動作,劍身攜着濃烈黑氣,提劍便刺!
這時,季離心裡也是抱着個想法,此番回去,定要虛心向仙兒請教這拔刀術該如何修習。
畢竟他現在對敵全靠如意黑氣硬拼,實在是太過吃虧。
而劉治容的反應也是迅速,右手劍指併攏,足尖點地輕躍而起,於半空中自上而下劃出一道劍芒。
一時之間,仙兒的刀芒,季離的長劍,劉治容的劍芒,幾乎一齊臨身。
哧!
卻沒想到,只有季離的長劍建功,刺進了夏侯青的左胸口處,劍尖入體二寸有餘。
而刀芒和劍芒,除了斬破他的黑衣以外,竟然連夏侯青的皮肉都沒傷到!
真是皮糙肉厚!
季離明顯的感覺到,長劍似乎是刺中一堵石牆一般。
眼見深入一些,就能直刺心口,一舉取了他的性命,卻再無法寸進。
而夏侯青此時恰好睜眼,擡腳便朝季離踹去。
季離只得抽劍飛退,拉開距離。
“少主,他……應是四轉。”
仙兒見自己的一記刀芒居然未能傷其分毫,心中有了定論。
她已是做好了拼命的打算。
她最擅長的不是拔刀術,而是刀舞。
可刀舞一出,不死不停。
“是四轉,沒錯的。”
劉治容也上前一步,站在季離身旁。
她實在是懊悔又自責,只想着已是經過了昨夜那般險境,怎還沒記着要帶一把劍在身上。
原來是四轉。
季離對着她們點點頭,心想難怪方纔夏侯青一拳就能擊散他手掌中的全部黑氣。
畢竟四轉實力,他能不被打斷手腕,已經算是難得。
而夏侯青卻是勃然變色!
他早知道季離乃是潛龍榜首,三轉實力,所以壓根兒也沒放在心上。
可沒想到,一個三轉的少年,竟然能把劍刺進他胸前!
他不光是四轉。
他修的可是通天教的不死身!
尋常四轉想傷他都難,更何況一個三轉的小子?
“你竟能傷我?”
夏侯青是既憤怒又驚疑,連聲問道:“你那是什麼劍?”
“我這是……”
季離想了想,認真說道:“抱歉,忘記取名字了。”
季離提着劍,渾身裹着黑氣,隨時準備再次拼殺。
而夏侯青伸手按住左胸劍傷,只覺傷口中有股霸道的劍氣,正在橫衝直撞。
他只認爲是那柄漆黑如墨的長劍太過妖異。
“沒事,那就等我殺了你,再給這劍起個名兒。”
夏侯青說完,已是打定主意要奪下季離這長劍,纔剛想邁步動作。
就在這時,一直在他身後的陳捕頭,不知何時雙手握着一柄大刀,正高高掄起。
眼看着,老陳捕頭竟對着夏侯青揮刀欲劈!
其實,他也是提刀猶豫了許久。
他清楚,這一刀下去,管不管用先不提,他自個兒恐怕是活不成了。
可他還是決定要劈這一刀。
只因他這個年紀的捕頭,經歷過大乾持續積弱,南方豪強連年欺壓,乾人好長時間都擡不起頭來。
直至神皇起勢,明王殺進神魔域,徵南軍掃平諸國!
他當年是扛着大乾軍旗的。
也是他頭一個,把軍旗插在瞭望北城的城頭上。
許多年過去,仍是豪情壯志激盪。
所以,心中自有一股子熱血在。
如此便更看不得,幾個小娃娃在他面前拼死拼活。
揮刀莫問身後事,刀落玉碎瓦不全!
“不要!”
季離一時心急如焚。
就連仙兒和劉治容的刀芒劍氣都不能傷到他一絲一毫,單憑老陳捕頭一介凡人,如何傷的了他?
此舉,與送死無異!
於是季離也來不及多想,喊過一聲,便騰身而上,揮劍便斬。
可老陳捕頭的眼中已滿是決絕,大刀掄的極快,直劈中了夏侯青的後脖頸上!
咔嚓一聲!
只聽大刀脆響,頃刻斷爲兩截,夏侯青的脖頸卻連刀痕都未曾留下。
而老陳捕頭雙手仍握着半截刀,勢力未盡,無法收身。
夏侯青真是沒想到,一個老頭兒竟也敢對他動刀!
只見他側身往後一踹。
嘭!
老陳捕頭被一腳踹中面門,眼看着整個人打着旋兒地往後翻飛。
王八蛋!
季離只覺衝冠眥裂,雙手握住劍柄,渾身黑氣勃然而發。
一瞬間,從未有過的澎湃黑氣自神闕穴中噴涌而出,盡數凝於長劍之上。
只見長劍猶如黑氣蒸騰的狼牙棒一般,直砸在夏侯青胸前的雙手之上。
本來夏侯青踹飛老陳捕頭後,雙手便擋在了胸前,卻是沒想到。
唰!
一劍斬下,雙手盡斷!
夏侯青就覺得雙臂一涼,隨後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受此重創,夏侯青咬着牙直往後退去,卻不小心踩到了自個的手,分心之下往後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算如此,他還是一臉驚恐的往後挪着。
他已經沒時間想,爲何這少年會突然變得如此強大。
他只想趕快遠離這提劍的少年。
可季離並不想放過他。
“我不跟你說道理。”
季離一躍而上,踩在他身上,長劍直指他的心口。
“不管你有多少該死上一百次的罪過,我都不提。”
“只因你當着我的面兒,對老陳捕頭出手。”
“你就得死!”
季離說完,雙手握劍,帶着體內所有的濃重黑氣,自上而下,猛然刺進,一劍穿胸。
“別……”
夏侯青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
長劍入體,直破心臟。
夏侯青,身死。
仙兒和劉治容滿臉的驚訝。
她們方纔以爲,季離是邪魔附體了。
可聽到季離說話,才知道並不是。
而季離收劍回鞘,任由夏侯青栽倒在地,再沒看上一眼,直奔着老陳捕頭跑過去。
等上前扶起歪着脖子躺在地上的陳捕頭,季離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頸。
沒了跳動。
季離只覺一陣無力,手臂頹然落下。
略微低頭。
不行!
季離咬着牙,忽然伸出右手,對準老陳捕頭的頭部。
“治好他!”
他對着右臂的梨樹大聲吼着。
可右手上卻並沒有紅光出現。
季離已是怒極,直接拽起了袖子。
“聽見沒有!我要你治好他!”
他用左手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右臂上梨樹。
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右手上,連一絲紅光都不曾出現。
梨樹,只能治女子。
仙兒和劉治容見狀,趕忙上前拽季離。
仙兒想伸手拉住季離的左胳膊,卻險些被他帶的飛出去,只好雙手死死的把他抱在懷裡。
“少主,別這樣,陳捕頭……死了。”
仙兒環抱着季離,輕撫着他的背,劉治容也緊摟他的胳膊。
梨樹下,江寧坐在地上抱着雙膝,好奇的看着他。
季離被兩人緊緊抱住,不住的喘息,許久,才逐漸的平靜下來。
方纔眼看着老陳捕頭死在他面前,讓他失了理智。
他這次來,本就是想說上一句幸不辱命。
然後,看着老陳捕頭咧開嘴,衝他豎起大拇指。
再聽他叨咕上一句。
“小大人,我早說過您肯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