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不是他想,是我想!”沈伊諾不耐煩的按下箱子,“他現在這個樣子,誰也看的上他。也只有我,不會嫌棄他是個殘缺的人。”
“那更不行,你想都別想!”范文芳差點氣到吐血,“都說二姑娘倒貼,你還真是個傻的不行的二傻子。蘇家沒落了,蘇羽的手能不能治好都不一定。你別動這個念頭,我是不會同意的。”
“我是告訴你我的打算,並沒有徵求你同意。”沈伊諾擡頭想和母親說個清楚,眼神瞥到門口面色鐵青的父親,後半句噎在喉嚨口沒能出來。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打算。”沈耀祖陰沉着臉,緩緩走進了她的房間。
“爸,我……”沈伊諾支支吾吾的,眼神閃爍。“我想收拾好了和你說的。”
“把你說的話收回去,還有,以後不許再見蘇羽。”
“不行,我做不到。爸爸,我……”
“啪!”沈耀祖反手就給了她一個巴掌,“沒用的東西,成天就會往外貼!”
“老沈,你這是幹什麼!”范文芳擋在了女兒面前,“你瘋了嗎!打女兒,你還當諾諾是小孩子!”
“我沒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爸爸,我只要蘇羽,求求你成全我吧。”沈伊諾“咚”一聲跪了下來,“我做不到你要的那些,奕輕城也好,別人也好,我不想去勾引他們。我做不到出賣自己去套取信息,更加不能嫁給不愛的人。這一生,只要能和蘇羽在一起,我什麼都不要。”
“你……你……”沈耀祖氣得血壓上升,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你的打算,讓哥哥去完成吧。你說的對,我沒出息,也沒有野心。我最想要的,就是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沈伊諾對着他們磕了三個頭,行李都不要了就朝外面跑去。范文芳着急去追,被沈耀祖叫住了。
“可是,諾諾真跑出去太危險了。”
“她除了去醫院,還能去哪。”沈耀祖怒火攻心,將行李箱重重的甩到了牆上,摔的四分五裂。
“打電話叫楚白回來,立刻!”
涼夏跟着蘇母到了住院部,一路上她組織了下語言,想着該如何勸說比較好。
“砰!”還沒進病房,就聽到乒乒乓乓的響聲,還有嘶聲力竭的怒吼聲。
“小羽最近都這個脾氣,奕小姐你多擔待。”蘇母擔憂的看着她。
“我進去看看,”涼夏緩慢的推開門,一隻遙控器朝房門處丟了過來,險些砸到了她的腦門。
“蘇羽,是我。”
裡面沒了摔東西的聲音,涼夏大着膽子走了進去。地上一片狼藉,連個踏腳的地方都沒有。雪白的病牀上躺着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看樣子他左手還好,只貼了創可貼。右手則嚴重的多,吊在那裡不能動。
“你來幹什麼,”他瞥了她一眼,“看看我殘廢的樣子,有沒有讓你很開心。”
“不是,我纔回到菁城,並不知道你出了事。”涼夏愧疚的看着他。
“那你現在知道了,假惺惺的幹什麼。”蘇羽冷笑,“我好的時候你看不上我,如今該慶幸了,再也沒人纏着你。”
“小羽,奕小姐是關心你,這些天你心心念唸的,不就希望她能來看你嗎。人來了,你說這些幹什麼,何必這個樣子。”蘇母看不下去說了幾句,涼夏搖搖頭,示意不要緊。
“阿姨你先出去吧,我和蘇羽說說話。”
“……好吧,小羽你好好說話啊。”
涼夏坐到他身邊,輕輕摸了一下他的右手,柔聲地問:“還疼嗎?”
“殘廢了,哪裡知道疼。”他嗓音沙啞,兩眼猩紅,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不會的,現在的醫術這麼發達,你的手還有治癒的可能性。”涼夏鼓勵他,“你的媽媽很擔心你,哪怕爲了家人吧,好好配合醫生。”
“那你呢,你擔心嗎?”蘇羽反問,“我這個樣子,你能不能接受我?夏夏,你明知道,我一無所有了,只想你在我身邊。”
“我會經常來看你,也會幫你找好的醫生。只要有希望,手會好起來的。”涼夏說的比較委婉,她沒法承諾什麼,但也不想看他自暴自棄。
“要是這樣,我寧可殘廢一輩子,”蘇羽哭了起來,“我寧可不要一隻手,換你在我身邊,可好?”
“你不要這樣,人活着,除了愛情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涼夏不知該怎麼勸,她曉得人一旦鑽了死衚衕,勸說起來其實沒多大用處。
“說來說去,你還是敷衍我。”他汗溼的頭髮沾在頰上,臉微偏,緊閉着雙眼。他就像是擱淺的魚,再沒了希望。
涼夏又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他始終閉着眼睛。坐了好一會,她移動痠痛的身子,站起來,有些遲鈍地看向他。
她以爲他睡着了,躡手躡腳的想出去。蘇羽睜開眼,眸中冷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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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奕輕城!”
“你……”她哆嗦了一下,有點害怕他臉上的那種表情。他說的似乎很專注,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不要這樣,”她實在是沒辦法了,侷促不安地交握着雙手,脣無奈的緊抿起來。
“你不想和我一樣,就離開他,離開他!”
涼夏溝通不了,沉重的離開了醫院。到家時奕輕城洗完澡腰間已經圍上白色的浴巾,上身依舊是黑色繡花襯衣。
這身裝扮在他身上卻並不顯得滑稽,仍舊俊美出奇。
“蘇羽的情緒很激動,你去肯定會被他波及到,沒什麼好鬱悶的。”他安慰道。
“是啊,任何人碰上這樣的事情,都會難受的。”她累倒在沙發上,搓了搓自己的臉。“大叔,他怎麼出的車禍?”
“奕柔柔訂婚那天,我們離開後不久。他一出沈家就被車撞了,是輛沒有拍照的麪包車,開的飛快。肇事者到現在都沒有查到,或許,永遠查不到。”
涼夏驚慌的擡頭,看到他的深眸深深地盯着她。那是她見過最冷酷和深邃的雙眸,那是一雙讓誰看一眼就會害怕的渾身發抖的眼睛。
“你知道些什麼?”她問。
“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奕輕城換好了衣褲,“顧朝夕來了,我過去和他喝兩杯,你先睡吧。”
“哦,那我們去日本的事情,能不能先擱置?”涼夏爲難的開口,“蘇羽的情緒太激動,我怕……”
“辦簽證還需要時間,”他淡淡的說,“這些日子你可以常去看看,不過,別自討苦吃。”
她垂着頭起身去洗澡,感覺到背後有一雙冷利的眼睛,盡數落在他的眼裡。
奕輕城神色安然地抽出了一支菸,那麼悠閒自然,修長乾淨的手指握着煙身,似乎在思索着一道難解的答題。
涼夏出來時桌上的菸灰缸裡菸頭還沒有熄滅,人已經不見了。她想了想給奕啓東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去東京的事情。
醫院裡,蘇母去了一樓的大廳休息了一會,估摸着病房裡兩個人說的差不多了,就想上去看看。
“伯母,您怎麼坐這兒,多冷啊。”沈伊諾一進來就瞧見了她。
“我有點餓,出去吃了東西纔回來。”蘇母暗叫糟糕,這三人萬一碰一塊了怎麼辦。
“我來替你,晚上我在這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已經太麻煩你了。”
“不會,我有事想和您商量。”沈伊諾把她的想法和蘇母說了,“您看可以嗎?”
“這……小羽這個樣子,難得你不離不棄。可是,你的父母那邊,他們不會答應的。”
“我會說服他們,關鍵是,蘇羽那邊要您去說。”
蘇母遲疑了一會,終究是點了頭。兩個人一起到了病房,她仔細看了看奕涼夏已經不在了,悄悄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然非打起來不可。
她把房間留給了年輕人,去走廊裡坐了一會。沒多久沈伊諾就出來了,一臉的委屈。
“小羽對你發火了吧,別往心裡去。”蘇母歉意的拉住她的手,“沈小姐,你值得更好的選擇。”
“我只要他,別人再好也沒用。”沈伊諾紅着眼眶,“伯母您幫着勸勸吧,我先回去了。”
“小羽,”蘇母唉聲嘆氣的摸了摸兒子的臉,“你有什麼想法,跟媽說說吧。”
“江南有許多許多的人,他們都那麼那麼的好,可我偏偏不喜歡。”蘇羽沒頭沒腦的冒出來一句。
“可你別無選擇,你不是從前的公子哥了。”他憔悴的臉頓時黯淡下來,看的蘇母更加心酸。
“不喜歡的,也得選。”她苦口婆心的勸說。
“我不愛沈伊諾,永遠不愛。”他一口回絕。
“小羽啊,沈伊諾的爲人,從前怎麼樣我不知道。可是自從你受傷,她沒日沒夜的照顧你,還要帶你出國去看病。這份情誼,現在的女孩子當中很難得的。爺爺的事情,也是她幫襯着解決了。要不是她這麼盡心盡力,蘇家早就毀了。我們不比從前啊,風光無限。兒子啊,你要認清現實。趁着她現在對你還有感情,她是你的救命稻草了。”
蘇羽絕望的閉上眼,半晌,嘶啞的嗓子冒出來幾個字:“我會選擇的。”
蘇母放下心來,她幾天沒睡到好覺了,兒子既然決定了,她也好鬆口氣。
病房是沈家幫着張羅的,三間的套房,她在裡面休息。這一覺睡得好沉好久,把幾天的疲憊都聚在了一起。
“啊!!”
尖銳的女聲劃破了安寧,嚇得蘇母從牀上蹦了起來。緊接着,她聽到了器皿碰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