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禪嘿嘿一笑,把兵書放下。以木頭做的尺子,將看到過的一條重要兵謀作出標記。
令子傑坐在他的書桌對面,宗禪送上一個杯子,指着旁邊的開水道:“龍姐姐剛剛不久遣人送來的解酒開水。你喝兩口。”
“那點酒,根本難不倒我們。”
令子傑好奇地再道:“你在看什麼。”
“《無極神魂》裡的兵道篇。”
令子傑點點頭道:“你還在想着明天交戰之事,我放心了。怎麼樣,有收穫麼。”
“傑少,我們一起來參詳一下這句話。”
“什麼話。”
宗禪指着《無極神魂》冊子裡兵道篇裡的一句話道:“用兵如用電,電指幽冥,虛空即破。這句話,你怎麼解釋。”
令子傑嘆道:“好一句用兵如用電,真是智慧通天啊。這九篇心法裡。八篇都是修煉仙術之體悟。只有這一篇,真是深合兵家之道。宗少,以我的解釋,電者,速度也。掌握了速度,也就等於是掌握了先機。能夠洞悉先機者,在戰場上,還不是像閃電奔雷一樣,劍指哪兒,哪兒的敵人就再也無所遁形,要被雷電劈斬得七零八落了嗎。”
令子傑一拍桌子,“好個令子傑。你小子和我想的。果然到一塊去了。不過我還要補充一點。電者,除了速度之外,還是能量的代表。天上的雷電,多麼神秘的能量啊,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道閃電落下,落在哪裡,幾時落下,會劈中誰,這些都是未知之數。
此篇兵道的要旨,我想無非是要告訴我們,要善藏兵,就像善藏拙藏巧一樣。虛實以合,真假難分。這樣,敵人就摸不到我方的底細。天啊,我們的渭城應敵之策略,不就是有如閃電一般的不可逐麿麼。”
令子傑知道宗禪是個喜歡驕傲的人,白了他一眼,故意道:“你別高興得太早。雖然我們謀定而後動。在守城和出擊上,都花了許多的功夫。可是敵人也不是吃泥長大的。洪如菁更是智慧如天。獨孤成業等人,更是不可小視的對手。
就拿昨日的示敵以弱的小規模團戰來說吧。我有幾次,真的差一點就死在了張施明的劍下。你沒有參戰,不知道我的感受。唉,或許有一句話,纔是永恆的真理寫照,其它的都是浮動。”
宗禪好奇地道:“少見你如此感慨的。究竟什麼話,讓你感慨大發。說。”
“你真要聽嗎?我怕你不高興。成王敗寇,優勝劣汰。”
宗禪哈哈大笑一聲道:“說得好,說得實在是太好了。田豐林耐何不了我們。洪如菁就能把我們拿下了麼。時不與我,失不在來。今日的宗禪和令子傑,早已經不是三年前的你我。連渭城這樣的天下重鎮,都成了我們的了。還有什麼辦不到。明日一戰,就是證明我們能力的最好寫照。兄弟,我們一起共勉。”
“如此盛舉,怎麼少得了我。”
“蔡兄,你來得正好。”
蔡太正推門而入,坐到兩人身邊。
“宗少,任原的爲人我不懷疑。但他的武技功法怎麼樣。”
宗禪聞言知雅意,點點頭道:“如果有蔡兄去輔助他。那一千勁卒,將會是一柄更加鋒利的長矛。”
蔡兄喜道:“與宗少說話。的確能少去很多的口舌。好,就此一言爲定。”
令子傑眉頭大皺道:“那蔡兄豈不是馬上就要動身?”
蔡太正不以爲意道:“從現在到天亮,至少還有五六個時晨。你們放心吧。那點小酒,根本難不倒我。”
令子傑笑道:“蔡兄何嘗不是和宗少一樣,是個痛快說話的人。那好,我們恭送蔡兄,願兄弟建功立業。咱們放開手腳,明天好好幹它孃的一場。”
“對,好好幹它孃的一場。”
三人手把着手,轟然擊掌爲誓,蔡太正哈哈大笑着,大踏步走了。
令子傑心裡現在已經有了底氣,突然想起一事。
“怎麼了。”
“我忘記提醒蔡兄,明日晚上的約定了。”
令子傑啞然失笑道:“你是說那件事情啊。別,如果明天的大戰失勢。我們一切都白忙活了。更別說阻截洪如菁的行刺。”
令子傑一拍腦袋,“我這是怎麼了。”
“這是關心則亂。傑少,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介意的話,就這兒吧。咱們兩兄弟,還誰和誰啊。以前都同穿一條褲子。”
令子傑笑罵道:“誰和你同穿過褲子。老子穿舊的,纔給你穿。”
宗禪笑道:“死不承認。無奈何矣,無奈何矣。”
一通玩笑,城主府外,三更鑼響。
宗禪吹滅了火燭,也躺到牀上休息去了。
春日三更早,戰鼓遲遲催。
宗禪聽到鼓聲響起,立即下意識地清醒過來,一個鯉魚打挺,跳下牀,翻出衣袍盔甲,整齊穿戴好。
掃了一眼牀上,與他同臥的令子傑卻不見了。
“噫,小杰叱。”
“小宗,出來吃早點。”
宗禪洗漱完畢,立即到城主府大廳內用餐。
丁原等人,已經在那兒等候着他的到來。
衆青龍幫兄弟精神奕奕,個個都對宗禪相視而笑。神情十分的輕鬆,有他在,似乎所有的人都不緊張,連城外即將到來的大戰,都忘卻了似的。
“你們都來了。坐。”
“是。”
宗禪抓了兩個饅頭,肉包子給丁原。再一指桌上美味早餐道:“大家別客氣,吃。”
筷子開動,喝粥聲嗚嗚響起。
一番快活後,宗禪打了個飽咯。
“丁原,大軍準備好了沒有。”
“城內城外,悉數已經準備妥當。戰士們都在問。何時纔可放手與敵人對決一場。他們的刀槍,都在嚷嚷着直響,早已經飢渴難耐,等着飲魔軍戰士的鮮血了呢。”
宗禪驚道:“真的。”
丁原堅毅的神情向他點點頭,“宗少應該知道這裡面的原因的。”
令子傑接過話茬道:“這就叫做哀兵必勝。冤有頭,債有主。陰龍宗和照女派之前幹下的惡事,已經將天下餘毒。不知多少良家子弟,婦人,閨女,受到了魔宗的殘害。大家自然恨魔宗入骨。作起戰來,幾乎不用發動,戰士們都嗷嗷叫。”
宗禪喜道:“我和大家同仇敵愾。”
丁原興奮地喝道:“有宗少和傑少帶領我們。我軍必勝。噫,蔡太正蔡兄呢。”
令子傑解釋道:“宗少讓他去輔助你們的幫主任原去了。”
丁原一驚,隨即喜道:“文武相互配合。城外的潛伏大軍,定然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候,重創敵人。宗少和傑少,真是安排無虞,深謀遠慮。”
宗禪大手一揮,立即站了起來。
飯桌上,呼啦啦一下立起幾十套盔甲。
“衆位,你們是我們青龍幫誓死相隨的兄弟。我們由青龍幫起家。現在已經成了渭城的主人了。但渭城雖然成了我們的家園。卻有人要奪取它,奪取它後,敵人會做出什麼事來,你們用腳指頭都想得到。”
丁原喝道:“敵人會屠城。”
令子傑補充道:“除了會殺光我們每個與照女派作對的青龍幫兄弟外。甚至城中百姓,他們都不會放過。早在半年前,魔軍那次被我們成功化解的攻城危機之時。洪如菁就有凡是幫助守城的渭城百姓,皆要受滅族之災的威脅。想必大家不陌生吧。”
“不能丟失城池,只能與敵人血戰到底。”
“宗少和傑少你們就下令吧。”
“渭城不會丟失。敵人定會大敗,我軍必勝。”
“就是就是,我軍必勝。”
宗禪收回目光,一字一句道:“好,有衆位如此豪言壯語,加上切合實際的行動。我方未出師,已經贏三分。另外七分,大家兵刃上見真章吧,出發。”
軍分兩排,宗禪和令子傑帶頭出發,身後一排一排的戰甲,甲冑,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戰馬嘶嘶,兵刃鋥亮,城門大開之時,以令子傑爲主帥的渭城守軍,陸陸續續,整整齊齊開出城外,列開陣形。
還作小兵卒打扮的宗禪,將能夠輕易泄露他身份的霸刀都給換了。與主帥令子傑之間隔了大約十幾騎的距離。隱藏在衆軍叢中,絲毫也不出衆。
當東方的第一抹陽光升起來的時候,敵人戰陣裡。早已經戰鼓轟天,似乎敵人每次敲擊一下戰鼓,都能讓太陽升高一點,天上點點金光浮動涌動,好一個日朗空稀的好日子。
敵我雙方,都已經擺弄了陣勢。
在先鋒軍裡,調兵遣將紛紛在緊張地進行着。
敵人一通鼓罷,從五萬人的戰隊裡,開出了一條裂縫。
十多騎緩緩馳出。
爲首的,赫然是獨孤成業,及其手下幾大長老。
這五人,化成灰,令子傑也認得。
而圍繞在令子傑身邊的,除了丁原等人低點。宗禪,蔡太正,都不在他的身邊。表面上看起來,其威勢,比起敵人兵多將猛,的確要弱小很多。
敵人整整五萬人馬,三萬是騎兵。
而渭城方面,此刻出擊敵人的,除了五千騎兵外,剩下的都是步軍。人數加起來, 不到兩萬人。
令子傑向黑壓壓一片烏雲般的敵軍戰陣裡掃去,目光停在了獨孤成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