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坪關關隘。
于謙此時已經帶領大隊人馬強行攻城,慕容垂雖派了弓弩手抵擋了一陣,怎奈寡不敵衆,這城牆又極其簡陋。終於在於謙的指揮之下被攻破,城樓門大開。于謙帶領大隊人馬一擁而入。
這時已有報信的使者將前線的情形告知了張虎,張虎考慮再三,覺得剩餘部隊暫不入城爲好,且不說自己對裡邊情況不甚瞭解,單就拿慕容垂來講,絕不會如此輕易就這麼放棄,現在讓于謙進去打頭陣,也好探探虛實。萬一有什麼不測,自己也能夠照應。另一方面,張虎認爲,慕容垂不可能不去向慕容俊搬救兵,至於慕容俊能不能派兵給慕容垂,現在還很難講,但自己卻不能不做打算。
單說于謙,進了隘口以後,除了早前在城門樓上埋伏的那些弓弩手的屍體之外,並不曾看見一個人影,彷彿從人間集體蒸發了一般。可是,士兵們用於休息的大帳還在,鍋碗瓢盆也一應俱全,甚至在那大竈之上還有剛剛煮熟的飯食。營房前尚未燃盡的篝火依然嫋嫋的冒着青煙。只是一應生活用品被扔的滿地狼藉,看樣子似乎人剛剛離開不久,而且走的很倉促的樣子。
wWW. ttkan. c o
“副帥,看起來這慕容垂也並不像傳言的那麼厲害,您瞧,他莫不是見我們人多,嚇破了膽逃跑了嗎?”一名小廝上前神情倨傲的說道。
于謙沒有說什麼,儘管擺在自己面前的狀況看起來狼藉一片,可他隱隱之中總感覺慕容垂此刻就在離自己不遠的某一個角落裡,暗暗窺探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作爲一個久經沙場的統帥來說,時刻保持一個清醒地頭腦和警惕性是非常重要的。
“大家都餓了沒有?快來吃飯啊,這裡有好多好吃的……”一名士兵見到滿鍋飄香的飯食,禁不住高興的呼喚起來,他這一喊不要緊,呼啦啦的一下,圍了好多的人,從吳國到沙坪關,一路長途跋涉,歷經了千辛萬苦,剛到這裡尚未來得及歇息便又參加了戰鬥,此時,大家是真的是又乏又餓了。
“別搶,別搶,大家都有份……”場面一時間變得極其混亂。
“住手!大家誰都不許吃!誰敢吃,一律按軍法處置!”于謙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唬了一跳,這來歷不明的飯食如何能夠食得,萬一有人在裡邊下了藥,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副將下了命令,大家只好將自己高高舉着的雙手放下,眼巴巴的望着鍋裡的美食。
突然,先發現食物的那名士兵身體一陣痙攣,緊接着便嘴角流血,不一會兒便沒了氣息,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卻原來這名士卒在於謙發出命令之前,便已經偷吃了幾口,結果被于謙猜中了,飯裡面果然有毒。
大家的神情不免都變得緊張起來,紛紛抽出刀來提在手裡,緊張的四下裡張望着。
于謙朝一名小廝吩咐下去,不僅這裡的飯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有了剛纔之事,于謙變得更加謹慎小心,看來慕容垂早已
準備好了這一切,事實也許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這樣不堪,也許,這一切只是假象,那麼,他們去了哪裡呢?銀色的月光照在荒涼大漠上,更加顯的淒涼、冷寂。
于謙想到,今夜,慕容垂一定會來偷襲自己,他必須早作準備纔是。剛剛已經派了小廝前去張將軍那裡通報了自己這裡的情況,張虎也認爲慕容垂今晚定會偷襲于謙,爲以防萬一,他還特意爲于謙增派了人馬和糧草。此刻,于謙已經將一切安頓妥當,網已撒開,只等魚兒上鉤。
月亮到了後半夜漸漸的彎成了月牙兒,不一會兒便被一塊黑色的浮雲覆蓋,荒涼的沙漠此時一片黑暗。
于謙心裡有事,便有些睡不着覺,索性起來到各個巡邏點走了一遍,生怕兵卒們粗心大意,被慕容垂鑽了空子偷襲了去。可是,四周安靜的出奇,什麼動靜都沒有,可越是如此,于謙心中愈發覺得不安起來。
忽然,只見前方似隱隱約約一片亮光,瞪眼仔細瞧去,心下叫一聲不好,那着火的可不是張將軍的糧草部隊嗎?想來定是慕容垂耍的奸計吧,他並沒有來偷襲自己,卻偷襲了張將軍。這廝着實可恨。于謙氣急,若真的是糧草被燒,往後的日子仗還怎麼打下去?想到此,于謙便親自帶領三萬兵馬親赴張虎處以助一臂之力,只留的一萬兵馬尚且留在關隘。
火勢趁着東風竟越燒越猛,及於謙趕到之時,張虎等人只將糧草搶救出來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糧草都已經在大火中被化爲灰燼。
“你怎麼來了?誰準你擅自離開城樓的?”此時,張虎正沒好氣,猛一擡頭竟然看見於謙正率了一隊人馬向這裡趕來,心下叫一聲不好,只恐又中了慕容垂的奸計,於是不等於謙上前,便急急呵斥道。
“啓稟將軍,末將見火勢甚大,還以爲慕容垂已到將軍這裡,故此特意帶兵前來支援將軍。”于謙在馬上回答張虎道。
“回去,趕快回去,我們中計了,這是慕容垂的聲東擊西之計,趕快回去!”張虎氣急敗壞的道。
“卑職領命,卑職這就回去。”言罷,策馬回鞭,兩腿使勁夾、緊一磴,那馬兒便嘚嘚的快跑起來,將陣陣黃沙揚起在暗夜裡。
可是,當於謙到達本部時,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遍地的死屍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血已流成河。
距自己離開這裡也就只有一盞茶的功夫,天還是剛纔的天,月也還是剛纔的月,甚至自己離開之時剛剛泡好的茶,此刻連茶碗都還是熱的。可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卻已經改換了天地。于謙懊惱至極,放眼望去,並不曾看見半個人影,難道這羣人都是鬼神不成?還是會遁地術,纔會如此神出鬼沒?
“副將……”一名脖子已經被利刃砍掉了一半隻剩下另一半還連在身上的士卒,此時正睜着眼,虛弱的朝着自己呼喊,只見從他脖頸中留下的血已經浸透了他身下的衣衫。
于謙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跑上前去,扶住那名士卒問道:“這究竟是怎
麼回事?他們從何處而來,又去了哪裡,你可看得清楚?”
那名士卒苦笑着微微搖頭,停頓了老半天,似在積攢氣力,終於說道:“他們根本就不是人,他們,他們是……是神……”話音未落,那名士卒頭一歪,竟然再沒有了任何氣息。
于謙緩緩站起身來,他悔恨交加,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纔會中了慕容垂的聲東擊西之計,他相信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神一說,慕容垂能夠動作如此之快,說明他就在離自己不遠處,暗暗窺探着自己的行動,想到此,于謙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警惕的四下裡張望着。
及至天大亮,再無任何動靜。
戰場已被打掃乾淨,只是那殷紅的血跡還在,似在提醒着這裡曾發生過一場惡戰。
忽然,一名小廝策馬奔馳而來,來到于謙的軍營之中,單膝跪下道:“副將,將軍令小的通知將軍,大燕國皇帝已經派了增援部隊前來,大約十萬兵力,爲首大將慕輿根慕輿龍父子,將軍要您即刻找到慕容垂並將其消滅,之後和將軍一起全力對抗燕國大部隊。”
該來的一刻還是來了,于謙此時心急如焚,看來此番出兵並沒有像先前預料的那樣順利,出師不利,對方不廢一兵一卒,已經讓自己損兵折將一萬有餘,更可恨的是這慕容垂竟然如天兵天將般,自己連個他的影子都找不到,還何談將其一舉消滅掉。想到這裡,他對那報信的小廝說道:“你去回稟將軍,就說這裡情況很糟,慕容垂神出鬼沒,不知躲去了哪裡,恐怕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熬過去,無論是張虎還是于謙,彼此都不好過,明知慕容垂現在正躲在暗處不出來,就是爲了與大部隊相互配合,卻無論如何循不到他的半點蹤跡。
時光匆匆,轉眼慕容垂已經戍邊半載有餘。嵐禎雖不知他此時的情況,但每天都在默默爲他祈禱,希望他一切平安,凱旋歸來。如若此次他能夠得勝而歸,那麼,皇上是不是就會爲此而將功折罪,不再計較之前他的抗旨不尊呢?嵐禎斜靠在美人榻上,胡思亂想着。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聽宮人們私下議論早朝之時皇上生了好大的氣呢,待會兒皇上要來夫人這裡的話,夫人可得小心些纔是。”侍婢香菊從外面端了一盤香芋糕進來,神色緊張的說道。
“哦,有這回事?可知道皇上因何事而生氣?”嵐禎忙問道,最近一段時間,慕容俊脾氣越來越暴躁,動輒就亂髮脾氣,宮裡的人們嚇的大氣都不敢出。只是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差,每日咳嗽不止,就連皇宮裡的老御醫們也都已經束手無策了,之前給皇上開方子的老御醫當初是拍着胸脯說保證能將皇上的病醫好的,可是這麼久過去,慕容俊的病情並無好轉跡象,甚至反而有加重的傾向,這令慕容俊十分惱火,於是在一次大咳出血之後,一道命令,便將那老御醫給殺了。宮中人都知道皇上脾氣暴躁,便愈加小心謹慎,只是不知今日,是誰又惹惱了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