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行。剛纔我已經見到禎兒,她聽說這個消息後也非常高興,我們已經約定明日便出發。”
“什麼?嵐禎也要同去嗎?”慕容恪吃了一驚。想到自己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嵐禎了,他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可是,自己沒有理由勸嵐禎爲自己留下來,是的,沒有任何理由。嵐禎現在是五弟的心上人,這已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難道此時自己要突然站出來,向所有人大聲宣佈崔嵐禎其實是自己的未婚妻嗎?別人會怎麼想?嵐禎會怎麼想?五弟會怎麼想?
“四哥,你怎麼了?怎麼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啊,你是在擔心我們找不到他嗎?放心,就是挖地三尺,我也會將那個鬼見愁挖出來的,這段時間,你就安心養好身體,等待我們勝利凱旋吧。”
“既是如此,那便有勞五弟了。”慕容恪的神情變得越來越黯淡。慕容垂不知其中緣由,只當是四哥體內的毒性所致。
當晚,嵐禎在自己的房內打點行裝,忽聽有人敲自己的門。她將門打開,竟然是慕容恪。
這個月的毒性發昨日已經熬了過去,慕容恪的身體儘管還很虛弱,但總歸是臉上已經有了一些血色,在燭火的光暈裡,他的面容令人觀之慈祥、親切。
“這麼晚來,會不會打擾你休息?”慕容恪輕聲問嵐禎,目光中滿是柔情。
“哦,沒有啊,我在收拾行裝,明日便要出發了。”嵐禎莞爾一笑,有意避開了慕容恪的目光。
突然,慕容恪將嵐禎的雙手抓住:“寶兒,能不能不要去,我捨不得你離開,我怕我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你了。”
嵐禎有些緊張了,她努力的想抽回自己的雙手,可是,慕容恪卻抓的越來越緊。
“大人,這樣不好,請放開寶兒的手……”嵐禎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不,我不放。我怕我只要一撒手,就永遠都見不到你了。這麼多年,我苦苦的找尋,終於好不容易纔將你找到,你給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你讓我的世界有了不一樣的顏色,可是你卻告訴我你就要離開,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你們不去找那個鬼見愁,哪怕我現在就死了,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不准你胡說!”嵐禎一聽這話,不由焦急的說道。
“我知道寶兒心裡是有我的,否則你不會心甘情願留下來照顧我,是不是?”慕容恪說着,一隻手撫上嵐禎的臉龐,他的眼中滿是憐愛的神色,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着嵐禎,嵐禎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沉醉在這充滿無限溫柔的目光裡了,她有心躲避,可是又恐傷了慕容恪的心。
忽然,慕容恪的手撫上嵐禎的髮髻,將那隻梅花簪順勢從髮絲中摘下。
“好漂亮的一隻梅花簪,是五弟送你的嗎?”慕容恪將梅花簪拿在手中端詳着。
“是,不是……”嵐禎有些語無倫次。
忽然,只聽“咯嘣”一聲,那梅花簪已然在慕容恪的手中斷成兩
截。
嵐禎大驚失色,不安的望着慕容恪。
“呵呵,哈哈,你心裡一定在埋怨我對不對?埋怨我因何要折斷它,我告訴你,因爲我恨它,非常恨!爲什麼,爲什麼五弟能光明正大的送你喜歡的東西,而我,身爲你的未婚夫,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敢做,甚至連想你,都要偷偷摸摸,你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慕容恪在那一瞬間似失去了理智,瘋狂的搖晃着嵐禎的身體。嵐禎有如一隻受了驚的小鹿,雙眼滿是恐懼的神色,她不明白,一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四王爺今夜怎會突然失去了風度。
許是嵐禎的驚恐和沉默激怒了他,慕容恪突然低頭,不顧一切的吻上了嵐禎的嘴脣,香香的軟軟的感覺令他捨不得放下,嵐禎只有閉了眼拼命抵抗着,慕容恪的這一舉動令她感覺到了無以名狀的羞恥。
可是她越是掙扎,慕容恪擁她越緊,他不住的低聲呢喃:“寶兒,你爲何這樣對我,我纔是你真正的夫君,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不公平。”
嵐禎還在拼命掙扎,任憑她的淚流了滿臉,又都被慕容恪用舌尖一一收集了。有如在吸吮着瓊漿玉液一般的,嵐禎終於忍無可忍,她狠了狠心,只好用力,她咬破了慕容恪的嘴脣,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彼此的嘴角流下來,慕容恪卻依然無動於衷。
突然,房門大開,慕容垂怔怔的站在那裡。
慕容恪顯然是吃了一驚,暮的鬆開了手。嵐禎望見慕容垂,突然雙手掩面,跑了出去。
慕容垂鐵青着一張臉,他上前兩步,撿起被扔在地上段爲兩截的梅花簪,小心的拭去了上面的塵土,他目光冷峻,眼神中的表情複雜。
“你要怎麼跟我解釋這一切?”從慕容垂的嘴裡緩緩擠出這幾個字來。
慕容恪緩緩擦去嘴角流淌下來的血液,他神情頹廢的苦笑着說道:“少在我面前裝好人,別以爲你去爲我找藥,我就會領你的情,枉我這個做四哥的,從小到大處處謙讓與你,你是我弟弟,你想要我什麼我都不會拒絕,即使拿走我性命,我也毫無怨言。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你奪走了我最寶貝的東西,你應該知道在我心裡,我愛寶兒勝過愛我自己。你既明知父皇早已將寶兒許配與我,因何還要與我搶她,你爲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以犧牲我的寶兒爲代價,將她進獻給皇上,你口口聲聲愛她,你就是這麼愛她的嗎?你滿口仁義道德,卻連個名分都不能給她,可你知道嗎?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五弟,你已經那麼優秀那麼出衆了,可你爲什麼就偏偏要與我喜歡同一個女人呢?你知不知道,我這裡很痛,很痛啊,你知不知道……”
都言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此刻,慕容恪的淚水肆虐的流了滿臉,他不停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訴說着。
“四哥,沒想到你已經知道嵐禎的身世了,本來我以爲可以瞞你一輩子,我無意騙你,更不想傷害到你。可我喜歡禎兒這是真的,
愛是自私的四哥,我承認我確實很卑鄙,當初父皇爲你定親之時,我就已經暗自喜歡上了禎兒,可父皇偏偏將她許給了你,但我那時年輕好勝,任何事都不肯輕易認輸,我暗自下決心一定要超過你,你待我千般好,可我卻在父皇面前散佈你的謠言,本是我當年射傷了皇后娘娘,你出於好心替我頂了罪,可我不但不感恩,反而在父皇面前說你沒有氣量,父皇一怒之下,才讓你去駐守邊陲,無詔不得回……”
“行了,別說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重提這些你覺得還有意義嗎?反正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慕容恪頹喪的靠在了牆上,“我混蛋,我混蛋啊,我剛纔都對寶兒做了什麼?我連牲畜都不如,寶兒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她一定不想再見到我了,一定是的,不行,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向她道歉。”
直到此時,慕容垂方纔想起嵐禎跑出去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外面黑漆漆的,不知她會跑去哪裡,別再出什麼事情來。想到這裡,兄弟兩人連忙一同跑了出去。
“禎兒,你在哪裡,我很擔心你知不知道?”慕容垂提着燈籠邊走邊喊。
“寶兒,我叫你你能聽到嗎?對不起,剛纔是我太沖動了,請你原諒我好嗎?如果你不原諒我,我活着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寶兒,你在哪裡……”
此時,嵐禎正蜷縮在池塘旁邊的一間小茅草屋後不停的啜泣着,忽然聽到慕容恪與慕容垂兄弟倆的呼喊,喊聲越來越近,可她卻沒有勇氣站出來,也許,只有在黑暗的夜裡,才能覆蓋這所有無法見光的心事。兩個同樣深愛着自己的男人,一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另一個是早就有了婚約的夫君,如今,自己只能從他們二人中擇其一,無論選了誰,另一個都會不可避免的受到傷害,深陷這種兩難的境地,嵐禎只有選擇逃避。
“寶兒,你一定是生我的氣了,你不想再見到我了,如果真的是這樣,與其被病痛慢慢折磨致死,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做個了斷,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也無牽無掛……”此時,慕容恪已經提着燈籠饒過了池塘邊。
慕容恪自言自語,神情無比沮喪。
躲在暗處的嵐禎聽聞了慕容恪的這番話,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向不遠處張望去,只見那隻風燈已然滾落在地,慕容恪正站在池塘邊凸起的一塊石壁上。
此番,他只需不經意間輕輕的一個動作,便可墜入水塘內。
此時已是深秋時節,臨近冬季,池塘裡的荷花早已敗去,只剩下荷葉田田,在微風輕拂中一浪高過一浪。
“不要——”嵐禎疾步跑上前去,大聲的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