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臺認爲,於曼麗的自由靈性被軍校的學習生活給徹底束縛住了,自己只不過“關”了半個月就已經有窒息的感覺,何況這個女孩在這裡被“關”了一年。
明臺重新爲自己的生死搭檔擬定了一份“學習計劃”,他很認真地找到了王天風,把這份計劃表很正規地遞交給他。
當王天風看見明臺那種特有的嘴角上揚、溫潤優雅的笑容時,他就知道“麻煩”來了。他冷靜地端起茶缸,喝着茶,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說:“你有什麼新計劃,說來聽聽。”
“老師,我想下個星期和於曼麗一起去一趟維也納。”明臺說。
王天風喝到口裡的茶瞬間噴射出來,濺到書桌上的卷宗紙上,頓時出現一片水漬。
王天風說:“去哪兒?”
“維也納。”明臺站軍姿站得筆直,估計想給王天風一個好學生的好印象,“我想帶於曼麗去一趟維也納,就一個星期。錢的事您不必操心,准假就行。”
看見明臺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心不虛、氣不喘地說出這種荒唐話,王天風連虎着臉發火的“志氣”都沒了。
匪夷所思,簡直匪夷所思!
“去那幹嗎?”王天風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還能坐得下去。
“休假啊。短暫的休假會促進彼此的瞭解,增進感情,生死搭檔相互之間建立起良好的友誼和信任,有利於將來更好地開展工作。”
明臺站在那裡,依舊春風和氣,若無其事地等候長官的答覆。
“你,打算帶她去維也納?”王天風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來。
“是。”
王天風取出一支菸來,點上,吸了一口,問:“你怎麼不帶她去凱旋門呢?”
“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是維也納森林最具有魅力的時候,空氣芬芳,天氣也很好。而且,不瞞你說,我大哥在欣特布呂爾的農村有一間私人別墅,我中學時代的寒暑假基本上都在那裡度過。從經濟的角度上考慮,去維也納比去巴黎划算。”
王天風終於忍無可忍,啪的一聲拍案而起,厲聲說:“你以爲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軍校!不是燈紅酒綠的百樂門,也不是自由世界的跑馬場!維也納?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明臺的臉色也變了,他問:“我是囚犯嗎?”
“你是軍人!”
“我有自由嗎?”
“有。”王天風很簡潔地回答,“你有,有節制的自由。軍隊有軍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規矩是人定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明臺說。
“規矩就是規矩。”王天風眼光凌厲,對着明臺說,“沒得商量。”
明臺輕蔑地笑了一聲,說:“那我請問老師,我的少校軍銜是誰定的?”
“這是黨國給你的榮譽。”
“那爲什麼不是少將?”
這句話幾乎把王天風給嗆死,他自己拼了十幾年,出生入死才得了一個少將軍銜。他慍怒地瞪着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公子哥,說:“你寸功未立。”
“那我爲什麼不跟普通學員一樣,從士兵做起?”
“因爲你救了局座,身有微功。”
“那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明臺說,“我的軍銜尚可出規破格,帶一個女孩子去一趟維也納,有那麼難嗎?老師,你不肯幫忙也就算了,用不着拿‘軍規’做幌子。”
王天風實在被他給氣壞了。他實在不想在這件事上毫無意義地浪費精神,他指着門說:“給我滾!馬上!否則,我送你去軍法處。”
明臺倔犟地一個立正,轉身出門。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王天風覺得自己要被明臺給氣瘋了。
“維也納?”他想想都覺得好笑,怎麼想得出來?看起來,戴局長真的說對了,明臺的政治傾向的確是一張白紙,單純、幼稚、充滿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