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力失城(今新疆焉耆縣),夕陽斜斜地照在這座天山南麓中段重要的城鎮上,桔紅色的陽光帶着濃濃的硝煙味,瀰漫在整個城池上空。時不時發出的尖銳呼嘯聲就像是一把利劍,刺破了叉力失城上空的寂靜和悲涼,然後深深地刺進每一位叉力失人彷徨的心。
“大人,援軍什麼時候到?”一個滿臉都是塵土,幾乎看不出面容的漢子氣喘吁吁地問道。
“我忠誠的牙克蘇兒,應該沒有援軍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撒脫馬罕疲憊地說道。
牙克蘇兒默然地點點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目前的局勢他非常清楚,叉力失城是一座大城,地勢險要,下轄的區域在天山南疆又算得上非常富庶,按理說不會去輕易被攻破,但是明軍的攻勢太犀利了,尤其是那鋪天蓋地的火炮打擊,讓守軍損失慘重。
撒脫馬罕將叉力失地區上至六十歲、下至十二歲的男丁盡起,湊足了萬餘守軍,但是在明軍猛攻下,不到五日便傷亡過半,城守幾近搖搖欲墜。幸好這時哈馬兒丁知道叉力失城的重要,知道這座城一旦被明軍攻陷,他所控制的地盤最富庶和精華的部分就會完全暴露在明軍的兵鋒之下,因此哈馬兒丁不遺餘力地支持叉力失城守,通過沒有被明軍切斷的一條山路,陸續向叉力失城輸送了一萬五千精兵和大量物資輜重。有了這些有力的支援,叉力失城在明軍無比猛烈的攻擊終於又抗了七天。
但是哈馬兒丁這樣的支援也已經到了他的極限,再打下去,他也有心無力了,畢竟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家當都填進叉力失這個已經變成無底洞的大窟窿。哈馬兒丁雖然是天山南疆的大異密(將軍和統治者的意思),但是他能控制的勢力只有那麼大,而且身邊還有他的敵人。
“大人,明軍這兩天的攻勢似乎弱了不少?”牙克蘇兒沉默一會又說道。
“我們已經非常疲憊了,但是異教徒也疲憊了。”撒脫馬罕背靠着跺牆輕輕喘着氣說道。
“我的大人,可惜異教徒有十幾萬軍隊,這點疲憊對於他們來說微不足道。”牙克蘇兒雙手拄着彎刀,他的眉頭皺起,但是卻被臉上厚厚的塵土掩蓋住,根本看不出來。
“大人,能不能再遣人向大異密大人請援,明軍只需稍事調整,就能恢復戰力,繼續攻城,屆時我們恐怕……”
“牙克蘇兒,就是真主的恩賜也是有限的,我們最大的信心和支持就是對真主的虔誠。”撒脫馬罕含含糊糊地說道。
亞克蘇兒只好再一次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撒脫馬罕說的都是實話,“大人,我下去安排一下,明天不知異教徒會怎麼樣進攻。”
“好的,去吧。”撒脫馬罕點點頭道。
“陛下,真的想不到叉力失的城守如此堅韌。”傅友德看了一會地圖,轉過頭說道。
“這很正常,如此反而驗證了我們此前的猜測。”劉浩然微微點頭道。
“是的陛下,看來西域之中,不僅蒙古人與畏兀兒人有矛盾,就是蒙古人之間也是矛盾重重。”
根據大明軍情部門戰前對西域的偵查,劉浩然等人知道,雖然西域地區以伊斯蘭勢力爲主流,蒙古人上層統治者都信奉此教,但是對於普通的蒙古人而言,他們依然過着逐草而居的遊牧生活,相比起集中在南疆、過着城鎮等比較固定生活的畏兀兒人而言,他們大部分依然保持着以前的宗教信仰和習俗,就算部分信奉了伊斯蘭教,在非常虔誠的蒙古貴族兀兒人看來,也算是假穆斯林,畢竟對於遊牧的蒙古牧民而言,去清真寺做禮拜等等教義習慣是無法嚴格遵守的,此他們之間矛盾重重。
土魯番就是這樣例子,這裡除了衆多不信奉的蒙古人,還有不少信奉佛教的回鶻人,因爲這裡曾經是異常興盛的佛國-高昌國,而且離穆斯林勢力又足夠遠,因此雖然土魯番回鶻人雖然與南疆信奉伊斯蘭教的畏兀兒人同源,但是在宗教信仰上卻是隔閡很深。
當明軍大舉西征時,土魯番城首當其衝,雖然此城信奉伊斯蘭教的貴族們向哈馬兒丁發出了請援,但是在南疆大部分異密看來,土魯番城是屬於異教徒的,勇敢的穆斯林戰士犯不着爲此犧牲,因此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土魯番城被迅速攻破。
但是叉力失就不一樣,儘管這裡還有不少不信奉伊斯蘭教的蒙古人,但是這裡已經屬於南疆穆斯林勢力範圍。在這種情況下,哈馬兒丁全力救援叉力失城得到了屬下衆多異密的支持,甚至有人提出了抗擊異教徒聖戰的口號。
“陛下,你說這西域情況怪不怪?信奉伊斯蘭教的蒙古貴族卻要依靠不信奉伊斯蘭教的蒙古百姓去統治同樣信奉伊斯蘭的畏兀兒人。真是邪性了!”傅友德在那裡唏噓道。
牢騷了幾句,傅友德很快便轉到正事上來了:“陛下,冰刀山谷我不打算去強攻。”
冰刀山谷現在是叉力失城唯一與外界相連的通路,它位於城西北二十里外的天山山脈上,如同被冰刀在山中砍出一刀,地勢非常險要。
“二哥,說說你的理由。”
“我們對冰刀山谷用兵,切斷它不成問題,但是根據那裡的地形,如果山谷兩頭的石堡依然在守軍手裡,我們就無法在山谷立足,早晚會被趕下來。但是強攻這兩個石堡,根據南指參軍署的推演,傷亡可能在五千以上。”
“而且留下這個通路,對於我們來說是利大於弊。儘管源源不斷的外援可能會給我們攻城造成極大的困難,但是我們可以將叉力失城變成一座磨坊,利用強大的火力優勢,消耗他們的兵力,我看到到後面哈馬兒丁有多少人能填進這座磨坊裡!”
傅友德在地圖上狠狠一敲,殺氣騰騰地說道。
“如此看來二哥是盯上了獅頭河谷?”劉浩然笑着問道。
“還是陛下知道我的心思。”傅友德樂呵呵地答道,“陛下,獅頭河谷控制着整個海都河谷,一旦控制這裡,我軍可以沿着海都河谷直達大裕勒山口,只要打通大裕勒山口,我軍便可直通阿力麻裡城和亦裡八里城,南指和北指便可連成一體。”
“根據情報,獅頭河谷雖然有一座石堡,並駐有五百守軍,但是它離叉力失城有三十餘里,城內守軍對其可以說是鞭長莫及,難以支應。而在大裕勒山口,這裡只有一個什麼大裕勒部,不過千餘人,難擋我軍鋒芒。因此,只要獅頭河谷一下,大裕勒山口便可應聲而落。”
“二哥考慮得極對,西域是一盤大棋,而天山就是這盤棋的天樞,誰控制住了天山,誰就佔據了主動權。”
“陛下,你說我軍一旦佔據大裕勒山口,哈馬兒丁會如何反應?”
“大裕勒山口落入我軍之手,哈馬兒丁對天山以北就只能鞭長莫及了。”劉浩然只是淡淡地回答一句。
由於天山橫盤,西域南北兩地相通只有那麼幾條路,一是東部的土魯番通別失八里,二是西部出蔥嶺,從烏孫故地繞一大圈相通,中間則是叉力失向北的海都河谷道和苦先的夏連特烏孫古道,但是這兩條道最後要彙總大裕勒山口,從那裡出天山北嶽到達北疆。因此只要大裕勒山口被明軍控制,哈馬兒丁對於北疆就等於抓瞎了。因爲西部出蔥嶺的通路大部分在他死對頭帖木兒的控制之下,他要想從此路過,除非他能夠與帖木兒達成什麼協議。
“陛下,你說哈馬兒丁會不會就此放棄了北疆地區?”傅友德笑着又問道。哈馬兒丁一直貪圖北疆亦裡八里和阿力麻裡地區,爲此還背上了弒主的罪名,可是幾年下來,除了損兵折將,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在這種情景下,心灰意冷的哈馬兒丁會不會就此放棄北疆還真說不好。
“二哥,人做事有時是身不由己。”
“是的陛下,哈馬兒丁雖然在西域實力最大,但是此前的處境一直不妙,西邊有帖木兒在擠壓他,後面有侄子忽歹達在扯他的後腿,現在我們大明又橫插一腿,老哈過得艱難啊!”
“現在他的日子更難過。”劉浩然微笑着附和道。
“對了陛下,西邊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帖木兒到底打得什麼算盤?”傅友德突然問道,帖木兒密訪大明,他是經手人,而且又和劉浩然關係密切,通過一切渠道知道劉浩然與帖木兒會面幾次,談得非常融洽,因此懷疑皇帝陛下是不是和帖木兒達成了什麼秘密協議。
“二哥,我沒有在帖木兒肚子裡放蛔蟲,怎麼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再說了,兩國之間,協議反而是最靠不住的,唯有實力和勝利纔是王道。”劉浩然沉吟一會答道,最後幽幽地嘆息道,“帖木兒這個人,不簡單,不簡單。”
第二日,按照傅友德部署和命令,甲六十一步兵團展開了對獅頭河谷的進攻。甲六十一步兵團常年駐紮在青海高原山區,曾經多次參與對烏斯藏地區的侵襲和壓制行動,算是經驗非常豐富的高原山地部隊。
天一亮,甲六十一步兵團就將臼炮隊運動至早就勘探好的火力壓制點,這裡是一處突出的小山包,雖然比河谷石堡低,但是從距離和地勢上而言,石堡對其無法產生危險,但是明軍的臼炮卻能輕而易舉地炮擊並不大的石堡。
接着校射熱氣球也被升了起來,由於山風比較大,只升到六十米左右高度就停住了,但是這個高度足夠將小小的石堡一覽無遺。
“轟!轟!”首先是負責火力支援的重炮團進行火力打擊,四十餘門七十五毫米後裝炮和十二斤後裝炮不停地向石堡傾瀉炮彈,不是明軍財大氣粗,故意拿高射炮打蚊子,而是獅頭河谷石堡的位置太特殊了,除了這兩種射程和仰角特殊的重炮比較適合之外,其它重炮還真夠不着石堡。
在望遠鏡裡,一個又一個的煙團沖天而起,帶着土屑石礫向空中綻放,巨大的爆炸聲不僅搖撼着整個石堡,也使得後面的羣上爲之顫慄。
半個小時過去了,轟轟的炮擊聲終於停了下來,石堡上空瀰漫的煙霧在山風的吹動下野慢慢散開。可以看得出來,石堡修得非常結實,儘管一輪炮擊將其轟擊得狼狽不堪,不少地方不僅出現了殘缺,還在嘩嘩地往下掉石頭土塊,但是其整體防禦能力卻沒有喪失。
“噗!噗!”中型臼炮那獨特的炮聲迅速響起,臼炮隊指揮官根據校射氣球上的旗語,開始對石堡內部進行定點射擊。臼炮的炮彈成拋物線飛進石堡深處,轟得一聲炸開。雖然臼炮炮彈的威力遠不及七十五毫米後裝炮和十二斤後裝炮,但它是逼近射擊,射擊精度比較高,經常是一發炮彈炸開,轟的一聲能夠炸飛好幾個守軍。
守軍現在是苦不堪言,剛纔一頓劈頭蓋臉的炮擊,讓他們在煎熬和幾經崩潰中度過,那地動山搖的情景,讓僥倖生還的守軍以爲整個石堡都會被炸塌。好容易熬過去了,石堡雖然受創,但是依然保持良好。在貴族和軍官們的催促下,剩餘的三百多守軍從各個藏身之處爬了出來,走到了各自的崗位上。可是還沒站穩,炮彈又從他們眼皮底下飛了過來。看到同伴在爆炸聲飛上天,任何一個守軍心裡都不好受。可是炮彈飛出來的地方雖然在他們鼻子底下,可是射箭夠不着,石頭滾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們施虐。
石堡牆頭上的守軍又慌亂了一陣子,他們以爲明軍又要開始沒完沒了的炮擊,於是又開始尋找藏身處,嘴裡還忿忿地念道:“孃的,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可是很快守軍中領軍的貴族看到穿着紅色軍裝的明軍步兵端着步槍三三兩兩地沿着山坡向石堡走來,他們沒有排成隊列,而是彎着腰,幾個人成隊,小心翼翼地順着山勢向上緩緩推進。
領軍貴族和軍官們都叫了起來,把半路上的守軍又都趕回了牆頭上,並且督促着準備好擂木滾石,強弓箭矢,隨時待命。可是明軍的臼炮聲卻沒有停止下來,反而在守軍全部暴露在校射氣球視線之內後是越打越準,哪兒人多就往那裡打,哪裡準備充分了就往那裡轟。在明軍臼炮的精確炮擊下,不僅守軍被炸得七零八落,準備好的擂木滾石、強弩等防禦器械被炸得四散。
在臼炮的掩護下,三三兩兩成隊的步兵很快便在射程範圍裡佔據了有利位置,這裡既可以減少守軍強弩箭矢的傷害,又可以避過滾下來的石頭。然後他們便從容地向牆頭射擊,不求能打中守軍,只求火力壓制。
在噼裡啪啦的槍聲中,靠堡門的守軍被壓得幾乎擡不起頭,更不用說用強弩和滾石進行反擊,只能時不時躲在角落突施冷箭。
看到時機已到,甲六十一步兵團統領立即下令突擊隊上去。這是一支有二三十面木盾組成的小隊伍,木盾結成一個結結實實的烏龜殼,掩護着六個揹着一個大揹包的步兵徐徐向前進。
守軍看到這個情景,下意識地意識到這支奇怪的隊伍會給石堡帶來不祥,於是打起精神,集中火力攻擊這支突擊隊的烏龜殼。箭矢砰砰地釘在木盾上,石塊也不停地衝擊着木盾,使得持盾的士兵不一會手就麻了。
但是守軍的反擊很快招來了明軍的報復,四門臼炮調轉炮口,專門轟擊對突擊隊造成威脅的守軍,而散在各處的士兵在軍官哨子的招呼下,也集中火力對着堡門周圍就是一陣槍擊。
先是好幾個守軍不小心被步槍擊中,滾落下來,在山坡上滾了好幾滾纔不動。緊接着臼炮將堡門範圍進行了暴風驟雨般的覆蓋射擊。一座小石堡的堡門能有多大的範圍,四門射速極高的臼炮在短短几息時間裡就讓這裡一片煙霧,全無人聲。
趁着這個空當,突擊隊迅速向前推進,很快便前進了四五十米。但是守軍很快又反應過來,從四周補充過來的士兵迅速佔據了堡門上方,開始發瘋一樣對越來越顯眼的突擊隊進行攻擊,但是很快又招來了明軍的反擊。
在這種來回拉鋸中,明軍付出了傷亡二十餘人的代價將突擊隊推進到了堡門下,而守軍在付出超過一百人的代價後也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突擊隊的烏龜殼紮在了堡門下。
揹着揹包的明軍士兵在富有經驗的工兵軍士長的指揮下將六個包有序地堆着堡門後,然後點燃了長長地導火索,完成這一切後,突擊隊迅速退下。在退出一段距離後,整個隊伍立即散開,三三兩兩地與那些早就散開的戰友們匯合,然後抱着頭躲在石頭或土包後面,並將木盾護在前方和頭部。
“轟”得一聲巨響,整個堡門連同十幾米的城牆在煙霧中驟然飛起,然後在空中散架,化成無數的石礫土塊,四處飛灑。
撒脫馬罕原本看到明軍對叉力失沒有發起進攻,心中已是慶幸不已。不管明軍打得什麼算盤,自己的部屬能夠休息一天卻是再好不過。
可就在這時,東北方向響起了密集的炮擊聲,撒脫馬罕臉色不由一變,他從方向就判斷出來,明軍應該對獅頭河谷動手了。那裡雖然有佔據地利天險的石堡,但是守軍不過五百,能頂得住明軍如狼似虎的進攻嗎?
其實在布兵時撒脫馬罕就很苦惱,他知道獅頭河谷的重要性,可是在這裡駐紮重兵就會影響到叉力失城的防守力量,一旦叉力失城失陷,獅頭河谷石堡再堅守意義也不大。考慮來考慮去,撒脫馬罕在獅頭河谷石堡放了五百最精銳的士兵。在他看來,受獅頭河谷地形所限,明軍不可能展開隊形開打,因此也發揮不了以多打少的優勢。但是開戰之後撒脫馬罕就有點後悔,他沒有想到明軍能擁有如此強悍的火力和遠程打擊能力。守叉力失城十餘日,守軍還沒有與明軍交什麼手,就被明軍的火炮打得損失慘重,那獅頭河谷能不能頂住?
撒脫馬罕趕到了城牆上,眺望東北方向的獅頭河谷,牙克蘇兒也趕到了,兩人無語地傾聽着一聲接一聲的炮擊,心中焦憂如火。但是兩人都沒有提及派出援軍,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派出援軍,不管多少人,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震撼着東北處的密集炮聲突然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噗噗”炮聲。在圍攻叉力失城時,明軍沒有動用臼炮,所以撒脫馬罕和牙克蘇兒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火炮。
但是他們心中都不敢鬆氣,因爲按照他們與明軍交手的經驗,在一陣猛烈炮擊之後,就是明軍步兵上陣,也就意味着獅頭河谷石堡爭奪戰將進入肉搏戰。
“大人,獅頭河谷我軍佔據地理優勢,明軍人再多無法展開,五百勇士堅守足矣。”牙克蘇兒像是在安慰撒脫馬罕。
“希望如此。”撒脫馬罕幽幽地嘆息道,當初他以爲自己有一萬兵馬,加上哈馬兒丁的援助,固守叉力失城絕不是問題,誰想幾天下來就讓他認識到殘酷的現實。
“大人,大異密大人有沒有在大裕勒山口布兵?”牙克蘇兒小心地問道。
“據我所知,沒有。”撒脫馬罕看了一眼自己的屬下,低聲答道。
“什麼?”牙克蘇兒不由大驚,誰都知道大裕勒山口的重要性,而且也知道那裡山勢更險要,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要擺上五百精兵,就算一兩萬明軍也啃不動那裡,但是聽撒脫馬罕的意思,哈馬兒丁沒有在那裡布兵,任憑那裡由大裕勒部落去守衛。牙克蘇兒知道,大裕勒部落名義上有一千人,但是能打仗的人不過兩百來人,而且平日裡散在各處,如果沒有準備,光是召集起來都要花費好幾天時間。
“難道大異密大人準備放棄北疆了?”牙克蘇兒不由疑問道。
“唉,誰知道呢?大異密大人難做呀。”撒脫馬罕嘆息道。
突然,一聲巨響從東北傳來,聲音之大,幾乎讓叉力失城東段的城牆都在搖晃。撒脫馬罕和牙克蘇兒不由面如土色,他們知道,獅頭河谷石堡估計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