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鑫前來拜見:“見過公主。”
牧秋語擡眼問道:“有什麼事嗎?”
傅鑫只覺得皇上是把這個假公主保護的太好了,宮裡都已經亂成這樣了,她居然還在問有什麼事,傅鑫只好答道:“皇上請您去御雄殿。”
秋恆在一旁聽見了擡頭看了眼牧秋語,牧秋語遞過去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就簡單收拾了一下,拿了件白色的披風帶着墨書跟傅鑫一起去了御雄殿。
牧秋語在路上也詢問了傅鑫幾句,傅鑫卻只答道:“公主去了就知道了。”牧秋語也只好一切等見了赫連鴻軒再說。
到了御雄殿,牧秋語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西暖閣,卻見裡頭已經空了,她詫異的看了眼傅鑫,傅鑫解釋道:“巫修晨逃走了。”
“唉。”牧秋語嘆息一聲,將披風接下遞給了墨書,墨書和傅鑫就在寢宮外等着,牧秋語隻身進入寢宮。
彼時,赫連鴻軒已經端坐在了牀上,嘴脣深紫,滿面無光很是蒼白。牧秋語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你來了……坐吧。”赫連鴻軒用眼神看了看一旁的圓凳。牧秋語會意,將圓凳搬到牀邊,坐下,又問一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宮人說你在上朝的時候暈倒了。”
赫連鴻軒目露恨意:“朕還是中了赫連雲玉那個賤人的奸計,巫修晨來看過說是元肌生前留下的勾魂丹,現在朕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時日,怕是不多了。”
牧秋語是許久沒有出宮門,沒有見赫連鴻軒了,但她還記得上次見赫連鴻軒的時候,他還是生龍活虎的樣子:“怎麼會這樣……之前不是解了……”
赫連鴻軒擺擺手:“那神醫之前就不是誠心救朕,是皇后三番兩次的求來的,朕一生從不求人,況且那神醫被朕侮辱,怕是再也不願來鳳雲了。”
牧秋語聽這話只覺得赫連鴻軒是連求生的慾望都很弱了。一時之間牧秋語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喜的是赫連鴻軒若真的去了,後宮大亂,自己就可以趁亂逃出這後宮了,可悲的是…赫連鴻軒這一生起起伏伏,到底是爲了什麼?牧秋語不能明白。
見牧秋語沉默不語,赫連鴻軒輕笑一聲,道:“怎麼,你也巴不得朕快點死?”
牧秋語聞言擡頭看着赫連鴻軒:“命是你自己的。”
“那你的命呢?”赫連鴻軒反問。
牧秋語堅定回答:“我的命也是我自己的。”
“哈哈…好啊…咳…咳…好。”毒發的突然,赫連鴻軒連說話都是艱難,他平復一下,繼續道:“朕也希望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會的。”
赫連鴻軒看着面容姣好的牧秋語,感慨萬千,現在的牧秋語是與最初的她不同了,可她的眼神動作還是會讓自己格外在意,赫連鴻軒低聲道:“朕此生最後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把你帶入宮裡……咳咳……”
“嗯?”牧秋語有些意外的看着赫連鴻軒。赫連鴻軒卻已經移開了目光。
赫連鴻軒目視前方,向牧秋語解釋着現在的情況:“現在鳳雲已經從內到外的爛透了,朕與赫連雲玉之間的爭鬥是不死不休,這個國家也不會好好生長,鳳雲國居四國之首的名頭早已經名存實亡了。”語氣中還透着絲絲淒涼。
牧秋語雖然不明白赫連鴻軒對自己說這些幹什麼,但她還是耐着性子聽着。
“赫連雲玉手裡有先皇的印章,她竟想得出讓百姓幫她一起逼宮,在鳳啓宮的帶領下,現在鳳雲多處已經有了暴亂,很快就會蔓延到京城,朝着皇宮和朕而來。”赫連鴻軒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着牧秋語道:“到時候赫連雲玉闖入皇宮逼宮,你覺得若讓她抓到你,你還能活嗎?”
牧秋語咬着下嘴脣,她自然知道到時候自己的處境會有多危險。
赫連鴻軒卻道:“不必擔心,到時候朕會安排人馬趁亂送你出宮,你只需要聽從朕的安排。”
“什麼?你…會送我出宮?”牧秋語有些驚訝,這人真的是死到臨頭才知善言嗎?赫連鴻軒的表現太反常了。
赫連鴻軒卻又恢復了那種面無表情的態度:“其實生死都在你自己。好了,你走吧,再也不必來見朕。”
牧秋語對今日赫連鴻軒與自己說的話還需要思考一些時候,赫連鴻軒好像說了很多關於鳳雲國未來的事情,難道赫連鴻軒是想讓自己有朝一日爲他報仇?可自己哪兒有這個能力。
牧秋語困惑之際赫連鴻軒已經閉上雙眼假寐起來,牧秋語只好先離開了寢宮。殿外,墨書迎上來爲牧秋語穿戴披風。
牧秋語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傅鑫,最終還是道了聲:“照顧好你主子。”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御雄殿。
傅鑫見狀,無聲嘆息。可能命運向來喜歡捉弄人。
赫連鴻軒覺得自己欠了牧秋語太多,他不能再這樣放任牧秋語受難不管了。赫連鴻軒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赫連鴻軒喚來傅鑫,將自己所想全部告訴傅鑫。
傅鑫跟隨赫連鴻軒多年,見他如此心痛不已:“皇上何苦如此爲之……”
赫連鴻軒勾出一抹蒼白的笑容:“朕欠她的。朕一生欺騙了很多人,辜負了很多人,但當初答應她的,朕想做到。”
“皇上……”傅鑫張嘴還想勸說,卻被赫連鴻軒打斷:“你不再多說什麼。”
赫連鴻軒目中堅定,一字一句告訴傅鑫:“朕意已決!”
傅鑫沉默許久,還是稱聲“是”轉身離去。
巫修晨再回到了自己身邊,最開心的自然是赫連雲玉,赫連雲玉興奮的向巫修晨將了自己現在將計劃進行到了哪一步。
赫連雲玉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在巫修晨面前走來走去:“師兄,我們一直等的時機已到。”
巫修晨不喜不悲,一身白衣勝雪,淡淡一笑,不含情緒:“恭喜公主。”
赫連雲玉見狀,掩蓋下自己心中的些許不悅,問道:“師兄不開心嗎?”
巫修晨卻答:“修晨自然替公主開心。”
赫連雲玉撇嘴撒嬌一句:“雲玉希望師兄也開心。”
巫修晨道聲:“修晨開心。”將赫連雲玉不硬不軟的擋了回去。
赫連雲玉無奈,心想:等我坐上皇位成了女皇,再封師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名頭,師兄應該就能明白我的心意了吧。決定了日後,赫連雲玉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巫修晨站在她身邊。
巫修晨不想糾纏,赫連雲玉只好又說回正題:“一切按原計劃行事,赫連鴻軒鳩佔鵲巢這麼久,也該讓位了!”
巫修晨稱“是”,告退離開。行幾步,習慣性的擡頭觀星,復低頭擡起,呢喃一句:“秋深了,該變天了。”
那個爲自己而死的姑娘呢?是不是也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辰?巫修晨苦笑一聲,笑自己傻。什麼占星閣閣主,什麼學識淵博,原來自己什麼都做不到,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救不了,巫修晨爲故云祈禱了很久,原來自己還曾經被人那樣深愛,付出生命的深愛着。
巫修晨想起師父曾經說的話:“若可以,這輩子不要碰感情兩個字。”可惜,話都記在心裡,卻怎麼也做不到。
巫修晨現在只希望牧秋語能平安,希望這麼多人的逝去能換來牧秋語的一生平安。
而作爲下毒之人的完顏皇后,得到消息之後許久都沒有去看赫連鴻軒。她已經快要被自己逼瘋。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那藥明明不是這樣的…爲什麼…”完顏皇后就每日呆坐在殿內重複着這幾句話。
田姑姑來勸也沒什麼效果。如此不吃不喝幾天之後,完顏皇后那日在宮內突然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都是命啊!這都是命!”
田姑姑擔心的問:“,您,沒事吧…”
完顏皇后站在殿中:“本宮好的很,收拾一下,咱們去永寧宮!”
“永寧宮?”田姑姑疑惑卻也不敢忤逆現在的完顏皇后,於是就趕緊替皇后更衣換妝,去了永寧宮。
彼時,鄭貴妃在得到赫連鴻軒病重的消息後曾去御雄殿想要見一見赫連鴻軒,但赫連鴻軒都是避而不見。
鄭貴妃無奈,只能在永寧宮中等着消息。但沒想到她沒等來皇上反而等來了完顏皇后。
完顏皇后帶着人直接闖入了永寧宮,然後就下令讓田姑姑關上宮門。
鄭貴妃驚恐的看着完顏皇后問道:“你又想幹什麼!”
完顏皇后笑的十分可怕:“當然是扒你的筋骨,喝你的鮮血。”
“你在說什麼啊!”鄭貴妃不明白現在的完顏皇后怎麼會變得如此可怕。
完顏皇后冷笑着靠近鄭貴妃,把鄭貴妃逼在牆角,然後道:“你爲什麼要突然好起來,爲什麼要再讓皇上注意到你,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宮裡的局勢,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出現發生了着宮裡發生了多大的亂子!都是因爲你皇上纔會成了現在的模樣。”
鄭貴妃望着完顏皇后,其實她心裡對完顏皇后還是頗爲恐懼的,當初完顏皇后用看似溫柔實則殘忍的手段逼瘋了自己,鄭貴妃到現在還是記憶猶新:“這……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皇上寵愛我只是因爲……因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