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那個壯漢的房門前,站着兩個牧秋語十分眼生的男子,而且還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看起來是一對雙胞胎。
這兩個人雖然都穿着一身十分普通的淺褐色布衣,但是兩雙眼睛之中都露出十分敏銳的光芒來,而他們挽起了一半的袖子,露出了結實的小臂,能夠清楚的看見上面有着蜈蚣一般猙獰的傷口,光是看着已經癒合的傷口就能夠讓人覺得心中一陣發毛,不難想象出當初傷口深可見骨的樣子。
“這兩個人,是新招進來的護衛。”付鑫給牧秋語介紹道,“他們兄弟原先是兩位鏢師,後來在押運貨物的時候,遭到歹人襲擊,失去了貨物,而且只有他們兩兄弟聯手逃出來。”
“哦?”牧秋語看着眼前這兩個人。
兩個人見到付鑫對一個柔弱女子恭恭敬敬,心中早就明白,眼前這個人就是最近大都之中熾手可熱的富貴樓的老闆娘,也就是他們的新主子。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皆是上前一大步,衝着牧秋語單膝下跪,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晉家兄弟見過主子!”
“不必多禮,起來吧。”牧秋語擡了擡手,臉上帶着和善的微笑,看起來十分的平易近人。
“多謝主子!”兩兄弟這才站起來。
“你們誰是兄長誰是弟弟?怎麼稱呼?”牧秋語左看看右看看,想要像玩找茬遊戲一樣,通過對比來發現兩兄弟身上的不同,但是找了一會兒她卻發現,自己好像一個不同之處都沒有找到。
聽到牧秋語的問題,左邊一個人上前道:“小的是兄長,主子叫小的一聲阿大就好。”
說着,他指了指還有一個人,道:“這是小弟,主子叫一聲阿二便是了。”
“阿大阿二?”牧秋語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名字,忽然笑出來,道,“倒是十分的好記。”
事實上牧秋語是很想問有沒有阿三的——想當年她也是趙敏郡主的粉絲啊!
“那個人在裡面如何了?”牧秋語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的拍門聲,裡面的聲呼喊着:“老闆娘!我聽見你的聲音了。是你來了是不是?是你來了是不是!求求你快點給我五石散,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了,我真的了!啊啊啊————”
瀕臨死亡的野獸一樣的嚎叫讓牧秋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把門打開。”她淡淡的吩咐道。
付鑫上前開門,阿大和阿二則是後退幾步站在了牧秋語的身前,防止裡面那個快要發瘋的傢伙在開門的時候衝出來誤傷了牧秋語。
果不其然,付鑫纔剛剛用鑰匙將門打開,只覺得一股大力將門猛地往裡,一個披頭散髮恍如野獸的男人從裡面衝出來,他赤紅着雙眼,衣袖已經破爛不堪,看上面亂七八糟一個疊着一個的牙印,明顯就是被他自己給咬成這樣的,還有新鮮的血液順着他的手臂流淌下來,順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他看見眼前的付鑫,不管不顧的張口就想要咬上去,付鑫面色都不變一下,擡起手中的長劍,劍鞘精確無誤的擊打在壯漢的某一個穴道上,方纔還氣勢洶洶的人,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癱倒在地,只剩下喘氣的力氣,胸口一起一伏的,顯示着他還活着。
付鑫手一揮,阿大阿二會意,上前一人架起壯漢的一條胳膊,將人往屋子裡拖,毫不留情地把人甩在了一把還沒有被壯漢弄垮的椅子上,手腳麻利的拿過一根繩子,將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壯漢沒有力氣反抗,只能夠看着自己像是一頭待宰的野獸一樣被綁起來。
牧秋語這才走進凌亂不堪的屋內,墨畫亦步亦趨的跟着,見到屋內像是被山賊洗劫了一樣,臉色頓時不是那麼的好。
壯漢眼中的紅色稍微退下去了一些,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牧秋語,乾裂的嘴脣之中發出哭喊:“老闆娘,給我五石散!給我五石散!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把事情都告訴你,你就給我五石散!給我五石散!”
牧秋語擡手,墨畫會意,從自己的荷包之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遞給牧秋語,牧秋語拿着紙包在壯漢的眼前晃了晃,道:“這裡面的東西就是五石散。”
壯漢的眼睛之中頓時射出了像餓狼一樣的綠光,目光死死地盯着牧秋語的手,喉結滾動,吞下了一大口唾沫,“給我!給我!”
牧秋語輕笑一聲,道:“好。”
壯漢似乎不敢相信牧秋語會這麼痛快的答應,臉上反而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來,“你……就這麼簡單的給我?”
“是啊!”牧秋語笑着點頭,“怎麼,你不相信?”
頓了頓,牧秋語嗤笑一聲,道:“不相信就算了。”
說着就要將紙包遞給墨畫讓她收起來,壯漢連忙喊道:“不不!我相信!我相信!”
牧秋語這才收回了手,將紙包丟給了付鑫,道:“給他吃下去。”
“姑娘不擔心這傢伙反悔?”付鑫有些擔憂的問道。
牧秋語好整以暇的在墨畫找了好半天這才找到的一把只有一點點缺口的凳子上坐下,笑着道:“這一次就算能夠通過欺騙我來得到五石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我是不會相信一個欺騙過我的人第二次的。我想閣下應該不會那麼傻,爲了一時的痛快,斷送以後的日子吧?”
壯漢聞言,連連點頭,生怕自己不趕緊表態,牧秋語就會在侍衛的挑撥之下不給自己五石散吃了,“是是是,老闆娘說的是!我要是敢反悔,就叫我不得好死!”
說着,一個八尺男兒眼巴巴的看着牧秋語,可憐的像是一隻巨大的流浪狗。
牧秋語嗤笑一聲,衝着付鑫點了點頭。
付鑫這纔打開了手中的紙包,遞到了壯漢的嘴邊。壯漢早就已經十分自覺地長大了嘴巴,付鑫一點都不費力的將所有的五石散全都倒進了壯漢的嘴中。
壯漢將五石散全部都吞了下去,臉上露出了夢幻一般的微笑,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神色也恢復了正常。
“感覺如何?”牧秋語似笑非笑的問壯漢。
壯漢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以前見到牧秋語之時的輕視,被五石散的毒癮折磨了這麼多天,終於將他最後一點堅持都給磨沒了。現在在他的眼中,牧秋語就跟一個心狠手辣的女鬼沒什麼兩樣!
“舒服多了。”壯漢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牧秋語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屈服的人,道:“那麼我們就開始吧。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
壯漢看了一眼牧秋語,有些猶豫。
“恩?”牧秋語的尾音微微上挑,帶着些威脅的意思。
壯漢的背後一陣發涼,生怕牧秋語再一次讓自己經受一次五石散的折磨,趕緊道:“我的主子,是宇文邕,北齊國的二皇子!”
“什麼?”牧秋語眉頭一挑,驚訝出聲。
壯漢以爲牧秋語是不相信自己的所言,趕緊補充道:“小人沒有撒謊!小人的叔父在二皇子府上當差,二皇子也經營着一家酒樓,本來好好的,可是卻被富貴樓搶了生意,連帶着能夠得到的消息都少了不少。二皇子這才下令要整垮富貴樓!”
“姑娘……”墨畫見到牧秋語的臉色因爲壯漢的話而逐漸凝重,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
牧秋語搖了搖頭,示意墨畫自己沒事。
“所以,一切都是二皇子指使你們做的?”牧秋語的眼神銳利如刀,看着眼前的壯漢,“我可不知道,富貴樓居然能夠有這麼大的面子,讓一位皇子殿下親自動手啊!”
而且,只要有點腦子,就應該知道,跟富貴樓這後臺不明的實力作對多半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難道不是應該先尋求合作,談崩了之後再動手除去嗎?可是也沒有收到過掌櫃傳來類似的消息,可見,下令動手的人,並沒有想要合作的念頭。
宇文邕身爲皇子,自然是有腦子的,要是這點腦子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在北齊之中的揹負盛名的!
“這……這……”壯漢果然有些心虛,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牧秋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壯漢被牧秋語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顫,一閉眼睛道:“不,是二殿下的義妹,白玉郡主讓我們做的!”
“白玉郡主?”牧秋語現在聽到郡主這兩個字就開始頭大,有一個長寧郡主不久差不多了?還來一個白玉郡主?自己的人緣有這麼差嗎?爲什麼一個兩個的都是自己的敵人?
“是……白玉郡主一直都幫着二殿下打理一些勢力,所以……所以……”壯漢說不下去了。
牧秋語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的問道:“我似乎沒怎麼聽說過白玉郡主這個人,什麼底細?”
大都之中最負盛名的郡主就是謝長寧,還真不知道這個白玉郡主是哪裡冒出來的。
壯漢吞了一口口水,道:“二殿下的母妃是西涼公主,白玉郡主的母親是她的貼身女官,嫁給了已經過世的威武將軍,皇上感念將軍功績,貴妃娘娘可憐她們孤兒寡母,特地將白玉郡主收爲義女,封爲郡主!郡主身體不太好,所以不怎麼出現。”
“原來如此。”牧秋語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