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
夜已深, 曲長歌本打算睡下,哪知曲司宸突然來他營帳找他,知他必定是爲了白芷的事, 曲長歌不敢有絲毫懈怠。
果真如此, 曲司宸剛進營帳, 將黑色的帽檐拉下, 直接切入主題:“八弟, 北夏短期內暫時不會再發動攻擊,我會讓人假裝我在營地,你也莫讓太多人知曉這事, 若是之後你遇到什麼事無法決定,便去問問顧勇和苗子云, 我會將甲乙留在你身旁助你。”
“六哥?”曲長歌似夢似醒, 甫一聽曲司宸這話, 尚以爲還在夢中,“你這是……”
“那邊遲遲沒有消息, 我想,穆雲川也許並不是爲了拿阿芷來做交換條件才擒她的,青蓮和青檀的消息也自黃昏後便斷了,我放心不下,我想親自去救她。”
“此行太過危險, 若被敵方知曉你的身份……怕是凶多吉少……你這又是何必……六哥如今我們都走到了這一步, 你何須爲了一個女人……”
“……”爲了一個女人?曲司宸鳳目微凝, 自當年他找魏太師起便開始謀劃一切, 如今只要立功, 那麼西武帝必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然而……曲司宸輕聲一笑, “八弟,此事我意已決,你在營地內切記小心,若是那邊有消息傳出,你便讓甲乙通知我!”
“六哥!”
曲長歌還欲說是什麼,那邊曲司宸卻已出了營帳,他懊惱的跺了下腳,眉目緊皺,面上全是怒意,“白芷!”說這名字的時候,已咬牙切齒起來。
那邊曲司宸剛出營帳,便見霍無呈等在不遠處,於是走了過去,霍無呈似是料到他的行動般,見他向着自己走來,一瞬不瞬盯着他看了許久,直到曲司宸走到他面前的時候,纔開了口,“你打算如何救阿芷?”
“今晚有消息傳來,那穆雲川帶着軍隊向着新月村移動,怕是他的打算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的意思是?”
“你還記得今晨回城時的事麼?”
今日戰爭大勝,夜晚衆人回城的時候,許多百姓都迎了出來,壓抑了太久,如今稍稍能放下點心,許多人都甚爲高興,而人多的地方大多八卦多,霍無呈突然想到,他們回城的時候,意外的聽到有人在議論北夏國的事。
因川北城常年毗鄰北夏,常與北夏有往來,是以對北夏的消息最爲靈通,就比如今日,有個老者在衆人議論紛紛關於北夏軍隊多麼的不堪一擊的時候,卻是憂愁滿面的提出了自己的恐懼。
北夏雖則大部分是靠動物爲生,然而卻並非所有來源都如此,聽聞北夏有個城名喚扎西城,它坐落於北夏新月村和納迪村之間,扎西城產寶石與礦產,可謂是北夏的經濟命脈,通過扎西城,北夏同各國會交易食物,除此外,自穆雲川成太子後,南征北伐,收服了許多北夏周邊的小國,他們每年會案例上交一些糧食。
那老者擔憂的便是北夏繼續來犯,這事,他們如何不知。
霍無呈也知道曲司宸的意思,點了點頭。
曲司宸才又道:“若是我沒猜錯,如今穆雲川是打算去扎西城補給,只是我卻還有一點想不明白。”
那就是既如此,穆雲川又爲何要同西玥的商賈交易,故意露出把柄?這於他們並無什麼好處。
霍無呈顯然也是想不透,搖了搖頭,“穆雲川此人的行動總是出人意料,我也參不透。”隨後似想到什麼,他擡起頭看着曲司宸,“只是,如今就算他真打算去扎西城補給,你該如何阻止?”如何救白芷……
“我自有打算,霍兄,請你留在營帳內,我知你曾經跟在容覃公主身邊,該是知道如何易容,北夏那邊一定有探子在這邊,我們切勿打草驚蛇。”
“不可,我和白家軍也要一起前往救下阿芷!”
“人多隻會引起懷疑,相信我,我必定會將她完好無損的帶回來,若是不行……若我們遭遇什麼不測,也請你能繼續助我八弟。”
當時容覃將一切交給曲司宸的時候,霍無呈還有些擔憂和懷疑,他每日和白家軍隱在暗處,整日擔驚受怕的,後來聽聞他果真救下白芷後,才真的鬆了口氣,曲司宸此人言出必行,可謂是條漢子,他本下定決心一定要去救白芷,然而聽得曲司宸如此說,知有一定道理。
曲司宸也不等他開口,繼續又道:“我打算裝成商人首先潛入扎西城,只打算帶幾個手下,以免引起對方的懷疑,此行首先是爲了救阿芷,其次纔是想方設法阻止那邊,若是無法阻止,好歹也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我會讓手下密切和這邊聯繫交換消息的,你我都知此行兇多吉少,但是我承諾你,必定拼了曲某一條性命,盡最大努力救下阿芷,況且你和白家軍,對我西玥還有很大用處,怎能輕易捨去?”
霍無呈擡頭一瞬不瞬看向曲司宸,見他眉眼間全是堅定與認真,片刻,不禁道:“我爹曾說皇家男兒最絕情,你如今,是當真爲了阿芷,還是爲了她這身後的白家軍?”
曲司宸頓了頓,“……若不是她,我不會冒這個險。”隨後拍了拍霍無呈的肩離去。
霍無呈轉身看向那背影,皺了皺眉,然而最終,只是道:“我會挑幾名白家軍的人陪着你去,此行千萬小心。”
聽得這話,曲司宸雖沒轉身,卻是擡起手在黑夜中揮了揮,似表示明白。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沉入至夜色中,霍無呈才喃喃道:“無論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阿芷無事……”
北夏軍那邊,同西玥這邊不同,他們趁着這夜色趕緊趕路,戰爭中並沒有馬車,對待俘虜本是讓他們跟在軍隊最末的,然而這次穆雲川卻再次將白芷抱上了馬,儼然一種新寵的感覺。
莊牧看了看自家主子那紅腫的像香腸般的嘴,不禁有些疑惑,然而又不敢多言,只能道:“那這個人該怎麼辦?”
說的,是一同被抓的青檀。
然而穆雲川卻顯然是心情欠佳,他看也不看莊牧,只道:“該怎麼對待俘虜,還要孤來教你嗎!”
莊牧連忙道‘是’。
剛準備下去,那邊穆雲川翻身上馬,看向白芷,皺了皺眉,卻還是又道:“讓她和你坐同一匹馬!”
莊牧身形一個沒穩,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但又不敢說什麼,只得又道了‘是’。
臉上卻是欲哭無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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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這纔看了眼穆雲川,今天她被擒,就在穆雲川靠在她脖子旁的時候,她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後趁着穆雲川擡起頭來看她向着她吻過來的時候,她當機立斷,一口咬住了穆雲川的嘴!
並且還死咬着不放,不過也虧得穆雲川好歹算個君子,沒有出手打她,只好不容易推開他,捂着嘴跑了出去,想必是去照鏡子去了,白芷覺得好笑,看他現在這樣子,也不知自詡貌美風流的穆太子,會不會被自己丑哭。
不過這些事不是她該關心的,穆雲川不理她,她也樂得清閒,並且她現在也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脫身、如何救下青檀。
穆雲川上得馬來,也不看她,將她環在懷中,便向前而去,浩浩蕩蕩的北夏軍,正式開始行進。
穆雲川本就一肚子的氣,他特意沒有點白芷啞穴,就是想讓她和自己說些話,然而如今看白芷反而一副很高興的模樣,心裡愈發的不是滋味起來。
兩人都保持沉默,但穆雲川的臉卻隨着前進越發的沉了。
一旁的莊牧如今也極其不是滋味,將青檀抱上馬,他才發現,這也是個娘們!
他以前曾決定,這輩子只和自己的娘子同騎啊,他的一世英名啊!
不過難過是難過,正事還是要辦的,自他們開始前進,本來守在外面的狼竟也尾隨着他們,其中那匹體型較大的通體雪白的,好似還是狼王,莊牧滿心都是疑惑,“主子,這些狼?”
“不管它們,便讓它們跟着,你讓人悄悄將流言傳出,便說天佑我北夏,有狼神祝福,這些狼就是很好的證據。”
“是。”莊牧連忙驅馬下去。
穆雲川又看向懷中的白芷,心想倒還真是託了這女人的福,只是……明明是她做錯了事,如今倒還要他去哄她?!
他穆雲川是誰?不過就是個女人,他想要怎會沒有,如此一想通,穆雲川更是打定主意不開口了。
白芷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穆雲川想法的,她現在一顆心全放在了之前穆雲川的話上,俱是擔憂。
如果的確像穆雲川所說,他們北夏不是僅靠春夏儲存的食物來過,也並非是靠與西玥的交易往來。
那麼,他們北夏必定還有別的食物來源,如今穆雲川便是去補給,補給後他們依舊還會攻打西玥。
那她如何帶着青檀逃脫,並將這個消息傳給西玥軍?
如今她是一點法子也沒有了,穆雲川幾乎點了她的穴位,青檀也不時時刻刻在身邊,這機會,看來她只能等了……
對,如今只能等待時機。
如此想着,白芷突然放下了心,一鬆懈,靠着的穆雲川也極其舒服,一顫一顫,竟睡了過去。
北夏軍至第二日正午,纔到達新月村,行了一夜的路,衆士兵都很疲憊了,穆雲川也是,然而在到達新月村的時候,卻見懷中的白芷睡的很熟。
不禁青筋凸起,他本以爲白芷好歹也會懺悔下自己的行徑,他如今的嘴脣雖不痛了,但還依舊紅腫,但是這個女人!倒是睡的舒服!
然而雖是這般想,但穆雲川卻還是小心翼翼將白芷抱了下來。
正在這時,新月村村長走了過來,倒是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隨後剛要開口,卻被穆雲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穆雲川悄聲道:“先帶孤去房間。”
村長連忙帶路,直到穆雲川將白芷放在榻上出了房,纔開口談正事,“孤讓你準備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