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許久,司徒羅剎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雖面如寒冰,卻依然戰意激昂。可時間一長,月無華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少主何在?告訴我,我不殺你。”
“這裡只有我道門的弟子,沒有你所謂的少主,倒是你可小心些,我要用全力了。”月無華輕輕一笑,化作一道殘光,一劍下去,竟將司徒羅剎的鎧甲斬碎,黑血在他的身上流出,可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痛覺一般。
二人便再次糾纏在一起,好似仙魔之戰,日月之爭。
高空之上,雲端有位黑衣女子,她微微皺眉,暗自嘆氣。“以往都是我保護你,我多希望此刻你是在爲我而戰。”
廣場之上,南風塵掌中我這炙焰天火,腳踏火焰金龍,他手指劃過之處,火龍便隨之噴出燃巖,數千魔軍燒爲灰燼。可魔軍數量龐大,絲毫看不出減少,僅是南風塵一人,怕是已剷除百萬魔軍!
而澹薄名這邊,他右手握拳往左手上一砸,六張鐵令分別向外飛去,猶如六道劍光,千百妖軍被瞬間斬爲碎屍。他隨手一指,地上掉落的殘劍化作法寶,聚集到一起憑空飛去,好似鯨鯊一般,吞咬着涌來的魔徒。
不遠處的位置,雲景與醉爲殤兄弟二人背靠着背,做彼此身後的支柱,看上去已是體力不支。
雲景一劍斬去,數百隻魔物便隨風消散,身後的醉爲殤,已化作醉仙之軀,他的雙眼燃起熊熊火光,右手握緊鐵鏈,輪着巨大的無盡酒葫,他雙腳往地上一塌,地面碎出千萬裂痕。
不知爲何,化作仙軀之後,對這魔族的傷害不增反減,怪可以打得少,但氣勢絕對不能丟,魔徒見他衝來,都退讓三分。
再看萬毒無常,雖然有玄凌若爲他療傷,但他二人也快到極限,他站在玄凌若身前,一人彷彿天地之間的主宰,每往前走一步,便有千百妖軍死於非命!
可憐的是,這羣魔物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無常握緊雙手,張開雙臂手心朝外,當他手張開的一剎那!
“嘭!”兩側魔軍發了瘋一般自爆而亡,不過轉眼之間,又有成片的魔軍踏着屍體涌來。
正當這時,一道喊聲傳來。“蠢豬!!”蘇錦年聞音望去,紅楓山的方向,玲瓏腳踏鳳舞扇,御物前來。
澹薄名聽到聲音,暗自心驚,遭了!這傻丫頭怎麼自己跑過來了,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看到這個身影,蘇錦年緊忙上前阻攔,他手中握緊黑紋暗木槍,向前一躍,盤龍三點順勢而出。
哐!哐!哐!三道巨大的波紋噴涌而出,一次比一次強!魔軍瞬間瓦解,玲瓏的面前踏出一條路來,蘇錦年遊蛇自腳下閃過,緊忙上前。
眨眼之間,魔族數不勝數,竟將蘇錦年團團圍住,他手中黑紋暗木槍不停在身邊旋轉,以保自己周全。
玲瓏就在眼前,蘇錦年騰空一躍,跳到鳳舞扇上,他站在玲瓏身邊,心中激動萬分。“明知道這邊危險,你這臭婆娘來這裡幹什麼?”
這時,一位魔徒跳上扇來,玲瓏將其一腳踹下。“蠢豬!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我還以爲你變成了妖怪……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要不來,誰能攔住你啊。”
玲瓏的聲音微微顫抖,她依靠在蘇錦年的肩膀哭了起來,淚如雨下,砸在蘇錦年的心裡,讓他百感交集,他順勢抱緊玲瓏,再也不願鬆開。
“臭婆娘…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那傢伙想必就是師傅曾經提到的司徒羅剎,他可是奔着你來的,趁他沒發現,你快走!”
聽到這個名字,玲瓏泣不成聲,沒有人比她更加害怕這個名字,那人的成長,是她童年時期的陰影。
“走……我們往哪走?我不想回從前的家,這裡纔是我的家,你讓我去哪?”
蘇錦年心中涌出一股悲涼,風吹動他的紅袍,站在鳳舞扇上,他看現這無邊無際的魔軍,這場本就註定失敗的戰意,那羣同門還在拼着性命死守着。
終日陪伴他的兄弟們一個又一個倒下,那羣驕傲的少年,他們還有大好的青春沒有揮霍。
大哥那傢伙,平常總愛眯着眼睛笑,原來他也會爲倒下的二哥流淚。二哥那傢伙,平日裡總喜歡欺負這個欺負那個,你不是很強的嗎?快站起來啊……
五弟呀,我從未想過你也會收貨愛情,你怎麼忍心讓她爲你流淚啊?還有陸仁那傢伙,死要面子也不知道逃走,就你那斷了手的樣子,怎麼再光宗耀祖啊?
是啊,想她說的,往哪走啊?那羣人我最好的兄弟,那是我引以爲豪的師傅,而我站在我愛的人面前。
我雖然怕你受傷,但現在我若是逃了,我對得起毫不知情的他們嗎?比起苟活,就讓我爲他們死一次吧……
蘇錦年眼角滑下一滴淚痕,他咬緊嘴脣,一滴血從嘴角留出,滴在九節白玉笛上。
“臭婆娘,別哭了,你拼命的逃吧。放心,有我在,他若敢欺負你,我就化作妖怪,保護你……”
說罷,蘇錦年看了玲瓏一眼,將黑紋暗木槍踩在腳下,一躍而起,衝向人羣之中。那一眼包含了無數的感情,無數想說的話。老天啊,能否別讓這人間,生靈塗炭,我不想再看見她眼中星河流轉。
“不要……小三!回來啊!!”
一時之間,九節白玉笛綻放出翠綠的光芒,不知是鮮血滲進玉笛,還是他心性的成長,那一瞬間蘇錦年就是黑暗中最亮的那顆星,魔族眼中的焦點。
笛聲起,魂歸鄉,生死一念,難訴衷腸。以我之血肉,願這人間再無生死,羣獅亂武,百鬼難行。
剎那間,綠色星斗如飛雪一般從天空落下,道門之音聽聞笛聲,只要尚有一口氣在,便恢復靈氣,肉體也完好如初。
“是小三的曲子?想不到這傢伙,還蠻有用的嘛……”魔軍之中的醉爲殤感到體力再次恢復,他提起無盡酒葫又一次猛幹幾口,雙拳緊握,再次砸向魔君只中。
雖說妖軍無邊無際,可笛聲響起,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魔軍看到那高空上的綠芒星光,皆向此用來,眨眼之間,妖軍好似小山一般之高,眼看着就要碰到腳踏黑紋暗木的蘇錦年。
正當這時,漫天的綠色的星斗化爲幽紅!紅色的雪落在魔軍身上,那羣魔物如同木頭一般,只能站在原地任人宰割,再也無力上前。
“二弟,隨我支援三弟!我等務必保他周全!”說話間,雲景化作飛沙,捲起醉爲殤便砸向蘇錦年腳下的小山,一劍斬過,小山忽然轟塌,有了此等笛音,道門便擁有了壓倒性的勝利!
澹薄名看着漫天的紅綠星辰,他握住手中的鐵令,恢復起體力來。“看來……我道門尚有一線生機,想不到這傻小子還有如此手段。”
雲端之上,司徒羅剎看見這天宇之下的異樣,可他修爲高深絲毫不受笛聲所控,他伸出魔爪接住天上落下的紅雪。“哪來的笛聲?”
他看向地面上的魔徒,本已大勝的局面,此刻已被扭轉。
司徒羅剎轉身張開翅膀,尋找笛聲的源頭,幽暗而又冰冷的看向閃着紅綠之光的蘇錦年。
月無華將斬妖劍提在身後,緊追上前來:“不好,魔物休走!”他緊忙皺起眉毛認真起來,追向前方的司徒羅煞。
一陣魔風吹過,司徒羅剎乘着黑風出現,他揮散邪風站在蘇錦年的面前,閃着魔氣的黑焰緊盯着蘇錦年。“就是你搞的鬼吧?!”
這聲音陰冷無比,讓人感到絕望,這般壓迫之感,讓蘇錦年險些嚇到心臟靜止。他緩緩向後退去,這威壓比那屠蘇黑所,還要深沉恐怖。
沒有人注意,一道紅光閃過,那蠢丫頭正踏着火舞扇,飛往此處……
司徒羅剎右手握着幽魂鐮,左手的枯掌彎曲,掌心聚集魔氣化作一顆黑色的光球。
他擡起左手,冰冷的看着蘇錦年,彷彿看着一個死物一般。“請你去死吧……”他的左掌速度奇快,蘇錦年正要踏出遊蛇,可手中的白玉笛還未曾放下!
“不……不要!”身後的玲瓏突然襲來,一躍之間抱緊前方的蘇錦年,千鈞一髮之際轉身一推,用後背替他擋下了這一掌!“噗——”一口鮮血涌出,灑在蘇錦年的紅袍之上。
她的氣息變得柔弱,雙眼也慢慢閉上,他趴在蘇錦年的耳邊輕聲說道:“小師弟…當年……我說過……師姐,會保護你的……”話音穿過蘇錦年的耳朵,腳下的鳳舞光芒暗淡,慢慢向地下飄落。
蘇錦年看着紅袍衣肩上的血漬,眼角飄着淚花,他再次想起那日紅楓樹下,玲瓏那甜美的笑容,與那令人深邃的眼中星河。
“小師弟……我叫玲瓏,玲瓏的玲,玲瓏的瓏,從今日起便是你師姐了。以後,嘻嘻……就由我來保護你!”
他看着懷中的玲瓏,雖然面色蒼白,但還是那麼的美,只是再也看不見那眼中的星河。“喂,別嚇我……臭婆娘,你醒醒……醒醒啊!!!”
月無華衝到司徒羅煞身邊,可爲時已晚!他只能親眼看着玲瓏倒下,自己卻無能爲力。
遠處的地面上,澹薄名聞聲跪倒在地,他四肢無力,無心再戰。“瓏兒……我的瓏兒啊!!”
幾隻魔物趁機襲來,撕咬着澹薄名疲憊的身軀,他已是重傷。
高空之上,那黑衣女子突然開口說道:“羅剎大人……想必這女孩便是少主!”
“原來她就是玲瓏少主?女人,帶上她的屍體,我們回去交差。”話音剛落,邪羅剎伸手一吸,將玲瓏的身體吸入胸口的黑色水晶之中。
鳳舞扇上,一股妖氣沖天而起,力量……我需要力量!
蘇錦年收去九節白玉笛,手掌長出修長的指甲,獠牙也從嘴中突出,他雙眼通紅詭異妖邪!額頭上,三筆紅蓮再次出現,他披散着的頭髮隨風而起,狂亂,囂張!
此時的他,再也不管道門之人如何看他,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屠蘇亂武之後……
“傷了她,還敢走?小爺我踏馬的吃了你!”
雲景感受到強大的妖氣,回頭剛好看見蘇錦年的仙妖之變,可這一眼卻讓他心情複雜十分。
“強大如你,爲何沒有的保護好她……”
“是啊……強大如你,我是那般信任,你怎敢以我失望?”說話間,醉爲殤雙拳緊握,迎空而上,想要奪回那具被吸走的屍體。
他痛哭着,心上的傷比身上的傷還要疼,可他一躍之際,便被司徒羅剎一腳踹到地上。
司徒羅剎並未理會他,而是陰冷的聲音繼續說道:“不就是死了麼…有必要這麼難過嗎?我也死過,好像曾經有一個人也像你一樣,替我難過。”
那女人眼神中透露着些許悲傷,即便此時此刻,他也從未想起自己的名字。如果這段感情,本就是錯的,堅持下去,倒不如錯過。
只見,她一個閃身,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內,魔軍漸漸離去,司徒羅剎也向着高空飛遠。
這時“吼!”蘇錦年怒吼一聲,一股威壓襲來。
司徒羅剎萬萬沒想到,自他有記憶一來,他是第一次感覺到這般複雜的心情。“這是什麼感覺?害怕?恐懼?”
雖然只有短短一秒,可就在這一秒的時間,蘇錦年握緊拳頭向他砸來,雄厚的力量,居然將他擊飛出去!
蘇錦年的拳頭上妖氣環繞,那些血乃是因爲憤怒而被指甲摳破的掌心流出,此時的他提着黑紋暗木槍,毫無理智可言。
或許是改造的過程,過於殘忍,司徒羅剎並無疼痛的感覺,他轉身看向那渾身妖氣的蘇錦年。
“有趣……我竟然有些害怕他?”司徒羅剎冷冷一笑,他搖動着頭,魔爪還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