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爲我並不瞭解她,但無論她是怎樣的人,她都是我將付出一生去追隨的人。”敏稱收起笑臉,對上孟上一的眼睛,沒有半分退避。
“和你一樣,我很期待她的到來,希望她不會讓我們失望!”話落,孟上一起身,走出了帳篷,門外的士兵給他披上一件風衣,就跟在了他身後。敏稱走到孟上一的席位坐下,拿起茶壺,直接灌了一大口,笑道:“味道還不如草茶呢!”
陽光下,一隊車馬正往草原最大的部落前進,走在最前方的馬車上插着一杆旗幟,繡着“炎”字。看到旗幟的勇士們紛紛退下,尋常牧民則跪在地上,恭迎車隊。甘妤霖騎着駿馬,仔細打量着衆人的表情,發現這些人都是敬畏她身後的“炎”字時,不由得露出一絲輕笑,總有一天,他們真心敬畏的只會是她本人。
敏稱身着玄色鎧甲,黑色披風隨風飄揚,站在最前方,恭候甘妤霖的大駕。同樣是四十六歲的他,卻容顏蒼老,形似五六十歲的男翁,滿頭白髮,好在精神尚算不錯,不顯頹廢。從五官的輪廓不難看出,他年輕時是怎樣的美顏。身形壯碩,動如獵豹,一點都不輸當年風采,也不怪得甘非燚曾戲稱他爲“黑豹”。
“臣等叩見太女殿下!”等甘妤霖走近,在衆目睽睽之下恢復真面目後,看着她極肖甘非燚容顏的面龐,敏稱等人皆是淚流滿面,跪下膝蓋,坐實甘妤霖的身份。她,是甘非燚的女兒,亦是他們的太女,而非甘城也眼中的擋咒傀儡。
“都起來吧!”甘妤霖穩坐在馬上,伸手虛空一扶,敏稱等人便就勢起身。
將衆人的表情盡數收在眼裡,甘妤霖笑笑,拒絕隨從當踩腳登,一個漂亮的翻身,就下了馬,將馬繮繩扔給主動上前的敏稱,大步往裡走去。或映等人緊跟其後,再有瑣屑的事,也早就安排了人來處理,並不需要他們出面。看着部落內部的佈局,甘妤霖點點頭,敏稱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只這一塊,就遠超絕大將軍。
走進帳篷,甘妤霖直接坐在了主位上,跟隨在敏稱身邊的一名女將心生不滿,面上也就透出了幾分。早就注意到女將的甘妤霖,冷哼一聲,雖然剛見面就見血不是好事,但對她來說,這一步必須強硬,否則日後她的行動難以施展開來。
“敢問敏稱將軍,這主位究竟是誰坐得,誰坐不得?”想着,甘妤霖便大馬金刀的穩坐主位,居高臨下的看着敏稱,她身後的或映負責告訴她,誰是誰。
看到甘妤霖一瞬間冷下來的笑臉,敏稱一時恍惚,好像坐在主位上的人是甘非燚,是他心心念念卻始終求而不得的女人,再一看,啊,原來是她的女兒。
孟上一也有片刻的失神,發現敏稱呆了後,笑笑,並不說話,只等着看戲。
“主位自是我們將軍坐的,你一個毛沒長齊的丫頭哪配坐?”不等衆人從甘妤霖突然變臉的變故中反應過來,女將就上前一步,直視着甘妤霖,高聲道。
“哦?你又是什麼身份,在本殿下面前豈有你這奴才放肆的資格?”甘妤霖猛地起身,原先收斂的氣勢瞬間爆發出來,竟讓衆人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甘妤霖手一揮,高揚了聲調道:“本殿下是甘姓妤霖,軒淵國中元女皇的唯一血脈,歷代帝王中最純正的嫡枝繼承人!在本殿下面前,臣子理應做好臣子的本分,莫以爲憑着功勞,欺本殿下喪父喪母,便能做出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
“臣等不敢!”甘妤霖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重,敏稱等紛紛跪下,便是女將也白了臉,顫抖着跪下。她不過是不忿甘妤霖一來就想打壓敏稱的地位罷了,誰料竟讓甘妤霖如此藉機發揮,若一個不好,敏稱真有可能扣上“不臣”的帽子。
“敏稱將軍究竟是幾個意思,特意放出手下來試探本殿下?既然不服,又何必費盡心機的接本殿下過來?自立爲王,不是更好,也省得被一個黃毛丫頭壓制,使得滿腔抱負憋屈於心。本殿下自會爲母皇報仇,人倫常情,由不得本殿下不願,而敏稱將軍卻大可不必委屈在此。”甘妤霖笑了,但眼底的冰冷,卻讓人心悸。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殿下雖然不甚聰明,這個道理還是懂的,你們忠於母皇,卻沒必要忠誠於我,橫豎母皇都死了,大家大可另投明主。今日一散,他日戰場相見,本殿下與爾等便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生死勝負各憑本事。但若選擇留下,你們就只能忠誠於本殿下,忠誠於甘妤霖!”甘妤霖說完,拔劍立在地上。
敏稱心中一驚,連磕了三個響頭,揚聲道:“臣不敢,臣這一生只會追隨殿下,倘若臣有不軌之心,定被天雷擊殺,死後不得輪迴,輪迴亦是世世爲畜!”
如此惡毒的誓言,讓甘妤霖眉梢一挑,卻是沒開口說一個字。或映低垂着頭,不敢說情,他相信以敏稱的能力,不會管教不了手下,鬧出這一出,敏稱不是故意的,就是失職。無論哪一種,敏稱都該罰,所以,甘妤霖想做什麼,他都不阻。
敏稱發毒誓後,身後的人也都紛紛表忠心,但有多少是真心的,可就不明瞭。
見此,甘妤霖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敏稱向後看了一眼,手一揮,毫不猶豫的下令道:“古艾以下犯上,目無遵紀,拉下去,於全軍面前,重打一百軍棍!”
古艾便是出言不遜的女將,聽到敏稱的命令,雖心不甘,但也不敢說什麼。
“呵,原來本殿下是第二個發號施令的人!”就在古艾即將被士兵押下去行刑的時候,甘妤霖卻阻止了士兵的動作,起身走到敏稱面前,似笑非笑的說道。
“殿下意欲如何?”敏稱面色一凜,卻不敢擡頭看甘妤霖,只低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