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338. 自爆
土方仁樹手持螺絲刀,眼神狂熱,似毒蛇般飛撲了上來,動作詭譎到讓九州誠幾乎看不清。
“唔”九州誠使出全身解數見招拆招,卻明顯感覺到了空前的壓力。
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不是現在這個土方仁樹的對手。
回想起之前與自己交手過的[聖藥]服用者.連環殺人犯三棲卓、橫濱的惡人三太子們他們都是九州誠的手下敗將。
然而這些人幾乎也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沒有受到過系統性的武藝訓練,說到底就是一羣打架門外漢,既不懂得怎麼高效地使用力量、也沒有防不勝防的武鬥技術,只是憑藉直覺和莽勁來打架。
正因爲如此,九州誠尚且還能依靠自己的技術來打敗他們,但也打得相當吃力,每次都是勉強險勝。
然而土方仁樹卻與那些街頭混混們不同。他顯然受過專業訓練,每招每式都抱有極強的侵略性,幾乎沒有任何多餘且無用的動作。
即便是沒有服用聖藥,九州誠也感覺自己只能與他拼個旗鼓相當,最後大概率是要靠陰招取勝、或者是憑藉年輕人的體力來把他耗死。
土方仁樹現在服用了這種作弊的藥劑,九州誠更感覺勝利希望無比渺茫。
然而九州誠並非沒有任何希望,或者說,他不必贏下這場戰鬥。
清宮警官曾經交給他的監控手錶,九州誠此時正好戴在手腕上。而當他看到土方仁樹掏出[聖藥]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連續按下了手錶的三枚按鍵,觸發其中的報警裝置。
一旦他與KJ組織或其相關人士接觸時,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報警,呼叫一批公安人員過來救場。
他早就見識過公安的支援速度,雖然平均需要十到二十分鐘才能趕到現場,但是相比起總被人戲稱爲“收屍隊”的普通警察來說已經很靠譜了。
所以九州誠現在要做的只是儘可能拖住土方仁樹,等到公安人員趕到現場就好了。
思緒還未結束,土方仁樹已經再次攻了上來,攻勢之迅猛讓九州誠感到略微窒息。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拖延時間,九州誠就不打算與他正面硬碰硬,而是採用比較保守的迂迴戰術,儘量依靠拆招和躲閃來拖延時間。
“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很囂張嗎?”土方仁樹察覺到了對方的戰術變化,攻勢愈發猛烈:
“你好不容易把我的怒火點燃起來,不會以爲還有求饒的餘地吧?”
“技不如人就喝這種下三濫的藥,這就是你的[正義]啊~”九州誠出言嘲諷,試圖激怒對方。
“那又如何,你馬上就是死人了!”土方仁樹迎面一刀刺來。
九州誠屏息凝神,差之分毫地扭頭躲過尖刺,隨後又與其糾纏起來。
二人在天台上對拼了二十招有餘,九州誠的上衣被刺破了許多處,身上又剮蹭出了數道淺傷,反倒是土方仁樹身上幾乎再也沒有增添新的傷口,看起來生龍活虎。
土方仁樹現在論力量、耐力和靈活性都遠在九州誠之上,技術也與他不相上下,簡直就是九州誠的升級版。
支援還沒來嗎?.九州誠輕嘖了一聲,心想再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就只好逃跑了。
忽然,九州誠的目光再次看見螺絲刀的尖頭迅速在他的視野中放大,看起來是要刺向他的眼睛。
刺擊的速度很快,九州誠想要挪步後撤卻發現已來不及,只得偏過頭躲過致命一擊,螺絲刀卻還是刺中了他的左肩,就這麼撕開血肉、直挺挺地進去了好幾釐米。
頓時,肩頭的衣物瞬間被血染紅,一股鑽心的痛楚從肩頭傳來,讓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身體。
“嘶”九州誠咬緊牙關,勉強擡起左手,扣住了對方握住螺絲刀的手腕,防止他的刀尖往自己的肩頭再進一步。
隨之,九州誠揮動持握剪刀的右手,在土方仁樹的手臂上行雲流水地連刺三刀,濺起三蓬血花。
“無用,別掙扎了。”土方仁樹就像沒感受到痛楚一樣,對這幾道傷口置若罔聞,反手便捏住九州誠的右手腕,將他的持刀手桎梏住。
雙方互相對掐,陷入了角力僵持,然而土方仁樹此時的力量完全是壓倒性的。九州誠只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和舉重運動員扳手腕的小孩子,正在被對方摧枯拉朽般地碾壓。
還沒過兩秒鐘,九州誠就感覺雙臂發酸、手腕作痛,抵抗不了又脫不了身,刺入左肩的螺絲刀也又深入了兩釐米。
“怎麼了,小鬼?”土方仁樹死死扣住九州誠的手腕,杜絕他逃脫的機會:
“你再給我囂張一下看看啊!”
注視着土方仁樹那副殺意已經漫出來的眼神和猙獰的笑容,九州誠默默拱了一下喉嚨。
“嗬吐!”
一口濃痰從他的口中噴出,徑直飛到土方仁樹的眼睛上:
“啊啊啊,噁心!”土方仁樹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左眼當即被糊上了一塊粘稠又噁心的軟泥。
他下意識地鬆開雙手試圖擦臉,這自然給九州誠創造了機會。
九州誠趁機掙開土方仁樹的糾纏,扭身一記正蹬腿命中對方腹部,將他逼退兩步。
隨即,九州誠又從口袋裡掏出辣椒水,對着土方仁樹的面部就是狂噴。
然而土方仁樹雖然被痰液稍稍嚇到了,卻沒有因此亂了分寸。他在看到九州誠掏出辣椒水噴罐的一瞬間就扭腰擡腳,一記鞭腿踢向九州誠的手腕。
“啪——!”
鞭腿的速度極快,遠在九州誠的反應之上。
伴隨一陣幾乎快要骨折的劇痛,九州誠的手腕被踢中,手中的辣椒水噴罐飛了出去。
“果然是下賤的小鬼,居然還有這招”土方仁樹嫌惡地用力擦了擦臉,像是要把整張臉皮都擦下來。
“.”九州誠緊咬着牙,面色不是很好看。他現在左肩被刺了一道深口,一擡起來就發痛;右手則是被對方的鞭腿踢中手腕,又痛又麻,幾乎快要失去知覺了,不知道是骨折了還只是崴了。
換而言之,他現在幾乎沒有再戰鬥下去的能力了。
如果公安或者其他什麼支援再不來,他就只能頭也不回地逃跑了。因此放跑土方仁樹也怪不了他,再拼下去他今天就得死在這裡了。
權衡片刻,九州誠決定不再執着於戰鬥,轉身就朝着消防樓梯跑去。
“臭小鬼,別想跑!”土方仁樹還未擦乾淨臉,就急切地追了上來。
“站住!”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推開天台大門闖了進來,攔在九州誠和土方仁樹之間。
“你怎麼會在這裡?”土方仁樹愣住了,腳步頓在原地:
“幽馬老兄連你也來了.”
來者正是夕神鍵,他的左臂打了繃帶,右手緊握一根甩棍。
夕神鍵的身後還跟着兩名警察,一見到土方仁樹就拔出手槍瞄準他。
“你就是剛纔引發爆炸的嫌犯吧,放下武器,把雙手舉起來!”一名警員威懾道。
見到援兵駕到,九州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也並未徹底鬆懈,而是依舊站在遠處緊盯着土方仁樹的一舉一動。
“你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啊,九州小哥。”夕神鍵關心地問道:“還撐得住嗎?”
“還好,倒是伱,明明手受傷了還追上來啊.”九州誠捂住左肩,嘆了口氣。
“因爲這是我必須親自了結的恩怨.”夕神鍵將目光死死鎖定在土方仁樹身上:
“土方仁樹,今天我不會再讓你逃掉了。”
“也是.”九州誠連忙提醒道:“對了,小心點,他喝了【聖藥】.如果你還記得那是什麼東西的話。”
“聖藥?”夕神鍵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是那種藥.難道說,他和我們當時在橫濱遇到的那些人一樣?”
“我想是的,而且他恐怕也和KJ組織有關係。”九州誠點頭:“如果能順着這個思路調查,你當年遭遇的冤案.說不定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這樣啊,那就更不能放他走了。”夕神鍵提高分貝喊道:“土方仁樹,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束手就擒吧。”
“爲什麼.幽馬老兄?”眼看自己被再次遭到阻攔,土方仁樹深吸一口氣,不甘心地質問道:“我做錯什麼了嗎?爲什麼你們不理解我,都要這麼針對我?我一直.都在做着[正確]的事情啊!!”
面對他發自靈魂的質問,夕神鍵嘴角抽搐,無奈又憤怒地瞪着他,片刻後沉聲反問道:
“那我.做錯了什麼?”
“你什麼都沒.”土方仁樹咬牙。
“那我爲什麼要被迫成爲你的受害者,承擔我不該承受的罪過?!”夕神鍵回頭看了九州誠一眼,心中似乎多了些底氣:
“九州小哥說得一點都沒錯,你早就失控了!這個社會不能容許你這種瘋子來伸張正義,否則早晚會釀成更大的災禍!”
“你你什麼都不懂”聞言,土方仁樹忽然像是變得很失落,眼神萎靡了下來。
緊接着,他雙手用力摳住臉皮,發出不甘的吶喊:“你果然什麼都不懂啊!你們什麼都不懂!!”
“我懂了,你也是【霸凌者】!你也要給他們助紂爲虐!伊達幽馬,你也是霸凌者,你活該啊!你也該去死,和那些小惡魔一樣!!”
言語間,土方仁樹又從口袋裡掏出兩瓶紫色藥劑,打算一飲而盡。
“你住手!”夕神鍵和九州誠同時警覺地喊道:“開槍!快開槍!別讓他喝藥!!”
然而兩名警員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反倒是很古怪地看向夕神鍵,用眼神質疑他——在這兩人沒見識過[聖藥]爲何物,所以在他們看來,嫌犯只是在喝奇怪的藥水,沒有展現出攻擊傾向,照理來說是不應該開槍的。
更何況夕神鍵又不是他們的上司或者同事,只是前來協助他們的私家偵探,沒有資格命令他們。
“別管了,開槍!打他的哪裡都好!開槍!”夕神鍵急了,作勢就要搶下警員的手槍,自己來扣動扳機。
然而這一耽誤,土方仁樹已然喝下藥劑,四肢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渾身青筋如同蚯蚓般接連浮現,雙眼如魚目翻白鼓起,模樣變得無比可怕。
“咯咯咯”土方仁樹的喉嚨裡如同冒泡泡般發出了不像是人類的聲音,拖動腳步就朝衆人走來。
“快開槍!”夕神鍵已經搶下一名警員的手槍,對準土方仁樹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
然而在槍響的那一刻,土方仁樹幾乎同時扭動身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連續做出了幾個高難度閃避動作。
槍聲消失,土方仁樹的身上卻沒有出現任何彈孔,子彈全部落在了他身後的地板上,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他避開了所有子彈!
“避開子彈?怎麼可能”夕神鍵倒吸一口涼氣。
“砰砰砰!”另一名警員當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對着土方仁樹開槍,卻也被他故技重施地全部閃了過去。
“不對,他不是避開子彈,而是眼睛盯着槍口,提前做出預判。”身處後方的九州誠看清了一切。
人類再怎麼厲害也無法看清子彈的軌跡並且躲開,土方仁樹是將目光始終盯在對方的槍口上,一旦察覺到持槍者手指微動就扭身避開槍口所指的方向。
但即便是做到這一點,也需要強大的身體協調性和恐怖的反應能力,常人幾乎無法做到。
不過考慮到土方仁樹連續喝了三瓶[聖藥],做出這種高難度的行動倒也並不奇怪。
可既然手槍已經威脅不到土方仁樹了,九州誠等人的處境就變得危險起來。
土方仁樹躲開一梭又一梭的子彈,飛快地朝着衆人狂奔而來。
“站住,給我站住!”兩名警員幾乎被嚇破了膽,慌張地將彈夾打空,卻仍是一槍未中。眼看來不及換彈,他們只得抽出警棍迎敵。
“滾開!”土方仁樹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輕描淡寫就將兩名警員撂倒在地,順勢搶了其中一人的手槍。
夕神鍵也揮動甩棍迎了上去,卻被土方仁樹一腳踹飛。
“好痛.”夕神鍵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只感覺腦袋七葷八素,緩了好一會兒才能重新站起身來。
隨即,夕神鍵便看到土方仁樹已經將重新裝填好彈夾的手槍對準了他。
“喂,你冷靜點!”夕神鍵強作鎮定,勸說道。
“可惜.直到最後,我還一直以爲至少你會理解我的。”土方仁樹的面色如同喪屍一樣瘮人,連表情都幾乎失控,甚至看不出是在痛哭還是狂笑:“算了,你們兩個今天都得死在這裡了。”
“冷靜,先別開槍!我們可以再談一下——”夕神鍵急忙勸道。
“Bang——!”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一道從遠處傳來、如同爆炸般刺耳的槍響打斷了。
土方仁樹的大腿中了一槍,威力看起來像是狙擊槍,登時讓他皮開肉綻,血液似鮮花怒放而出。
看子彈的軌跡,應該是從隔壁的大樓上打過來的。
“唔”土方仁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手槍滑落在地。
“已經擊中目標,立刻突擊!”
下一刻,數名全副武裝的黑衣軍人從天台房門和消防樓梯裡涌了上來,迅速將土方仁樹包圍,一排槍口齊刷刷指向他的腦袋。
“抱歉,支援晚了。”一位身穿風衣的少女緩緩從人羣中走出,目光陰冷地盯着土方仁樹:“九州誠,這個人就是要逮捕的目標吧?”
“是他。”九州誠看了看少女,心中鬆了一口氣,疲憊地點頭:“他有【聖藥】,而且好像和KJ組織也有關係,一定不能放跑他。”
“原來如此,你的運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清宮警官回頭瞥了九州誠一眼,再次將目光回到土方仁樹身上:
“無妨,我也看出來了。能夠一槍把腿打成兩截的狙擊子彈,打在他身上居然只留下了一個大點的彈孔,確實是用過那種藥了。”
“咳咳.”土方仁樹痛苦地匍匐在地,被槍擊中的大腿血肉模糊,槍洞之中血流如柱。
似乎是藥效還沒有過,土方仁樹尚且還能保持清醒,瞪大眼睛質問道:
“你們.是.誰?”
“公安特殊科學對策課,正式對你下達逮捕令。”清宮警官拿出警察證件,對他宣佈道:“束手就擒吧,土方仁樹。靠這種藥是沒法從我們手裡逃出去的。”
“公安.爲什麼連公安都來了.”土方仁樹流露出困惑的神情,可當他看到九州誠和這個公安少女之間頗有默契的眼神交互後,又瞬間明白了一切,自嘲地嘆道:“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啊哈哈,這也太倒黴了。”
“有什麼話,等到審訊室裡再說吧。”清宮警官掏出手銬,交給身旁一名警員:“帶他走。”
“抱歉.你們抓不住我的。”土方仁樹卻冷哼一聲。
“什麼?”清宮警官微微眯起眼,將手伸向腰間的槍套。
“因爲我的所作所爲.也是爲了實現[KJ的夢]啊.”土方仁樹忽然變得很痛苦,面目猙獰地抱住腦袋,口中發出倒抽涼氣的“嘶嘶”聲,一縷縷鮮血從五官七竅中流出:
“啊啊.頭好痛.救命救——”
“砰——!”土方仁樹的腦袋裡迸發出了摔炮的聲響,頭腦如西瓜般四碎炸開,紅的白的液體四處飛濺開來。隨後,他剩下的屍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清宮警官和前排幾個軍人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卻還是被濺了一身血污。
“怎麼會這樣.他死了?”夕神鍵呆愣愣地看着這一幕,顯然還沒明白土方仁樹的腦袋怎麼就爆炸了。
“據說KJ組織會在部分成員的腦袋裡安裝小型炸彈,一旦陷入困境就引爆自殺”清宮警官用力擦了擦大衣上的血漬,片刻後纔回過神來,皺眉嘖嘖道:
“他應該是知道一些KJ組織的內幕,所以纔給他準備了強制自殺道具,防止被拘捕後拷問出情報真是噁心,線索又斷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公安的援兵們便開始行動起來.警戒和封鎖現場,彙報案情,調查屍體,安撫傷員。
“這裡馬上要進行封鎖,先帶着你的偵探朋友離開現場吧,之後會有人帶你們去醫院治療的。”清宮警官走到九州誠身旁,拍一下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