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的這套概率算法，自然是經不起縝密計算和推敲的。
但有的時候，煽動性是不需要仔細推敲的。
只要氣氛到位了、情緒價值給到了、大餅畫出來了，就能讓人瘋狂。
沈洲感覺自己有點熱血沸騰的意思了。
大有一種想脫光膀子把衣服往地上一摔，再來一句：“幹就完了！”的衝動。
沈露凝也覺得激動難耐，她計算不出陳程描繪的整個這一系列操作的勝率，但她覺得，拋開一切客觀因素不談，自己和爸爸的身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夠把這樣一系列操作的藍圖給畫出來。
先不說這棟樓能不能建得起來，就陳程這個思想、他想要的這套設計，就沒其他人能搞的出。
就是天馬行空、大刀闊斧、大開大合、大起大落。
她忽然想，這可能就是牛人的戰略思維。
當別人的腦子裡還在想怎麼把眼前這個村寨攻下的時候，他已經通過這個村寨，看到了爭奪天下的機會。
所以，這樣的機會絕對是千載難逢的。
於是，她立刻看向爸爸沈洲，生怕他這時候膽怯了、拒絕陳程。
沈洲神情凝重的思索良久，擡頭問陳程一句話：“做空沒問題，但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拿領洲藥業做背書，他們認不認可；第二個，現在指標價格一路看跌，咱們把指標拿來，十二萬的價格能不能賣出去？”
陳程笑道：“這就要把那些炒指標的大頭叫出來，面對面的好好聊一聊了，我剛纔說的那個秦建設秦叔叔，他手裡是隻有指標，但是已經沒有資金了，不過我知道那些溫城來的炒家，他們手裡肯定是有很多資金的，而且他們肯定對現在的獲利盤損失這麼大心有不甘，我的想法是重點去突破他們。”
沈洲問：“突破他們，是讓他們答應把指標借給咱吧？可就算他們答應把指標借給咱們，也不能保證咱們的指標一定能賣掉啊。”
陳程笑了笑，認真說：“叔叔，我的想法就是我們借他的指標，然後再低價賣給他們！反覆可着他們這一幫人薅羊毛！”
“這……”
沈洲驚駭的問：“這能行嗎？他們能願意嗎？”
陳程笑道：“他們既然到現在不願意拋售，就證明他們還在堅持看多，他們肯定覺得現在已經出盡了利空，只要拿得住，後面肯定會不斷回升，我們既然想做空，就必須得從看多的人手裡才能借來籌碼，這個邏輯您認可吧？”
“認可。”
沈洲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如果不是看多的人，這時候肯定拼命出手了。”
“對。”
陳程自信的笑着說：“既然他們看多，那我們就給他一個多上加多的機會，他們不是覺得指標價格一定能漲回去嗎？那好，我給他們兩個機會賺我的錢，第二個機會就是把指標借給我，四五個月之後我還給他們130%；第二個機會，就是我現在把市場價十四萬的指標拿過來，十二萬直接就賣回給他們，等於我一個指標又給了他們兩萬塊錢的潛在利潤空間，唯一的條件就是他們得先花錢。”
“您想，如果是借給我100個指標，五個月後能拿到130個指標，如果借給我100個指標，然後再拿1200萬把這些指標買回去，五個月之後，我還要給他們130個指標，他們原本那100個指標的持倉成本也降了兩萬。”
沈洲明白了陳程的意思，問他：“那幫溫城人有這麼多錢嗎？如果我們從他那裡借500個指標，再讓他們買回去，那這可就是6000萬。”
陳程說：“您放心，這幫炒作指標的人不可能有特別多的資金，但是幾千萬肯定還是能湊出來的。”
說到這裡，陳程有些擔憂的說：“我唯一比較擔心的就是他們能不能接受領洲藥業的背書，如果真從他們身上想點子，那我覺得胃口不妨大一點，直接搞他幾百個指標，哪怕價格再低點10萬塊錢一個回賣給他們也不要緊，直接就能套出來幾千萬。”
沈洲感嘆：“我現在持有的領洲藥業的股份都值不了幾千萬了……”
“是……”陳程想了想，笑道：“不要緊的，我們先達成這個思路，我們兩個人如果沒有意見的話，我可以去跟那些溫城人接觸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認可我這種操作模式，如果他們認可了，又需要特別強大的人和背景來背書，我也能找得到。”
陳程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顏若萱的爸爸。
反正自己找顏若萱借錢的事兒，人家都知道了，那不妨大方點，邀請他一起參與這次空頭行動。
那樣的話，自己出點子，領洲藥業和顏若萱的爸爸一起出背書，三方合作，把那些溫州人的指標全部拿過來做空，做空完了還賣給他們，三四個月之後，獲利幾千萬輕輕鬆鬆。
他原本也想過用校內網，但轉念想想，校內網其實沒什麼信服力，首先是校內網成立太短，誰也不知道校內網的財務實力，其次是溫城炒家都是做實體生意，現階段對互聯網認可度不會很高。
還是顏若萱的老爸厲害一些，家裡趁大勞和賓利，身價少說也得幾個億往上。
這時，沈露凝提出一個疑問：“陳程，你之所以這麼有把握，就是因爲你堅定的認爲指標價格一定會下降，對吧？”
“沒錯！”
沈露凝又道：“那會不會有一個情況，我們從這些人手裡借了這麼多指標來做空，他們肯定是非常害怕指標價格下跌的，如果他們到時候反過來強拉指標的價格，到時候會不會把我們逼的爆倉呢？”
陳程笑道：“凝姐說的對，有這個可能，但這個可能也只是存在於理論上。”
說着，他繼續解釋：“市面上的指標，加上增發的，一共不到兩萬個。”
“看起來體量好像並不是很大，真要是有心把空頭逼爆倉，拼命拉高價格就是了。”
“但是即便只有一兩萬個指標，想把它們都拉到十幾萬的價格，這需要的資金量至少也要十個億以上。”
“關鍵我覺得，後面的增發政策還會繼續出臺，爲了應對三輪車、徹底取代三輪車，出租車的數量肯定還會繼續增長。”
“如果將來真有大規模的傳染性疾病，市民一定會陷入恐慌，根本就不敢坐出租車，那個時候，增發的這麼多出租車司機，會瞬間陷入到僧很多、粥極少的局面。”
“很多人都是靠車養家，車賺不到錢的時候，一半以上的出租車司機都會競相拋售，到時候就是一潰千里的行情，溫城人怎麼可能接得過來？”
“如果他們真能拿十個億出來，博自己這幾千萬，那他們一定會想一個問題，用這麼多錢把全江城的指標都接過去之後，他們怎麼辦？”
“花了至少十個億、拿着這些指標，然後呢？他們除了等死還有什麼機會？他把這麼大一顆雷頂在腦袋上，頂的所有人都能看見的時候，他就永遠找不到接盤俠了，而且，十億資金套死在這裡，資金本身的金融成本也很高，一個月恐怕都要幾百萬以上，他們這麼精明，怎麼可能因小失大？”
“換句話說，如果將來哪一天，房地產市場崩塌的時候，開發商難道有能力通過把所有的房子回購回去來維持房價嗎？”
“不可能的，這只是他們的美好幻想而已。”
“我認爲，基本的商業邏輯是，一旦這個市場的行情崩盤，那麼解救這個市場行情所需要的能量，遠不是這個行情從業者所具備的，出租車指標行情也是一樣，只要崩盤，所有炒家哪怕聯合起來、哪怕傾家蕩產拉高價格也沒用，因爲沒人接盤了，拉得再高，這東西都得砸在他手裡，沒人會冒這個險。”
“而且，我認爲將來指標市場不會慢慢陰跌，而是會在某個階段直接暴跌到底，真要到了所有司機都想盡快出手的那天，他們也根本來不及籌備資金，行情可能一天時間內就砸穿了。”
“一天砸穿，我們就直接抄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130%的指標買回來拿在手裡，只要我們第一時間把籌碼拿夠，他後面怎麼拉價格也跟我們沒關係了，因爲我們跟他們的合約不存在資金的金額，只存在指標的數量，指標夠，就能履約！”
沈洲聽完這一席話，立刻拍桌子說道：“幹了！小陳！聽你的，你說怎麼幹就怎麼幹！我覺得你說的對！這玩意真要崩盤，神仙難救！咱們就賺他一頭牛，他們不可能爲了救這一頭牛，搭進去整個農場！”
沈露凝也贊同的說：“我也沒有任何疑問了！你既然都考慮的這麼周全了，那就一切由你操盤，我們聽你指揮！”
陳程微笑道：“好，等我先跟溫城人接觸一下，看看他們的想法，只要他們有興趣，這件事就能推動！背書的人也不用擔心，我能拿出足夠的商譽來讓他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