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來到江城飯店時，沈洲和沈露凝父女已經到了。
依舊是沈露凝在門外等着他。
天氣冷了，沈露凝穿衣風格也保守了不少，米白色羽絨服搭配束腿的牛仔褲，沒了之前那種是OL的氣質，倒是更像鄰家的美女姐姐。
見他來了，沈露凝一臉歡喜的招呼他、帶着他進了飯店。
沈露凝走在陳程身邊，低聲問他：“弟弟，你說事情有轉機了，是真的嗎？”
“是啊。”
陳程伸出兩根手指，笑着說：“而且是兩個轉機。”
沈露凝驚喜的問：“那能完成對賭的條件嗎？”
陳程表情嚴肅的點頭：“只要運作得當，完成對賭絕對是綽綽有餘。”
沈露凝對陳程早已經不是莫名的信任了，而是無條件的信任。
自打陳程把蘇子姍的店盤活，她就覺得陳程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校內網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大做強，更加佐證了自己的這個觀點。
現在，陳程說有轉機，而且完成對賭是綽綽有餘，就他這一句話，自己心中的石頭就卸下了大半。
於是，她趕緊帶着陳程來到包廂，推門便對坐着的沈洲說：“爸，陳程來了！”
沈洲正在用手機回着短信，擡頭看見陳成，便立刻站起身，非常客氣的說道：“小陳來了啊，快，快坐。”
說着，又把菜單遞給陳程：“叔叔點了幾個菜，你再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陳程見桌上已經擺了四道涼菜，還有一瓶五糧液，便笑着說：“我吃什麼都行，就按叔叔點的來吧。”
怕沈洲再客氣，他又補充一句：“咱們還是先說正事要緊。”
“對對對，說正事！”
沈洲有些激動，主動給陳程倒了一壺白酒，嘴裡還說：“小陳，叔叔最近聽你的，搞開源節流，這喝酒的檔次也有點掉下來了，你千萬別介意。”
一旁的沈露凝插話道：“廠裡之前我爸的招待用酒都是茅臺來的，庫存消耗完之後我就沒讓他再訂了，現在是各方面壓縮成本。”
陳程點點頭，上次吃飯還是喝茅臺，這次是五糧液，按現在的價格差不多得差出一倍，看得出，沈洲這段時間肯定也很難受。
於是，他接過沈洲遞來的白酒，便直入正題的說道：“叔叔，咱們不耽誤時間，我今天有個項目想跟您聊。”
沈洲坐直身體：“你說，我聽着！”
陳程說：“之前跟您說開源節流，無論是原材料還是成品都少一些庫存，不過我現在覺得，可以把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板藍根沖劑這一款藥上面。”
沈洲不解：“全投到板藍根沖劑上面？可是我們這款藥賣的很不好，市面上大品牌競爭產品很多。”
陳程解釋道：“我不是最近做了網站嗎，網絡上各地的網友都非常多，最近在南方好像是有一種比較棘手的傳染病出現，咱們中醫自古遇到瘟疫這種東西，都是主打一個清熱解毒，所以如果真有比較大的影響，那清熱解毒的中成藥，銷量肯定會好，所以我覺得可以提前做個準備，如果到時候真的影響比較大的話，不但這批藥的銷量會很好，而且也能爲社會做點貢獻。”
沈洲聽的雲裡霧裡，說：“清熱解毒類的藥也很多的，你爲什麼單獨看好板藍根沖劑呢？”
陳程說：“提到清熱解毒，我腦子裡想到的第一種藥就是它，而且我也問了身邊的其他朋友，他們第一個能想到的藥是什麼，答案也都一樣，這證明在清熱解毒類。的中藥裡，板藍根沖劑的受衆是最多的。”
沈洲點點頭，但又有些吃不準，問他：“你覺得靠譜嗎？”
陳程認真道：“我覺得很靠譜，但您如果問我，覺得靠譜的依據都是什麼，我可能還真的很難說出個四五六來，因爲這就是一種直覺。”
說完，怕沈洲不信，他便隨口道：“這就跟我感覺指標市場當初有機會是一樣的。”
“指標啊……”
沈洲忽然感慨道：“小陳，指標的行情你是把握的太好了，你幾乎就是剛好卡在行情啓動前入手，然後又卡在行情到頂前出手，這波操作太完美了。”
陳程點點頭，說：“叔叔如果相信我的判斷，就按我說的，集中精力、集中資源，只做板藍根沖劑這一款藥，而且一定要提前囤積足夠的原材料，因爲我擔心用不了多長時間，大藥廠就已經收到消息開始搶原材料了，中藥的原材料跟工業原材料還不一樣，工業原材料能加班加點的生產出來，但是中藥完全取決於市場上的庫存以及過去這一年的種植情況，被人買光了，那就是買光了，神仙也變不出更多的。”
沈洲雖然很相信陳程的能力，但對陳程的這個判斷，他確實心裡還是存疑。
按照陳程的說法，這一把就要梭哈了，而且梭哈的還是自己做的不好的那一款產品。這要是真的出點什麼變故，砸在手裡，那基本上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現在公司賬面上剩的那些資金，以及自己個人準備出來的錢，他原本是打算如果等不到好的機會，就用這些錢先收購小股東的股份，最起碼可以避免對賭協議到期之後遭到小股東的背刺。
如果真的梭哈出去，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一旁的沈露凝見爸爸面露遲疑，趕緊說道：“爸，這種時候不能再猶豫了，我相信陳程的判斷，咱們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聽他的肯定沒錯。”
沈洲見女兒這麼信任陳程，心裡也不免有些受影響。
他確實覺得陳程這年輕人很厲害，厲害的邪乎，不光是指標的事情，校內網做的更是讓人後背發涼，傳統企業家，無法理解一個網站一兩個月內就能達到月營收千萬以上，對他們來說，像是在聽天方夜譚。
可越是這麼想，他就越覺得陳程深不可測。
與其拿着錢等最後的掙扎，還不如聽陳程的，拼上一把。
否則，就算自己搞定了小股東，輸了對賭協議，自己還是會失去公司的控制權。
因爲現在天雲藥業已經不準備跟自己提前達成協議了，只要對賭時間到自己又沒能完成對賭，公司的掌控權就落入別人手中。
眼下，可能就是最後的機會。
於是，他咬咬牙，說：“現在公司賬上大概有一千萬，我自己也籌集了大概七百多萬的資金，如果你說全部都投到板藍根上，我可以把我個人的資金算作股東借款借給公司，不過我得給公司賬上留一兩百萬資金，大概能拿出一千五百萬去投。”
陳程點點頭，笑道：“接下來就說第二個轉機，我現在想殺回指標市場，再幹一筆，沈叔叔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沈洲驚訝的問：“指標市場現在不是已經跌的很厲害了嗎？你現在還準備炒它？是覺得它還有機會再漲回去嗎？”
陳程笑着搖頭，說：“指標市場漲不回去了，最起碼未來兩三年內漲不回去，所以我打算當個空頭，再進去幹一筆。”
“空頭？”
沈洲一頭霧水。
陳程便把自己做空指標市場的思路告訴了他。
說完自己的想法之後，沈露凝已經驚呆了。
做空市場的操作，對她來說以前都是在書上學到的，她畢業之後就回了自家公司工作，一不接觸海外證券市場，二不接觸期貨市場，所以她根本沒有見過誰現實生活中實操做空的。
沈洲也是聽的心驚，一時間還沒捋清楚其中的關鍵邏輯。
陳程這時候說：“我是覺得剛好這兩件事情湊到一起，對沈叔叔您來說就是最好的機會，像您剛纔說的，您最多能拿出一千五百萬，說實話還有點少，但是如果我們先一起做空指標市場的話，就能先從指標市場套出幾千萬來，這幾千萬咱倆一人扛一半，然後全部投到板藍根的項目裡，這樣一來，就能操作一個五六千萬的盤子，絕對能讓領洲藥業打個翻身仗。”
沈洲不知不覺間，額頭已經佈滿汗珠。
他伸手將這些汗珠擦去時，感覺自己的手都在抖。
他想不出陳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魄力和膽子，按照陳程的做空思路，本身就要支付給指標出借人30%的利息，這就意味着，做空時間到期的時候，指標價格至少要再跌30%才能打平。
如果指標的價格能夠在現在的價位上維持平衡，到期之後，他們就要拿出30%的利息，這比高利貸還要高利貸。
如果指標的價格在那個時候漲回去，再加上30%的利息，那自己就直接破產了！
而且，萬一投了這麼多錢在板藍根上，板藍根再失敗了，那自己都不是破產能解決的了，上街要飯估計都沒機會。
兩件風險極高的事情、前後疊加在一起，組成一件風險更高的事情，他做生意這麼多年，這麼瘋狂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陳程看出他的顧慮，微笑道：“叔叔，看起來這兩件事情都有風險，但是這兩件事情也都可以互爲備份，我給您算一下其中的概率。”
沈洲趕緊說：“洗耳恭聽！”
陳程語氣很有煽動性的說：“我們運作兩個項目，一共有四種可能，第一種，是兩個項目都成功，那就大賺；第二種，項目A成了、項目B失敗，那兩者打平、白忙一場；第三種，項目B成了、項目A失敗，也一樣打平；第四種，兩個項目都失敗，那就大敗。”
“可是，粗略的看，我們有25%的機率大賺，50%的機率白忙一場，25%的機率大敗；”
“再進一步說，我們至少有75%的機率可以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