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的演唱會現場,人山人海,站在入場口,時不時的會有男生女生過來詢問可否轉讓門票個她們,她們願意高價購買。
七月天的人氣,真的比溏心想象中還要大。
相對於周圍尖叫的,興奮的人羣,她顯然的格格不入。
隻身一人,穿的文藝,沒有買熒光棒,沒有買海報,甚至衣服上都沒有別七月天的胸章,那可是買門票可以免費領取的,是絕版,那些拿了門票的人,第一時間迫不及待就去領了勳章,然後炫耀的掛在了衣服最顯眼的地方。
她看上去,根本不像粉絲,可是買的內場前區第二排的門票,這張票可是一度被黃牛黨刷到上萬元,說她不是粉絲,又不像。
他後面的兩個女孩,一直在議論她,直到入場了前,兩個女孩還躍躍欲試的想和她換票,不過,被她拒絕了。
她不是粉絲沒錯,她來,只是來尋找機會挽回亞當的生意的。
可是,比她想象的還要難。
像是火山一樣沸騰的現場,振聾發聵的音樂,臺上歇斯底里的吼唱,這些她都無法欣賞聽的頭疼欲裂。
而本來以爲座那麼前面肯定有機會可以和七月天樂團的人來個近距離接觸,但是,對方根本沒有下臺互動的意思,整場演唱會,保全系統非常謹慎,鐵柵欄加上保安人牆,任由那些瘋狂粉絲怎麼往前擠都沒法接近舞臺半步。
溏心座在前面,要忍受後面鋪天蓋地的尖叫和臺上振聾發聵的搖滾樂已經是悲催,更悲催的是後面的粉絲拼了命的往前擠,她整個人被推來搡去,如果可以發火,她的火估計足夠燃燒掉整個運動場了。
別人是來享受的,是來瘋狂的。
她簡直是來受虐的。
聽到中場,她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頭疼的厲害,暈沉沉就像是要掉下來一樣,腦震盪還沒靜養好,這樣的場合簡直是在要她的命。
她掙扎過擁擠的人羣,走到安全通道上,可是通道也站滿了人,她只能往洗手間方向那條通道擠,等到終於出來,她也真要被擠出翔了。
肚子難受,頭也疼,腦袋不清不楚,她得去洗手間洗個臉。
以爲會排隊,事實證明,這場長達的4個小時的演唱會,大家估計都是墊着成人紙尿褲來的,浩浩湯湯少說也有萬把個人,洗手間卻空空蕩蕩不見一隻身影。
她真想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的就這麼瘋狂。
她剛纔真該把這張票高價賣掉算了,她這是來這受的什麼罪。
揉了揉腦殼,她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捧冷水撲到臉上,渾渾噩噩的腦子終於清醒了點。
擡起頭,她卻愣住了。
這是……男廁?
爲什麼,從廁所隔間裡,走出來個男人。
男人看了她一眼,也有些怔忡。
她從鏡子裡和他面面相覷,就聽見他尷尬道:“我幫你簽名,不要把我進女廁所的事情告訴媒體。”
什麼,意思?
他難道是哪個明星,可是七月天這幾個人她這幾天都研究過,不像啊。
“筆有嗎?幫你簽在哪裡?”
“不用,好像是我進錯了廁所。”
她這個角度,是能看到外面的男女廁所的牌子的。
“你確定?”
他的語氣有些吃驚。
溏心很肯定但是神色卻也很坦然道:“是我進錯廁所了,抱歉。”
她手完抽了一張手紙邊擦手邊往外走,說實話,蠻尷尬。
對方卻在她背後再一次的重複:“你確定?”
難道,還覺得她不夠丟臉,非要多問幾次。
她懶得理會,自顧着往外,他卻再度重複:“你確定不要簽名?”
她一怔,明白了,他剛纔吃驚的樣子,原來是在吃驚她居然不要簽名。
他就這麼執着於要給她簽名,還是他自認爲魅力很大,事實上,溏心壓根就不認識他。
她轉過頭,禮貌道:“真的不用,謝謝。”
看着她的背影,那張描着眼線看上去幾分陰柔,但是五官輪廓卻十分俊美的年輕男人依舊在錯愕之中,沒理由的啊,他最近不紅嗎?她怎麼都不認識他?
惹歡當然不認識他,就算前幾天她還在新聞裡看到過關於韓國頂級天團li的報道,但是就掃了一眼,那麼多個男孩子,長的在她看來都是一模一樣的,描眼線,化成白白的殭屍妝,塗脣彩,搞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誰知道哪個是哪個。
她從演唱會現場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打消了要請七月天來亞當駐場的念頭了。
人家憑什麼?
或者說她能拿得出多少?
恐怕傾家蕩產都未必請得動他們來唱一首歌。
退而求其次,她想或許可以找一些已經落寞了的樂團來酒吧駐場,今天無功而返,真是白浪費錢了。
取了車倒出車庫,開回了家。
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忽然被一個聲音喊住。
“溏心。”
她轉了頭過去,是阮承東,他早上纔來送過早飯,怎麼又來了。
當然,溏心並不是反感他,只是覺得他來的也太過頻繁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轉過身迎向他。
他手裡拎着幾個快餐盒,不用說,又給她買吃的了。
“都有點冷了,來了一會兒了,上樓敲門看你不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我就在門口等你。”
打電話?
溏心忙掏出手機,才發現了六個未接電話,都是阮承東打的。
那個羣魔亂舞的地方,能聽到鈴聲才叫怪。
“我沒聽見,你不會是來和我一起吃晚飯吧,你吃了沒?”
“嘻嘻,你猜對了,一個人吃飯太無聊,買了東西過來你人又不在,你要再不回來,我可能都不管這些菜都涼了,也要往肚子裡塞,餓死了。”
“呵呵,上來吧。”
雖然說是富家子弟,但是除了那天晚上他救她的時候露出過那樣冷峻和高傲的神色,其餘時候,他倒更像是一個鄰家哥哥。
溏心帶着他上了樓,開了門打開燈。
他很熟門熟路的進去,直接進了廚房。
這不知道的人,以爲這是他家呢,他也不過早上來過一下而已。
“你去洗手,我來熱。”
“你會嗎?”
溏心對他的“生存能力”表示懷疑,想他這樣的人,估計連煤氣竈都不會開吧。
“我會了,我只是不下廚,下廚可是了不得,到時候別掉口水,趕緊去洗手,熱個湯,熱兩個菜,很快就好的。”
他還真不見外。
溏心也真是又餓又累,回到家有口熱氣騰騰的飯可以吃,這種感覺甚是溫馨。
她放下了包,進了洗手間,洗了個臉,洗了個手,再出來,他還在廚房忙活,她踢啦着拖鞋走到廚房門口,半倚靠在門框上,笑道:“你行不行啊。”
他看上去,確實有些狼狽。
溏心猜對了,他連煤氣竈都不會開。
“你家的煤氣竈,沒有氣了吧。”
看着他把閥門擰到中間,糾結着眉頭的樣子,溏心無奈上前,推了推他:“讓開,讓開,我來。”
這種煤氣竈,擰到中間後,要往下按,往下按會出電火花,然後點亮煤氣,他傻啊。
“哄!”看着點燃了的火,他倒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反倒還抱怨她家的煤氣竈太土,點火方式太墨跡。
不和他理論,溏心順手接過他手裡的飯菜,熟稔的放到微波爐裡,再把湯拿出來,倒進鍋裡熱。
想了想,又打開冰箱,拿了兩個雞蛋出來,另外起竈,放上不粘鍋,煎了兩個荷包蛋。
十分鐘,一切準備完畢,他要幫溏心端菜,她卻嫌棄的把他推出了廚房:“你去坐着,別把我家的碗給砸了。”
兩菜一湯,家上兩個熱騰騰的荷包蛋,還有香噴噴的白米飯,晚飯準備就緒,不算豐盛,但是氣氛卻很溫馨。
阮承東希望這一刻久一些再久一些,或者,這樣到天長地久去也不錯。
如果韓翌晨不介入,那麼總有一天,他會讓溏心天天給他做飯吃。
她是一座難以攻克的城堡,但是他有信心,而且現在一切的進展,非常不錯,他很滿意,心滿意足。
“看着我幹嘛,吃飯啊。”
見他就是傻笑的看着自己,溏心哼笑了一聲,催到。
他的面色居然浮了一抹紅暈,低下頭扒拉了一口飯,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推送到了溏心面前。
“找到了,元惹歡的照片,你自己看吧,很像吧,那是她18歲時候的樣子,高三剛剛畢業的畢業照。”
看着照片中被他放大的那個青澀女孩,她拿着筷子的手停止在了半空中。
像,太像了,或者說,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那時候照片裡的女孩看上去更稚嫩些。
她心裡,某些情緒,波濤洶涌,面上卻掩飾的很好。
“呵呵,還真的挺像的。”
“後面還有一張,你滑一下。”
溏心放開了碗,滑了一下,後面那張,是一張雙人合影,合影裡的女孩是元惹歡,而那個男孩,溏心也不陌生,是那天在蕭祁房間門口見過的男孩。
阮承東小心觀察着她的表情,她卻只是淡淡的笑道:“可惜我十八歲的時候還是單眼皮,不然說和元惹歡是雙胞胎都沒人不信。”
她明明是見過韓翌晨的,爲什麼,看到這張照片不問?
她在想什麼?
阮承東眸色深處,有些按耐不住的情緒。
“邊上這個男孩,追過元惹歡。”
終於,他等不到她問,他主動試探着開了口。
“哦,挺帥的。”
可是她的態度依舊淡薄,相比起韓翌晨爲她放棄婚姻的瘋狂,她簡直涼薄到無情,當然,前提是,她是元惹歡。
現在,她雖然不是元惹歡,但是她明明是見過韓翌晨的,韓翌晨見到她也百分百不可能冷靜,這中間一定發生過什麼,她怎麼隻字不提,像是從未和寒意成見過似的?
“你,是不是見過他了?”
忍不住的,還是他。
他就是急性子,而且,他急着想知道溏心對韓翌晨的印象。
溏心表情稍稍變了一下,隨後清淡笑道:“你知道了啊,本來還不想讓你知道。”
“爲什麼?”
他緊張起來,怕溏心瞞着他的理由,是因爲她和韓翌晨之間有什麼關係。
她笑容卻很是坦然:“覺得沒有必要就沒告訴你,他應該很喜歡元惹歡吧。”
“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沒有,我只見了他一次,他誤會我是元惹歡,情緒有點激動,我解釋之後他就讓我走了。”
聽到她的回答,他的緊張戒備放鬆了,他就怕溏心和韓翌晨有過多的接觸。
說實話,如果沒有韓翌晨,他對自己是有信心的。
可是有了韓翌晨就不一樣了,他花名遠揚,女孩子總覺得他不可能是真心的。
而韓翌晨不同,他溫潤癡情,如玉柔和,笑似四月暖陽,他若是想追溏心,就是一大勁敵了。
“這小子,大概瘋了,以爲你是元惹歡,不過我和她解釋過了你眼睛動過刀的事情,下次再不行把你一根頭髮給他,讓他自己去找元家人做dna鑑定好了。”
阮承東如今已經是篤定溏心就是溏心,就像他篤定自己喜歡的就是溏心一樣。
或者,一開始是因爲在她身上看到了元惹歡的影子,但是後來才發現,他對元惹歡所有的瞭解都不過是通過韓翌晨,他所喜歡的元惹歡不過是韓翌晨描述中的元惹歡,他從來沒真正和元惹歡接觸或者相處過。
而和溏心,他是真的在認真的接觸和相處,接觸越多,相處越久,她身上和元惹歡相似的地方就越少,他在她身上尋找元惹歡影子的次數也越少,直到現在,他肯定,他滿心滿眼看到的人,就是溏心。
把她當做元惹歡的替身,對她是極大的不公平,她有她自己的特點,這些特點,無一例外,他都喜歡。
就連她皺眉的小模樣,都是可愛的,只是——“你怎麼了,怎麼忽然皺眉了?”
“元惹歡,還有家人?”
“當然有,誰沒有家人,她媽媽早就去世了,她一直和她爸爸爺爺生活在一起,還有一個姐姐和他爸爸的老婆。”
“繼母?”
阮承東想了想,還真覺得繼母這詞兒不合適。
“不算繼母。”
可是算什麼呢,要怎麼描述這種關係,阮承東覺得,怎麼說對元惹歡都是一種傷害,雖然面前的是溏心,但是他也不想八卦元惹歡。
“她媽媽,是小三兒,是嗎?”
倒是溏心,猜到了。
溏心其實不是猜到的,早上她百度百科過蘇如如的信息,知道她的信息,當然包括她破壞別人家庭,生女之後得了抑鬱症,最後寡歡而終的事情。
這些事情,說的還像是別人的,可是說出口卻莫名有些困難。
真是說到小三兒這個詞的時候,她舌頭還打了結,發音很彆扭。
阮承東聽出了她發音的彆扭,不過並不知道她所思所想,聽到她這麼說,他點了點頭:“恩。”
“那他爸爸的老公,怎麼能夠容得了她?”
她向來不八卦,現在卻像知道更多關於元惹歡的事情。
“硬容唄,所以她在那個家過的一點都不好,除了她爺爺稍微對她好一點。”
這些,他都是聽韓翌晨說的,但是隻是聽聽,就夠心疼那個柔弱的女孩。
溏心沉默了,低頭扒拉飯,忽然,她擡起頭:“元惹歡唸書好嗎?穿着學生制服的樣子,看上去是個好學生。”
“她啊,能考上q大的人,你說唸書好不好。”
“那英語呢,英語好嗎?”
“聖瑪麗的學生,英語不好的沒幾個,聖瑪麗小學三年級的孩子,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
他沒注意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對面的溏心怔忡到飄忽的狀態。
聖瑪麗的學生,英語不好的沒幾個。
初中畢業的她,能看懂所有酒瓶子上的英文,具體到酒的成分和產地。
從來沒有系統學過英語的她,看到滿是英文甚至還摻雜着專業術語的全英文文件,閱讀上卻絲毫沒有障礙。
到底,她是誰?
“溏心,溏心,溏心?”
她在出神,他的呼喊喚回了她的思緒,她忙應:“怎麼了?”
“呵,你到底怎麼了,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一雙眼睛老師遊離着,是不是太累了,那趕緊吃完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
“好啊,但凡你問,但凡我知。”
他還笑的嬉皮,卻不知道因爲這個醞釀着的問題,溏心的心裡已是波濤洶涌。
“元惹歡,和韓翌晨,上沒上過牀。”
他的笑,陡然僵硬在了臉頰上。
“怎麼問這個。”
“上,還是沒上過?”
“我,我哪裡知道。”他尷尬,也有些不悅,“你問的太寬了啊。”
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太過唐突,甚至是對元惹歡的不敬重,可是,如果她不是溏心,那麼她想爲自己不是處女了這件事找一個解釋。
她不是處女,甚至醫生說她還有過一段妊娠期,所以,她懷過孕。
但是照片裡那個好好姑娘的元惹歡,怎麼都不像是未成年就和男人亂搞的那種類型。
除非,是她的男朋友。
“對不起,我只是好奇,你朋友韓翌晨見到我很激動,好像和元惹歡十分相愛的過似的,前幾天你又說他取消婚禮,我猜多半也是因爲元惹歡,所以,好奇。”
她找了個拙劣的藉口。
可是阮承東卻信了。
“哦,你這思想也太老土了,以爲每個男人下本身和心都是連在一起的啊,小晨這種人,就算沒有滾過牀單,他也死心塌地的愛着元惹歡。他喜歡元惹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猜她們沒有在一起過,小晨根本也沒追到過元惹歡。”
“沒追到過?”
溏心還以爲,他們戀愛過。
“是啊,沒追到過,可能手都沒有簽過,元惹歡不是那麼好追的,和你一樣。”
他有所指。
她卻當做聽不懂:“哦,呵,吃飯吧。”
他知道她是故意裝作聽不懂的,他也不着急,慢慢來,現在都已經有了良好的開端了。
吃完飯,他執意要幫她洗完,卻在砸壞了她一個漂亮的陶瓷盆後,被她“趕”出了家門。
不過,他心情很好,看着那扇緊閉的門扉,想着以後三不五時的浪漫晚餐,他覺得人生開始走向圓滿了,他二十四了,不該混了,是正兒八經開始生活的時候了。
蕭祁的車子,就停在她的小區門口。
他來了有半個小時了,卻沒有下車,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是看着那扇亮着燈窗戶。
那棟樓裡,出來一個頎長熟悉的身影,路燈下,那張帥氣的面孔蕭祁並不陌生。
他死寂的眸子裡,微微閃過一絲愕然。
阮承東怎麼在這裡。
目光追隨者阮承東,見他走到一輛保時捷邊上,卻擡頭看向樓上唯一亮着的那扇窗戶,蕭祁明白了,他是爲溏心而來。
他是爲自己來的,還是爲小晨來的?
看着他在樓下站了足足三分鐘才上了車,蕭祁明白了,他是爲自己來的。
不知爲何,陡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夜晚,他將她困在草叢中,戲謔的嘲笑她是不是最終目的是上她的牀,勾搭上阮承東,再嫁給韓翌晨。
現在看來,溏心倒是更適合這句話。
她讓小晨爲她瘋狂,拋下了段艾琳。
她讓阮承東大晚上的在她樓下依依不捨,不願離去。
她是仗着那張和元惹歡一模一樣的臉,還是仗着自己的不要臉。
十多歲就開始賣淫,幾次墮胎,多次交往同一個男朋友,這樣的女孩子,憑什麼和元惹歡長的一模一樣,憑什麼要出現在他日趨平靜的生活裡,讓他三不五時的想到元惹歡。
他冷了眉,眼底一片冰涼,臉上的千年寒冰更是叫周遭的空氣都陡然寒涼了幾分。
看着阮承東的車離去,他開了車門。
“叮咚。”
門鈴響了。
溏心以爲是阮承東“死皮賴臉”又回來了。
他這個花花大少,耐力要不要這麼好。
只是,打開門,她卻錯愕了,看着門口那張冷酷熟悉的面孔,她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是不是來要醫藥費的?
“你,你好,先生,你是來找我的嗎?”
她禮貌的開口詢問,他看着她湖藍色的真絲睡衣,想到剛剛離去的阮承東,容顏似冰駭人。
溏心感覺到了氣氛異樣,小心問道:“先生,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我有是要和你談。”
他涼涼一句沒有任何溫度,就像是從冰窖裡傳出來的聲音異樣沉悶。
溏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門讓了他進來。
可是,他卻很毒舌的嘲笑道:“大晚上,你都這麼隨便讓陌生男人進來嗎?”
這話裡,這麼都是刺。
溏心不明白了,她是怎麼得罪了他了,基於禮貌,她回道:“我和雖然不認識,但是先生救過我的命,我難道讓你站在門外,或者先生你願意站在門外,那麼也可以。”
她說的客氣,可是語氣毫不示弱。
蕭祁不是來和她拌嘴廢話的,有資格和他拌嘴的人,只有元惹歡一個。
他來的目的很明確,直接丟出了一張支票放在桌上。
“填個數字吧。”
什麼情況啊?
“先生,你,要給我錢?”
她完全搞不懂現在的狀況了。
“對,數字隨你填。”
他惜字如金,字字重點,但是又搞的溏心一頭霧水。
“你是說,你要白送我錢,爲什麼?”
“去整容,愛把臉整成什麼樣就什麼樣,別是這個樣子就行。”
溏心怔忡,卻陡然明白:“你,該不會也認識元惹歡吧。”
“填吧,我時間有限。”
溏心笑了:“先生,麻煩你搞清楚,這是我的臉。”
“不填,那麼五千萬,我幫你填,怎麼樣?”
溏心脾氣都要上來了,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腦殘吧他。
“不需要,五億萬我也不需要。”
他倒是吃驚於她的表態,從調查報告來看,她前半生一直過的渾渾噩噩,就爲了男人,爲了錢活着。
今天他也親眼所見,大晚上的阮承東從她房間裡出來,勾搭上阮承東,難道不就是爲了錢,她這是在假模假樣的裝什麼清高。
“好,既然不想和我談錢,那麼,要怎樣你才肯整容。”
溏心抓狂了,這人腦子真有問題吧。
大晚上跑到她家裡來要她去整容,她長了這張臉得罪他了,就算是她和元惹歡一模一樣,他別看不就是了,她招他惹他了,還是,她怕她用這張臉做什麼?
“我怎麼樣都不會去整容的,你鬧夠了先生,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她肯定,這個人是個神經病。
蕭祁冷峻的眉目裡有了幾分憤怒,這些憤怒的顏色,看的溏心害怕,她在亞當那麼多年,也是見過場面的人,可是這個男人的每一個表情,都牽動着她的神經,他眼底的慍怒,竟讓她有種恐慌想逃的感覺。
不過,腳步還是頑強的站在原地,她說服自己不能怕他,他不像是個壞人,只是腦筋不太好而已。
但是,說了不能動,不能氣弱,等到他死寂一言不發,就那樣看着她一步步靠近的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他離她,只有咫尺,她的尖叫醞釀在嗓子裡,隨時準備發出,隔壁大姐聽到了,一定會衝過來的。
可是,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冷道:“不去整容,我會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倒黴。”
“你……”
“別懷疑,我有這個能力。”
他的威脅,宛若惡魔。
她既是氣氛,又是委屈。
“你有病嗎,你腦筋不正常嗎,我惹你了,我從小就長這張臉,我幹嘛要去整容。”
“你小時候,包子臉,單眼皮,你十五歲的時候,臉型還是有點方的,單眼皮。”
她怔忡,又驚恐:“你到底是誰,你調查我?”
“溏心,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填個數字,去韓國,我幫你安排最好的整容醫院和一聲,你想整容誰就整誰。”
溏心咬着牙看着他,縱然他是上帝,縱然他彈指間就能讓她灰飛煙滅,但是她骨子裡的傲氣,不允許她屈服和害怕。
她挺直了搖桿,雖然個子不及他,但是眼底中的倔強和傲慢,卻絲毫不輸他:“我不會去整容。”
他從沒見過這麼倔強不怕死的人,除了元惹歡,她是第二個。
她眼底的傲慢和不屈,讓他一瞬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錯愕了。
卻很快意識到,這種熟悉的感覺,很大一部分是因來自這張熟悉的臉,她不可以用元惹歡的臉,用那麼聲名狼藉的身份。
“好,那你等着吧,我會讓你主動來求我,想明白了,打這個電話。”
他說完,丟了個名片到桌上,嘴角一抹陰狠的笑,走向大門,頭也不回甩門而去。
溏心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雙腳發軟,差點跌坐在了地上,還好扶住了椅子背。
他是誰?
元惹歡的臉對他是有什麼威脅嗎?
難道,元惹歡曾經是她的女人?那種見不得光的情人。
所以,元惹歡的出現,讓他惶恐,怕她打亂他的現狀?
問題還是回到了起點,他是誰?
那天晚上出現的惡魔一樣的男人,就像是夢境一樣。
五天過去了,溏心有時候想想都而不現實,畢竟有哪個看上去很的人會跑到別人家裡來要求別人整容。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忌憚元惹歡這張臉毀掉他現在的什麼東西,但是他也不是剛剛纔見到她的臉啊,那天救她時候不已經見過了,那時候怎麼不說?
反正,左思右想的,恩人變成了惡魔,而且提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要求,都像是她自己小說看多了臆想出來的恐怖情節。
這幾天,他也沒有再出現,而她身邊的一切也都好好的。
大約,真是是做夢吧。
只是,很快,溏心就意識到,這不是一場噩夢,那天晚上他的話,他正用行動在實踐。
她說,他會讓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倒黴。
第一個,就是rose姨。
當公安局給她打電話讓她去一趟的時候,她做夢都想不到會是因爲rose姨販毒的原因。
rose姨被查處在租住的房子裡聚衆吸毒,藏毒並且販毒,雖然數量不大,但是情節惡劣,現在被起訴至少要關押五年以上。
她都快五十歲了,最美好的年華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如今算是壯年,如果在監獄裡過五年,那再出來,會是怎樣一副淒涼景象。
溏心在家屬會面室見到的rose姨,卸掉濃妝隨意扎着辮子的她看上去憔悴而疲累。
見到溏心,她都不敢擡頭。
“心心,你走吧,別來了。”
“rose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別問了,好丟臉,別問了,你快走快走了。”
“rose姨。”
“警察同志,送我回去,我不想見家屬,送我回去。”
她臉上,都是羞愧的神色,甚至不敢看溏心一眼。
等到她走後,溏心怔忡的坐在原地,才猛然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的話。
是他,肯定是他。
電話,他的電話呢。
從警局出來,她直奔回家,翻箱倒櫃垃圾簍都倒了出來,終於在廢紙簍裡找到了他的電話。
她打過去,帶着無邊的憤怒,他接起,聲音卻很慵懶。
“喂。”
“王八蛋,是你設計了rose姨的是嗎?”
那頭,一聲冷笑:“她自己做了犯法的事情,我只是做了一個良好公民而已。”、
“你!”
她被氣到五臟六腑都要爆炸,卻偏偏無言以對。
是,是rose姨犯了法,在公安局的時候她其實已經看了rose姨的口供檔案。
她承認,她吸毒多年,這幾年爲籌集毒資,開始販毒。
而一併被抓的幾個人,有幾個rose姨的朋友,還是唐新認識的,她們的口供也顯示,她們毒品的來源都是rose提供的,其中有兩個人因爲rose牽線,也開始販賣毒品,籌集毒資。
他沒有陷害rose姨,理智是怎麼告訴她的,但是他爲什麼要舉報,爲什麼不私下裡告訴她,讓她規勸規勸rose姨。
“你太混蛋了,你到底是誰。”
“答應整容沒?不答應,就是下一個了。”
他能調查到她小時候的事情,就一定能夠調查到亞當所有人的資料,亞當姑娘們,雖然說規定了不能在酒吧裡賣肉,但是私底下誰管得住,誰又去管。
賣身倒算了,最多拘留幾天,可是誰曉得有沒有和rose姨一樣誤入歧途卻瞞着她的。
她開始覺得恐慌了。
這像是一場博弈,而她,還沒開始,就註定慘白,連一個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因爲,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爲什麼,非要我整容,你給我一個理由。”
“你不是知道,因爲你長的太像元惹歡。”
“那麼,你要讓我整到什麼地步?”
“面目全非。”
不,她拒絕。
她拒絕把自己整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不,我不,你是變態嗎?你到底是誰?”
“等你變了臉,我就會告訴你我是誰,你確定,你不?”
“對,你有本事弄死我啊。”
“殺人是犯法,不光殺人,連賣淫也是犯法的,我手裡有一些資料,你有興趣我可以傳給你。”
她只覺得的後脊樑骨透亮,身體一陣陣不由自主的顫慄。
“不要報警。”
她幾乎是哀求,因爲她知道,這些資料涉及的,恐怕是大半個亞當的姑娘。
在酒吧那種追醉金迷的地方混的,真正守身如玉的能有幾個。
他那頭,笑的懶散卻也冷酷:“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後我會去找你,還會帶上一份大禮給你。”
她渾身一顫,只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一樣冷酷無情。
那邊的電話已經掛了,她我這手機的手,僵硬,冰涼。
就和她一顆心似的。
臉,因爲這張臉,所以他要毀掉她身邊的一切嗎?
他是太愛這張臉,還是太恨這張臉?
無論如何,他都太殘忍了。
三天的功夫,她能做什麼?
讓姑娘們都走,關掉亞當,這樣就能救她們了?
不可能,他那隻的大掌,照樣捏着這些姑娘的命脈,他所以的大禮,更是讓她惶惶不已。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惹上了一隻什麼樣的惡魔。
十分鐘。
半小時。
一小時。
兩小時過去了。
她座的尾椎生疼,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辦法,可是,無計可施。
她握着手機,只能想到一個唯一的辦法。
“喂。”
再次撥通了她的電話,她的心情很是忐忑,她是來談條件的,可是,她怕談崩。
“怎麼,就想通了。”
“我出國,遠離這個地方,永遠不會出現在你或者你的朋友們家人們的面前,可以嗎?”
她的語氣,商量又哀求。
那邊回答的決絕:“不可以。”
“你就那麼恨元惹歡,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軟硬都不可以,她覺得自己被逼上了絕路,發狂了。
“你不配和她長的一樣。”
她怔忡,卻忽然明白,他不是恨元惹歡,他是愛那個女孩。
可是,她純屬躺槍,這愛是怎麼個愛法,愛的變態吧,還得殃及到她。
真是倒黴了去做開眼的整形手術,雖然她都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做過的,但如果時間倒回那時候,再年少無知她也不會爲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去手術檯上受罪。
關鍵是幾年後,還得受這樣一份莫名的罪,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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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祁看上去像是個變態,哈哈。
不過也正說明元惹歡在他心裡的純潔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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