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多仙山,峨眉邈難匹。
這是李白對峨眉山的讚譽。
黑夜中的峨眉山沉溺在雲霧繚繞之下,微風習習,山頂深處的一座古廟內,昏黃的油燈兩盞,常伴在金身佛祖像左右,佛祖立掌於胸前,眼中沒有任何感情地盯着下面。
峨眉派前任掌門絕雲法師手持念珠,閉眼盤坐在蒲團上,頭皮光亮,一襲黃袍袈裟在身,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兩道濃眉如同利劍一般,坐在那裡不怒自威。
在很多人的思想中,峨眉派掌門就該是個尼姑,因爲峨眉派的開山鼻祖就是尼姑,但是也不知道峨眉派是怎麼發展的,經歷了上千年的發展,峨眉派中也不乏一些得道高僧,而絕雲法師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甚至還成爲了峨眉的掌門。
不過峨眉派依然是肉多狼少,高僧只有少數,管理一派的美貌尼姑,也真是讓絕雲法師煞費苦心,年紀不到六十,卻滿臉的褶子,身材消瘦,禿頭,如果他不穿那身袈裟,行走在都市中定然會被人誤以爲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嫖客。
坐在絕雲旁邊的是他的師弟――絕悟禪師。
絕悟禪師精赤着上身盤坐在旁邊的蒲團上,身材標準,腦袋上印有幾個戒疤,長鬚凌亂,濃眉大眼,面目猙獰,在他身上看不出一點出家人的樣子,如果不是披了件破袈裟,可能和盜匪差不多。
師兄弟和絕境師太是峨眉派現當今的三大宿老。
峨眉派這些年發展不如武當,太上長老基本命喪奸人之手,只留下他們三人看家守院,不過三人在武道造詣上卻絲毫不遜色武當太上長老,所以峨眉派依然和武當青城派齊名,號稱武林的泰山北斗。
絕悟禪師掌心的佛珠不斷轉動,嘴裡唸唸有詞,突然耳朵微動,兩眼緩緩地睜開,立時一道光芒射出,那雙犀利的眼神一點也不顏亞楠差多少。
就在這時,大殿的木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
一名尼姑打扮的少婦緩步走了進來,手持拂塵,兩眼有神,雙手合十的站在兩名打坐唸經的僧人後面,躬身道:“阿彌陀佛,打擾兩位師叔清修,罪過,罪過。”
這個尼姑四十上下,一張臉精巧,在她的俏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看上去和三十歲少婦沒什麼兩樣,但是現實是她纔是峨眉派當代掌門-――普惠師太。
絕悟禪師歪着腦袋看了眼師兄,絕雲法師閉眼微微點頭,隨後不受干擾繼續他的工作。
而絕悟禪師立時面露喜色地哧溜一聲爬了起來,把佛珠隨手掛在自己脖子上,穿着寬大的破袈裟給普惠打眼色。
普惠師太恭敬地跟在絕悟禪師屁股後面走出了大殿。
兩人站在大殿外,絕悟禪師微笑着打量着普惠師太,拉起長袖子,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不過那眼神怎麼看都有些賊,望了眼普惠師太,微笑道:“普惠,深夜造訪所爲何事?”
“稟告師叔,武當青山真人的弟子風平剛纔和我通了電話……範茂才的弟子出世……他希望我們可以助他們剷除魔頭……”普惠連忙把風平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還專門提到了曹念玉。
“你說讓念玉去引蛇出洞?這誰的主意?是不是青山那牛鼻子老道?這牛鼻子肚子裡裝的都是些邪門歪道的念頭,我看就該把他剷除。”絕悟禪師聽完了事情的經過,忍不住暗罵道。
普惠師太嘴角抽了抽,似乎知道自己這位師叔半路出家沒什麼正行,也不和他計較,解釋道:“師叔,並非青山真人的主意,是風平的主意,我也覺得可行,但是念玉是掌門年輕時收的義女,普惠不敢擅作主張,所以特來請示。”
“請示個屁。”絕悟禪師有些激動,忍不住爆粗口道:“風平那王八蛋真是欠揍,知道念玉是師兄的義女還敢出這個餿主意,萬一那賊子挾持念玉,我非擰了他腦袋。”
普惠師太額頭冷汗都下來了,只怕只有這傢伙敢明目張膽的和青山真人叫板,擰了風平的腦袋,這話他也說得出來,當真是讓她無言以對。
就在普惠師太有些尷尬的無言以對的時候,大殿的木門再次‘嘎吱’一聲,絕雲法師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看不出任何表情,簡直和金身佛祖像差不多,雙手合十也‘阿彌陀佛’一句,道:“普惠,你去告訴風平,峨眉會鼎力協助他們,我稍後親自給念玉打電話。”
“是,師叔。”普惠連忙躬身一聲,心裡直搖頭。
這對師兄弟都是半路出家,但是爲什麼差距就那麼大,師兄是得到高僧,早已看破紅塵,法力無邊,幾乎是峨眉派的鎮派之寶,但是師弟雖然功力一點也不差,不過品行卻不斷,粗話滿天飛,佛祖怎麼就收了這種人?
絕悟禪師連忙一甩袖子,快步走到絕雲法師面前,黑着臉道:“師兄,你是不是木魚敲多了腦袋欠敲?憑什麼讓念玉那丫頭去遭那個罪?你這做義父的怎麼一點也不心疼啊?”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絕雲法師雙手合十,語氣緩慢道。
絕悟禪師握拳道:“明明是你把念玉往地獄裡送,如果那賊子對念玉有不軌念頭,我看你怎麼哭。”
“師弟,是福是禍躲不過,除魔本是我們的責任,我相信念玉會理解我的。”
“理解個鬼,我都不理解你腦子裡裝的什麼?”絕悟禪師一甩衣袖,揮手道:“我不管了,如果出了什麼事,到時候你別當着我的面訴苦,不然我吐你一臉。”
絕雲法師站在大殿外面苦笑一聲,沒有和絕悟禪師多說什麼,望着墨藍色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氣,頓了下,這纔在袈裟裡掏了掏,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燕京某四合院。
正在熟睡中的曹念玉被急促的電話聲驚醒了,掀開毛毯,赤腳走到桌前,一身輕紗睡裙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看到來電顯示後,曹念玉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接通道:“義父,這麼晚您還沒睡?”
剛接通,絕雲法師語氣沉悶道:“念玉,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