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麪館早上悽悽涼涼。
阿牛忙裡忙外,剛把麪粉扛到了後房放好,拍了下手,又主動地收拾碗碟。
一輛黑色奔馳緩緩地停在了何家麪館門口。
西裝筆挺地華國強在保鏢地簇擁下走進了麪館,腳步一頓,朝幾名保鏢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在門口等着。
“阿牛兄弟,在工作啊。”華國強微笑着走到阿牛身邊,打招呼道。
阿牛用抹布擦着桌子,順手把桌上揉成一團的衛生紙扔到垃圾桶裡,抽空看了眼華國強,點了下頭。
正在廚房揉麪的何高傑和劉豔香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畏懼。
昨天華國強親自送阿牛到醫院,何高傑當場就認出了華國強,回到家他還專門上網查了一下華國強的信息,又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終於搞明白華國強不止是原平市最年輕的企業家,似乎還和道上的幫派有些關係。
再轉念一想,當時陪着華國強一起在急救室門口等待的那個肥豬隻怕就是道上的,渾身都是紋身,不用猜都能想到。
何高傑夫婦一直很納悶,不知道阿牛是怎麼認識華國強的。
阿牛出院後,他們也一直沒顧上問,現在再看到華國強不請自來,連忙豎起了耳朵,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華國強站在旁邊看了好一陣,彎腰笑道:“阿牛兄弟,你在這裡做苦力真的屈才,不如你到我的公司上班吧,我很看好你,保證不會讓你受委屈。”
後廚裡的劉豔香已經激動起來了。
她正發愁自己支走阿牛,這可真是打哈欠就有人送枕頭,握拳心裡暗暗叫喜。
阿牛面無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不語。
他呆在何家麪館完全是因爲何雨柔的關係,怎麼可能因爲華國強離開這裡?
“阿牛兄弟,你是怕薪水不高嗎?我可以保證每月五千的薪水,年薪十萬,怎麼樣?”華國強彎着腰期待地看着阿牛。
吧嗒一聲,何高傑嘴裡的香菸都掉在了地上。
臥槽!一個月五千?年薪十萬?這他媽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工作啊!
這小子還在那裡犯什麼傻?
劉豔香嚥了口唾沫,雙手在圍裙上擦了下,恨不得衝出來給阿牛一腳,送上門的好工作你都不接?發什麼愣啊?
站在門口的兩名保鏢面面相覷。
他們不明白老闆在那裡幹什麼?不就是一名麪館的服務生嗎?至於低三下氣的求他嗎?
阿牛狠狠地用抹布在桌上擦着,桌子都被他擦得能照出人影了,卻依然是不吭聲。
華國強嘆息一聲,已經明白了阿牛的意思。
阿牛出院以後的生活,華國強一直派小弟在暗處觀察,也知道阿牛在何家麪館並不怎麼樣,那老闆娘總是指着阿牛的鼻子罵。
華國強也就納悶了。
阿牛這種恐怖的身手,一巴掌能把劉豔香打得在原地轉兩個圈,兩者完全就不是一個水平的人,怎麼阿牛卻對劉豔香膽怯地不行。
當他聽到小弟說劉豔香有一名很漂亮的女兒後,華國強似乎明白了什麼。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過華國強依然是不願意死心,腆着臉上門來請顏亞楠。
現實和他預想的差不多,阿牛果然對他不冷不熱,不予理睬。
“好吧。”華國強拍了下阿牛的肩膀道:“阿牛兄弟既然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不過你我是朋友,以後你有什麼難處,儘管向我開口。”說着把一張名片塞到了阿牛的襯衫兜裡,“這是我的名片,阿牛兄弟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打電話也行。”
阿牛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繼續做他的悶葫蘆。
華國強苦笑一聲,伸手朝門口的手下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人給他送上兩沓鈔票。
“阿牛兄弟,何雨柔的事情我很清楚,完全是林虎教導無方,這三萬元是林虎給您的一點補償,最後兩萬是我給您的一點心意。”華國強微笑着把兩沓厚厚的鈔票往阿牛懷裡塞。
不過阿牛怎麼都不願意收,時不時地轉身弱弱地看一眼何高傑和劉豔香。
華國強終於是看出來了,有時候阿牛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完全得看何高傑和劉豔香的眼神辦事,頓時嘆息一聲,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阿牛,真覺得阿牛是個癡情王子。
爲了女人,甘心情願在何家麪館做下等人,這份恩情當真是感人。
華國強深吸了口氣,想了下,拎着錢走到了劉豔香的面前,狠狠地摔在了桌上,不冷不熱道:“我是華國強,阿牛是我兄弟,這五萬元你們先幫他收着,給他買點衣服和吃的,有什麼事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好。”劉豔香盯着兩沓厚厚的鈔票兩眼都在發光。
何高傑點頭哈腰地朝華國強笑了下。
華國強剛準備轉身離開,不過卻又沉着臉走了回來,指着劉豔香道:“你就是劉豔香吧?”
“對,我是劉豔香,華總你認識我?”劉豔香有些激動道。
“我的手下告訴我你一直在欺負阿牛,我現在鄭重的警告你,如果再讓我聽到你欺負阿牛的消息,我保證。”華國強用手敲了下案板,冷臉道:“我保證何家麪館永遠在解放路開不下去。”
劉豔香驚出了一聲冷汗,點頭哈腰道:“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何高傑擦着額頭的冷汗點着腦袋。
“當然,如果你們好好待阿牛,我會考慮向林虎建議取消你們何家麪館的保護費,同時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到何家麪館鬧事,其中利弊,你們自己衡量。”
華國強說完這句話,冷哼一聲,轉身走到了阿牛身邊,恭敬地笑道:“阿牛兄弟,那我先走了,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阿牛終於擡頭正眼看了下華國強,很真誠道:“謝謝。”
華國強微微怔了下,激動地伸手抓住阿牛的手搖了兩下,也不嫌髒,這才欣喜地鑽進了車裡,擺了擺手離開了何家麪館。
後廚裡的何高傑和劉豔香見華國強走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阿牛,別幹了。”劉豔香熱情地迎上去搶過了阿牛手上的抹布,笑道:“你辛苦了一早上了,快點去休息吧,這點活我來幹就行了。”
阿牛有些木訥,劉豔香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不會去和劉豔香去爭,當真站在一旁休息。
何高傑搓着手在旁邊乾笑道:“阿牛,你怎麼不早說華總是你兄弟啊?”
如果他們早知道華國強是阿牛的兄弟,自然不會擔心阿牛會成爲他們的累贅,因爲手術費什麼的對華國強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我不是他兄弟,我只不過和他一起洗過澡。”阿牛毫不掩飾道。
“什麼?那爲什麼他主動給你送錢?”何高傑拎着兩沓錢疑惑道。
阿牛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阿牛啊。”劉豔香再也不敢對阿牛放肆了,熱情地拍了下阿牛的後背,笑道:“不是阿姨說你,剛纔你怎麼不答應華總呢?難道你嫌五千元薪水少?”
“不是,我不想去。”
何高傑在旁邊插嘴道:“不去就不去吧。”說着把五萬元送到了阿牛的懷裡。
阿牛看了眼兩沓鈔票,皺了下眉頭,他對金錢完全沒有概念,五萬元在他懷裡就跟廢紙一樣,似乎還有點發愁把錢放在哪裡,看了下自己的口袋,也他媽裝不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