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敞開的大門前停穩,黎叔與一衆僕人已經守候良久。守衛上前拉開車門,身着西裝的蔣世均牽着姚子琳下了車,在衆人的簇擁下進了屋內。
姚子琳不知因何,走起路來格外小心,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用蓮花小碎步斯文地挪動着。蔣世均把她送回房間後,便到底下去處理一些事情。
衣帽間裡,姚子琳站在更衣鏡前,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打量着自己的身子。她輕柔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一陣甜蜜地偷笑。
“該怎麼告訴他好呢……”她低喃着,直接說出實情的話,會不會不夠驚喜?蔣世均每回有個什麼事兒,總得逗弄她一番才挑明,讓她又是驚喜又是窘迫地,她也想籍機捉弄他一下,好“雪恥”一回。
該怎麼做好呢……姚子琳的小腦袋瓜開始努力地思索起來。
姚子琳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距離吃午膳還有好一陣子,她走到房間的沙發前,從茶几底下的抽屜中,取出做刺繡的布料和綵線。
看來,得多做幾件小肚兜才行,姚子琳興致勃勃地取出剪刀,開始裁布。
蔣世均一直在書房處理事務,夫妻倆各處一方。不知不覺,到了飯點,春桃上來喊姚子琳下去吃飯,她放下手上的針線活兒,捶了捶略略痠痛的肩膀,到飯廳去了。
坐了一會兒,蔣世均也下來了,柔聲對她說道:“我還有雜事要處置,待會你用過午飯,就先去休息吧。”
姚子琳聽話地點頭,他向來日理萬機,能待在家中陪她實屬難得,她也別無他求了。
下人將飯菜一道道地送上,都是姚子琳愛吃的酸甜菜色,然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祟,姚子琳感覺自己口味彷彿改變了,看着那滿桌子精美的菜餚,竟是沒有讓她額外想吃的。
蔣世均見她遲遲不動筷,不由得憂心問道:“琳琳,怎麼了?”
“哦……沒事……”姚子琳還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告訴他,她忙作沒事人一樣,下箸吃了起來。
蔣世均幫着她添菜,用勺子挖起一大塊糖醋蛋,放進她碗裡。姚子琳吃了幾口,確確實實是覺得,不如往常吃的味道,這廚子的手藝不可能忽然發生鉅變,那就怕是自己真的口味大變了。
爲免露出馬腳來,她還是與往常一般,風捲殘雲地把一頓飯食給解決掉了。末了,她不忘告訴立在一旁的英姐:
“英姐,麻煩你跟廚房說一下,晚上我想吃麻婆豆腐。”
英姐跟蔣世均都愣了一愣,麻婆豆腐這種香辣口味,姚子琳慣來都是不愛吃的。而今這一反常態,難免他們會驚愕。
不過英姐畢竟是個機靈腦兒,甭管它正不正常,連聲就答應着:“是,我這就吩咐廚子準備準備。”
英姐這就去辦了,留下夫妻二人。蔣世均考慮到姚子琳住院歸來,又受了驚嚇,倒是多留了個心眼。問道:
“怎麼忽然想吃麻婆豆腐?”
姚子琳生怕說多了得被他瞧出個端倪來,只是搪塞道:“就是想吃……”
蔣世均是察覺到她有那麼一點不自在,但畢竟也只是要吃一個往常不大愛吃的菜色,不是什麼驚天大事,也就沒再追問了。
用過膳,蔣世均陪着姚子琳回到房間,讓她更衣躺在牀上,體貼地幫她掖好被子。
他坐在牀沿,一雙灼熱的眸子緊緊望着姚子琳。這般熱乎的眼神,姚子琳自是無比熟悉,她想到兩人已有大半個月沒有同房,蔣世均這般孟浪男兒,壓抑得有多難受自是可想而知。她又想逗他,又有點膽怯,以她而今的身子,已經不便於與他親近了,難道要在此時告訴他嗎?她遺憾地想着,這樣就沒法捉弄他了。
所幸,蔣世均需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加之要讓姚子琳休息,他俯身在她脣上輕吻,低語道:
“好好睡……晚上不給睡太早哦……”
姚子琳明白他的暗示,她輕抿小嘴,要笑不笑地。他又眷眷不捨地親了她幾口,這才往自己的書房去了。
姚子琳躺在被窩裡,大眼睛骨碌轉動,心頭生出一計。眼下,蔣世均正是**熊熊的時候,她可是尋到一條逗弄他的好法子了……
下午,睡了個美美午覺的姚子琳,醒來後稍事調整,慣例做了一會子刺繡。從後春桃口中,她得知有客人來了,蔣世均一直在前屋招待着,說是部隊的下屬。
快到晚飯時間,客人還沒走,姚子琳問黎叔:“要不留他們吃飯吧?”
黎叔恭敬說道:“夫人,司令說不必了,客人很快便會離開。”
姚子琳也沒甚異議了,前屋這邊——
蔣世均身着便服,百無聊賴地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另一手端起茶杯輕呷。坐在他對面的是黃參謀長和李團長,外加一名文書和副官。
除了蔣世均,在場的人都是滿臉的謹小慎微,黃參謀長賠着笑,問道:“司令,您計劃什麼時候出發?”
蔣世均放下杯子,輕道:“再過一陣子吧,你無需再叫我司令。”
“是……抱歉,喊習慣了,沒能改過來。”黃參謀長頓了頓,謹慎地開口:“羅軍長他聽說您離職了,說希望能得到地下密道的資料……”
“那就給他吧。”蔣世均輕描淡寫,毫不留戀。
“他甚至對外說,您這招只是暗度陳倉,說您要跟敵軍聯手……”黃參謀長一想起羅申磊那小人得志的嘴臉,就深感不平。
“隨便他怎麼說。”蔣世均是榮辱不驚,面對昔日的心腹,他還是善意地叮囑着:“我將能交代的都交代好了,你若是不想被他制約住,就儘量鞏固自己的兵權,那密道用過一回,再多用幾次也不靈了,所以無需眷戀,給他也罷。”
“是,下屬謹記您的教誨。”黃參謀長在蔣世均依舊保持着一貫的謙卑,儘管對方已經不再是他的上司,對他卻有着深厚的知遇之恩。
“我此次離開,並無再回來的打算,我希望等一切安頓下來再對外公佈。”
“是的,您請放心,消息不會外傳的。”
蔣世均起身,黃參謀長等人也知道是時候請辭了,也隨之站起來。
“司令,您請保重,祝您一切順利……”黃參謀長和李團長輪流上前與蔣世均握手。
送走他們後,蔣世均回到裡屋陪姚子琳用餐。
姚子琳津津有味地吃着麻婆豆腐拌飯,蔣世均看得有點不習慣。不禁問道:
“好吃嗎?”
“嗯?”姚子琳嚥下一口米飯,毫不掩飾地點頭:“好吃啊。”
蔣世均見她吃得帶勁,也不禁幸福滿滿地微笑起來,伸手幫着她夾菜。
“你晚上還要忙嗎?”姚子琳驀地問道,她想着該如何食實施“計劃”。
“晚上沒什麼事了,怎麼了?”
“沒有……”姚子琳趕緊低頭吃飯,免得暴露自己的意圖。
“晚上我會好好陪你的。”蔣世均語氣曖昧。
“嗯。”姚子琳衝他甜笑,眼底藏着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