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傍晚，寒風料峭，鉛雲蔽日。
陳延森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望着斜對面的六號樓，拼唄總部的玻璃幕牆上，貼着各種聖誕裝飾，門口擺放着三米多高的聖誕樹。
他心裡清楚，這幫人並不是爲了過什麼狗屁聖誕節，不過是想找點樂子罷了。
雖說拼唄不強制加班，但大多數員工還是會在工作日加班三個小時，甚至在週末抽出一天，再加六個小時。
沒辦法，2012年的房價已有擡頭趨勢，年輕人的壓力太大，既要賺錢買房，又要攢錢付彩禮，不拼怎麼能行？
因此，每逢節日期間，行政部就會組織一些活動，大家吃吃喝喝，順便抽個獎。
另外，項目每年發放的旅遊基金，也被折現打入了銀行卡里。
公司不提，員工不吭聲，所有人都把‘旅遊基金’當成了一筆額外補貼。
“嗡嗡嗡——！”
茶几上的手機響了。
陳延森伸手一招，一部64GB的橙子C3便落入手中，來電顯示“老陳”。
“快放假了吧？”接通電話後，老陳扭扭捏捏地問道。
“早着呢。”陳延森回道。
“最近怎麼樣？”老陳乾巴巴地繼續問道。
“挺好的，你呢？”陳延森輕輕一笑。
他和老陳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乾癟、無趣，說不了幾句，大家就會默契地掛斷電話。
“也都蠻好的，縣裡在書店和小區門口都設置了巡檢崗亭，平時連個蒼蠅都不敢往我身前竄。”老陳委婉地說道。
“對了，過年我就不回去了。”
陳延森突然說道。
春申當地的農副產品，在拼唄的百億補貼頻道，全年賣了30多億銷售額，帶動了全縣幾萬人就業。
唐立新自然不敢怠慢，把陳國賓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否則，一旦陳國賓離開春申，鬼知道陳延森還會不會給他們流量扶持。
“不回來？你在哪裡過年？”陳國賓聞言一愣，皺着眉頭追問道。
“虛城或者滬城，我買了幾套房子，到時候想去哪就去哪唄。”
陳延森漫不經心地說。
他頓了頓，接着補充道：“你來不來？”
“算了，我在家裡陪你媽。”賓哥搖了搖頭，心裡雖然生氣，但他知道陳延森的脾氣倔，勸了也沒用。
“把我媽帶上，讓她來看看她兒子的新房子。”陳延森笑着說道。
陳國賓聽後，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意動之色，兒子確實有出息，要是慧珍還在，多半也會去他房子裡瞧瞧。
“回頭把地址發給我。”陳國賓沉吟幾秒後，開口說道。
“我派司機去接你。”陳延森道。
“我自己開車去。”陳國賓不同意。
“就你那輛大金盃？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別把我媽顛壞了。行了，給你換輛車，奔馳寶馬勞斯萊斯，自己選。”
陳延森眉心輕蹙，沒好氣地回懟道。
“我不要。”陳國賓板着臉道。
“給我媽買的，你只是個司機，懂不懂？”
陳延森毫不客氣地教訓道。
老陳這脾氣屬驢的，不抽不行，也不知道像誰？
“寶馬吧，別買太貴！你媽年輕的時候比較喜歡。”
陳國賓沉默了幾十秒，甕聲甕氣地說。
“我知道了，你閒着沒事不如找個媳婦，不然老了可沒人照顧你。醜話說在前頭，等你年紀一大，我肯定把你往養老院一丟，自生自滅。”
陳延森威脅道。
“放屁！老子要你照顧？少管閒事。”陳國賓破口大罵道。
“嘟嘟嘟……”陳延森立刻掛斷了電話，懶得聽老陳嘮叨。
隨後，他給葉秋萍發出短信，讓她來一趟辦公室。
不到三分鐘，門外便傳出‘篤篤篤’的敲門聲。
“進來。”陳延森輕聲說道。
葉秋萍推開房門，邁着小碎步，緩緩走到陳總的面前。
一件高領毛衣將她上半身裹得嚴絲合縫，卻掩不住驚人的身材曲線。
葉秋萍往上提了提褲腿，故意露出一截光滑順滑的白色蕾絲長襪。
“你過年回老家嗎？”陳延森問道。
“我沒家了。”葉秋萍嘴角向下，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故作難過狀。
“那正好，過年來我家。”陳延森當即拍板決定道。
“去你家？”葉秋萍嘴角微揚，臉上的喜色根本藏不住。
“對啊，正好缺一個廚子，放心，我會給錢的。”陳延森如實說道。
廚師？
讓老孃給你去做年夜飯？
陳延森，你特麼是畜生啊！
葉秋萍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兩排銀牙咬得咯吱響。
“不願意？”陳延森問道。
“很樂意。”葉秋萍委屈巴巴地迴應道。
“那就好，去吧，先列個菜單出來。”
陳延森擺了擺手，示意葉秋萍可以離開了。
“給你準備的平安果，祝陳總2013年平平安安，順風順水。”葉秋萍耷拉着腦袋，遞上一枚紅彤彤的蘋果，苦嘰嘰地說着祝福詞。
“謝了。”
陳延森接過蘋果，展齒一笑道。
他就想折騰葉秋萍，對方在他身上玩過的花樣，必須要一一還回去。
葉秋萍轉身，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沒一會兒，白皙絕美的臉蛋上，便涌起一絲笑意來，至少，他愛吃我做的飯菜。
陳延森稍作休息，回到辦公桌前，把電腦界面切換成彙編器窗口，然後投入到指令集編譯器的設計中。
隨着年末臨近，森聯資本旗下的控股子公司，都在忙於年終彙報的數據整理工作。
遠在幾百公里外的深城，曹達華和左宏宇對視而坐，兩人邊喝茶邊聊天。
“終於可以回虛城了，老左，你說我這算不算衣錦還鄉？”
曹達華挺着圓鼓鼓的肚皮，一臉得意道。
從他明顯縮小的肚腩不難看出，這一年多他在橙子手機工廠的日常運營上耗費了多少精力。
左宏宇端起一杯熱茶，輕笑着調侃道：“你連虛院創業園指導老師的頭銜都沒了，恐怕進不了學校吧？”
“你當我在虛院這麼多年是白混的？老子直接刷臉。”
曹達華瞥了一眼左宏宇，不以爲意道。
在橙子手機工廠進入正軌後，他就把虛院的工作給辭了，省得給唐青山、陳延森找麻煩。
“2013年Q1、Q2的生產計劃做好了，2012年的產能、成本、質量和出貨量數據，得等到元旦，才能拿到最精準的信息。”
左宏宇笑了笑，沒搭腔，轉而岔開話題道。
“沒問題，時間來得及，下週五纔開始。”
曹達華嗯了一聲道。
他完全沒想到，下半生的人生軌跡，竟被一個學生徹底改變了。
年輕時沒能完成的夢想，居然在四十多歲實現了，橙子手機的全年出貨量大約是4900萬臺，比山星多了1200萬，穩穩佔據着銷量榜第一名。
他在深城數碼圈的外號，也從‘撲街華’變成了‘巴閉華’。
儘管有人在背後嘲諷他只會抱大腿，純屬是走了狗屎運，對此，曹達華絲毫不在意。
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與此同時，高德地圖蕭軍、字節科技張易鳴、筷跑裴毅、快的打車程偉星、星馳科技胡瑋怡、行吟科技曲芳等人，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年終彙報工作。
另一邊。
下午六點，陳延森起身下班，坐進一輛阿斯頓馬丁Rapide的駕駛室，改道去葉師傅家裡喝糖水。
實際上，糖水什麼的不重要，主要是他給葉秋萍新買了兩套聖誕特定皮膚，過了這兩天，就沒氣氛了。
……
……
第二天上午，陳延森驅車趕到科技園。 щшш ●ttκā n ●c○
之後，乘坐電梯來到頂樓的辦公室。
剛坐下，裴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老闆，樑昌林來報到了。”裴毅的語氣裡夾雜着幾分驚訝。
“丫丫網和叮咚社區賣了？他該不會來虛城之前，就找好了買家吧？”
陳延森略感詫異道。
“據說丫丫網賣給了學而思，叮咚社區關停了。”裴毅回答道。
“這行事風格，的確雷厲風行，人就交給你了，業務能做到什麼程度，全看你倆的配合。”
陳延森隨口交代道。
“好的老闆。”裴毅應聲答道。
把生鮮果蔬和前置倉模式結合在一起，利用筷跑騎手的即時送達能力，便能持續擴大筷跑的經營品類，進而提升盈利水平。
與美團、拉手、大衆點評形成業務壁壘。
總而言之，平臺售賣的品類越豐富，所能覆蓋的用戶羣體越廣泛，一來能獲得更多的自然流量，二來可以提高用戶粘性、留存和訂單密度，從而降低單次配送成本。
“下週見面再聊。”
陳延森長話短說。
裴毅立馬領會到了陳延森話裡的意思，主動寒暄了兩句，便結束了通話。
陳延森打開電腦，將編譯器最後的開發工作收尾。
一般來說，像英特爾、ARM等公司，在研發一款指令集和配套編譯器前，首先要確定指令集面向的使用場景，比如高性能計算、移動端、嵌入式、AI加速或物聯網等。
不同指令集，對功耗上限、芯片面積成本、合兼容性的要求也不一樣。
陳延森設計的這款指令集更偏向於移動端、嵌入式，採用極簡的並行指令結構，可以提供極致的能效比。
由於精簡指令集減少了處理器核心的晶體管數量，芯片面積更小，所以能夠降低量產成本。
十分鐘後，他輸入了一串字符，將其命名爲‘橙子 Z1（Orange Z1）’，簡稱OZ1。
長舒一口氣，陳延森往後一靠，這段時間把他折磨的夠嗆，每天開啓兩三秒的【普朗克時鐘】天賦，幾乎榨乾了他的精神力。
前幾天，老高偷偷摸摸塞給了一瓶藥酒，非說是北邊弄好的好東西，大補！
開玩笑，陳總需要補劑嗎？
陳延森當場拒絕。
“邁克，叫上老吳，過來一趟。”
陳延森調出對話框，給天工 T100的首席設計師發去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