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城，朱仙莊科技園，元旦前夕。
“老闆，華科協會的胡先生在一樓。”
前臺妹子甜美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請他去五樓的會議室。”陳延森隨即安排道。
“好的老闆。”田甜放下電話，面帶微笑地看向胡銳暉等人，輕聲說道：“胡先生，請隨我來。”
“麻煩了。”胡銳暉點了點頭道。
跟在他後面的隨行人員，有人面露不滿，小聲嘟噥道：“年紀輕輕，架子不小。”
聞言，胡銳暉扭頭，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華科和商業公司本就處於兩條平行線，人家給面子是情分，不給是本分。
田甜也聽到了，輕蹙眉心，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在科技園裡，沒人敢如此評價自己的老闆。
田甜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領着胡銳暉等人走進電梯間。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胡先生您好，我是橙子科技的陳延森，這位是天工 T100的首席設計師邁克·凱勒，這位是天工 T100的主任設計師吳盛裕。”
陳延森主動上前，笑着招呼道。
“陳先生你好，打擾了……”
胡銳暉的話剛說到一半，餘光忽然瞥見邁克·凱勒的臉，瞬間就卡殼了。
“冒然問一下，邁克先生是否在AMD的芯片部門任職過？”
胡銳暉擡手示意，向陳延森告罪一聲，隨後盯着邁克·凱勒問道。
“噢，胡先生認識我？我確實曾在AMD工作過六年，主持過Athlon K8處理器的設計工作，不過那是九年前的事了，之後我又去了蘋果，帶領團隊先後開發出了A4和A5芯片。”
邁克笑了笑，倒也沒藏着掖着，實話實說道。
胡銳暉在聽完後，立馬將對方的履歷，與腦海中的一位芯片設計大師對上了。
原以爲只是重名，結果卻出人意料。
一時間，他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張，眼神裡滿是震驚之色。
餘下十幾名華科工程師，臉上的表情也都是一副呆滯狀態。
吳盛裕見狀，嘴角微揚。
想當初，他在見到邁克·凱勒後，同樣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就相當於阿狸巴巴總裁跑去一家導購電商公司當銷售總監，充滿了魔幻性。
邁克·凱勒在蘋果芯片部的職級和地位僅次於負責人約翰尼·斯魯吉，技能水平和行業影響力，與高通的資深主任工程師齊平。
無論在北美地區，還是亞洲地區，邁克·凱勒都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所以，你爲什麼要加入橙子科技？
胡銳暉很想直接問出口，可話到嘴邊，他又強行忍住了。
沒情商的話，少說爲妙！
何況他來參觀橙子科技，還有事求陳延森。
“十年前，我代表科協協會，曾到AMD公司拜訪學習過，沒想到邁克先生，如今竟成了橙子科技的芯片設計師。”
胡銳暉快速反應過來，與邁克握了握手道。
“在我看來，橙子科技的研發環境並不輸於蘋果，尤其是Boss的計算機編程水平令人驚歎，我在這裡進步很快。”
邁克聳了聳肩，隨口應付道。
陳延森的編程水平？
他不是文科生嗎？
胡銳暉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陳延森，帶着滿心疑問。
“胡先生，咱們坐下來慢慢聊？”
陳延森提醒道。
“沒問題。”
胡銳暉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延森，他隱約感覺到了對方的用意。
想到這裡，他突然轉過身，將其他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這幫平日裡心高氣傲的傢伙，此刻個個低着頭，對橙子科技的芯片科研能力再也沒了質疑。
對行業外的人而言，邁克·凱勒僅僅是一名芯片設計師，但對他們這些在CPU設計領域深耕多年的從業者來說，邁克·凱勒無疑是該行業的超級大神。
那在邁克·凱勒口中比他更強的陳延森，到底具備怎樣的實力？
對此，陳延森心裡想的卻是：你不搞芯片，見我如井中蛙觀天上月；
你若搞芯片，見我如一粒蚍蜉望青天。
他一出手，就把這羣人都給鎮住了，省得徒生事端。
橙子科技需要態度端正的合作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學閥專家。
接下來的流程極爲順利，沒人作妖，也沒人炸刺。
由吳盛裕主講，逐一介紹了Orange Z1指令集的執行條件、編碼格式、寄存器結構和內存訪問方式。
胡銳暉眼中的興趣愈發濃郁，他芯片設計領域已從業近三十年，以他的經驗不難判斷，Orange Z1的編碼效率比MIPS強出一大截，功耗自然也會跟着縮減。
“陳先生，能讓我們用仿真工具進行驗證嗎？”胡銳暉請求道。
“當然可以。”陳延森爽快答應，示意胡銳暉等人隨意。
好酒也怕巷子深，好產品不一定能賣得好！
作爲一款全新的CPU架構規範，Orange Z1必須得到廣泛的商業應用，才能在實踐中不斷改進優化。
高通、華爲的基帶芯片爲什麼強大？
就是因爲他們在通訊行業已經積攢了十幾年的商業化產品經驗，擁有豐富的測試和調配能力。
正當胡銳暉等人忙碌時，華爲也收到了消息，並得知了胡銳暉前往橙子科技參觀的事。
“餘總，你覺得橙子科技的這款指令集專利，能否達到MIPS的水準？”
海思芯片總裁何波庭喊來了餘晨東詢問道。畢竟在華爲內部，大嘴和陳延森、橙子科技的接觸次數最多，不久前還去了一趟虛城，拜訪陳延森。
“以我對陳延森的瞭解，這人從來沒有搞過無用功，但我又聽歐洲的朋友說，兩個月前，橙子科技的人去過ARM，多半是爲了購買架構授權，所以，我也摸不準。”
餘晨東皺着眉頭，認真思索一番後，謹慎回答道。
言外之意，如果陳延森對Orange Z1有信心，就不會去找ARM買技術專利。
因此，Orange Z1大概率沒什麼技術含量，亦或是，針對物聯網芯片市場的備選技術方案。
至於從11月到12月，不到兩個月時間研發一款指令集技術，餘晨東則完全沒有想過。
連華爲都辦不到的事，橙子科技能搞定？
餘晨東是理科狀元、清華無線電專業研究生，並非是不懂技術的純管理人員。
正因爲懂，他才忽略了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ARM每年的授權費太高了。”何波庭嘆氣，眉頭緊鎖。
餘晨東默不作聲，他知道ARM的收費有多狠，一年幾千萬美幣，外加1.5%的版稅提成。
每一枚海思芯片，不管是銷售還是自用，華爲都得向ARM繳納一筆專利使用費。
免費開源的指令集有RISC-V和OpenRISC，可限於功耗、編碼效率等問題，並不適合拿來當作海思的底層CPU架構。
華爲一邊搞自研，一邊硬着頭皮給ARM交錢。
“何總，我認爲不用着急，以胡銳暉的判斷力，若是Orange Z1指令集能滿足華科協會的科研需求，相信不久之後，就會傳出華科協會購買Orange Z1指令集架構授權的消息。”
餘晨東語氣篤定道。
何波庭微微頷首，強行壓下聯繫橙子科技的衝動，轉而跟餘晨東聊着即將上線的華爲Ascend P2和C8813。
另一邊。
經過一天的驗證後，胡銳暉當即決定，購買Orange Z1的架構授權。
“一次性授權費1000萬，版稅提成0.5%。”
不等胡銳暉開口，陳延森就報出了價格。
“美幣？”
“華元！”
胡銳暉倒吸一口涼氣，倒不是太貴，而是太便宜了，讓他不敢相信。
“這是橙子科技的對外收費標準嗎？”
胡銳暉好奇追問道。
“要是華爲來，條件就得翻倍。”陳延森正色回答道。
胡銳暉咧嘴一笑，露出滿意地表情，然後說道：“我代表華科協會和龍芯項目，感謝陳先生的支持。”
“胡先生，醜話說在前面，授權合同的內容得保密，爲了研發Orange Z1指令集，我從歐美地區的集成電路公司挖了不少高階研究員，成本可不低，總要賺錢的。”
陳延森一本正經地胡謅道。
“我能理解，其實華科協會購買MIPS指令集架構授權的價格，也不是外界傳聞的1000萬美幣。”胡銳暉笑着應道。
“500萬？”陳延森似笑非笑地問道。
“巧了，華科協會和MIPS也簽了保密協議。”胡銳暉笑吟吟地回道。
他的潛臺詞是，等華科協會與橙子科技簽完合同後，他也會守口如瓶。
“胡先生，合作愉快。”陳延森站起身，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希望橙子科技能爲華國的半導體事業注入一股新力量。”
胡銳暉握住陳延森的手，暢然笑着道。
“胡先生過獎了，橙子科技沒什麼遠大的志向，能勉強超過高通、ARM就行了。”陳延森回道。
胡銳暉臉色一滯，啞然失笑，只當陳延森是在開玩笑，直到此時，他才忍不住地問道：“陳先生，您是如何邀請邁克·凱勒來國內的？”
思前想後，最合理的解釋是，陳延森綁架了對方的家人，或者拿到了足以讓邁克·凱勒身敗名裂的負面證據。
“因爲橙子科技的加班費最高有三倍。”陳延森敷衍地說。
“陳先生，這個笑話有點冷。”
胡銳暉是個聰明人，見陳延森不肯說，便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想法。
陳延森邀請華科協會的人，一起去市中心的空中花園吃了晚飯。
第二天上午，雙方簽署了架構授權協議。
而華科協會，也成爲了全國第一家使用Orange Z1指令集的外部機構。
海思芯片的何波庭獲悉後，再次找到餘晨東，讓他爲自己引薦陳延森。
既然胡銳暉肯掏錢，說明Orange Z1指令集在編碼效率和功耗上，絕對要優於MIPS。
當天下午，陳延森接到了餘晨東的電話，在聽清楚對方的用意後，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餘晨東的合作請求。
華爲需要橙子科技的Orange Z1指令集，橙子科技也需要華爲的巴龍基帶芯片，充當高通的備選項。
雙方一拍即合！
約在了1月4日，在朱仙莊科技園會面。
陳延森把胡銳暉等人送走後，剛準備下班，周受志打來電話彙報，改良版的橙子C2、橙子C3和青橙D1S已在東歐地區開售，以運營商渠道爲主、線上銷售渠道爲輔。
首日銷量1.9萬臺！
雖然不多，但對於一個非本土的外來手機品牌，這份成績也不算差，其中銷量最好的是青橙D1S，在北冰國一天賣出了7000臺。
配置適中，拍照功能強大，只需169美幣，在年輕人裡極受歡迎。
同一時間，小米效仿諾基亞的戰略，在天竺大力建設線下分銷渠道，通過與衆多零售商合作，將產品鋪貨到全國各地的實體店鋪。
短短一週，就賣出了7.3萬臺小米手機！
雷逸軍興奮地大手一揮，給天竺市場的負責人撥了一筆活動經費，打算在當地舉辦小米粉絲節，爲用戶送出數據線、耳機、印花T恤等活動周邊。
與此同時，曹達華坐在一輛價值兩百多萬的奔馳車上，慢悠悠地開進了虛城學院，隨後敲開了唐青山的辦公室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