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槿的異常
“監獄麼”
槿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
聲音很輕，但口中呼出的氣息還是在嘴邊凝成了細小的白霧。
街道忽然變得更冷了。
隨後槿擡頭環視了周圍一圈。
寒意像是有實體一般，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沉默地擠壓着每一寸空間。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對顧維的猜測進行評價，也沒對之前的情況做出任何解釋，而是有些深沉的嘆了口氣，對顧維道：“顧維，我們走吧。”
顧維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總感覺槿在見到雕像羣的那一刻起，整個人的狀態就變得有點奇怪。
並不是被驚訝或者震撼到，也沒有憤怒或者遺憾，而像是有些.
感傷？
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顧維很清楚槿絕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悲天憫人的性格，能夠影響她情緒的狀況還是很少見的。
她和米洛、凱伊等人在星海中見到的悲歡離合，恐怕要比顧維寫過的章節數量都還要多。
至少與個體相關的事件，應該不會對她的心境產生影響纔是。
隨後兩人就這樣在寒冷中，沿着來時的路繼續往回走。
眼見槿一臉思色，顧維便也沒主動出聲干擾她。
不過就在途徑某處拐角時，槿突然停下了腳步。
跟在她身後的顧維險些撞上這姑娘的後背：“我去.你怎麼了？”
槿朝某個方位努了努下巴：“去那邊看看。”
顧維順着槿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處凹陷的牆面，牆裡嵌着一臺老舊的自動售貨機，機體表面的金屬漆已經斑駁，但顯示屏依然亮着微弱的藍光。
在周圍冷色調的環境中，這臺機器像是被時間遺忘的遺蹟。
隨後槿帶着顧維來到售貨機旁，視線在某個產品標識上停留了幾秒，又伸出手指在觸摸屏上輕點了幾下。
很快，機器發出沉悶的嗡鳴，內部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音。
槿眉頭一掀：“看起來這臺機子還沒壞.那就簡單了。”
只見她又在機器上鼓搗了一會兒，片刻後，兩罐金屬包裝的飲料從出貨口滾落。
“喏，拿好，”槿彎腰將兩瓶飲料取到了手裡，又將一罐拋給顧維：“按你現在的身體素質，出門這麼久估摸着也該渴了，這瓶海霧算我請你的。”
顧維將飲料罐穩穩接住，在手裡端詳了幾眼。
飲料罐和地球上賣八塊五錢的百威差不多大小，罐體冰涼，表面凝結着細密的水珠，銀藍色的罐身上印着海浪紋樣——紋樣似乎運用了某種視覺技術，雖然風格簡易，但是看起來卻像海浪在面前翻涌。
隨後顧維將探尋的目光投向了槿：“這是.”
“沒什麼好這是的，”槿搖搖頭，用拇指撬開拉環，隨着“哧“的一聲輕響，一股很清新的味道立刻飄了出來：“海霧是一款星海中常見的特調飲品，解渴效果還不錯。”
說着槿抿了一口，看着手中的飲料罐，眼神有了片刻恍惚：“還是這配方喝着順口”
顧維見狀便也學着她也拉開拉環，小心地嚐了一口——
先是微微的鹹，像海風拂過舌尖，緊接着是清爽但卻絲毫不膩的甜。
最後留在喉嚨裡的，是一種奇特的礦物質回味，層次感相當分明。
顧維又把目光投向了槿。
只見此刻。
這姑娘正隨意的靠在牆邊，一條腿微微曲起，靴底輕抵着牆面，另一條腿自然地伸展着，髮絲被微風輕輕撩動，修長的身影在冷色調的光線下勾勒出一道優雅的剪影。
不得不說，槿的顏值確實很能打
不過顧維這念頭剛冒出沒兩秒，槿便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怎麼，海霧這玩意兒不合你口味，吸管想喝別的特調飲品了？”
顧維：“.”
可惜就是長了張嘴。
隨後槿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飲料罐上沿晃了晃，語氣帶上了一絲回憶：“原版海霧啊可惜波斯卡這兒的存貨也沒多少，喝一罐也就少一罐了。”
顧維看了眼手中的飲料包裝，有些奇怪的問道：“爲啥喝一罐也就少一罐？——波斯卡能買到的商品，星海中應該也找得到吧？”
“那可未必，有些東西你在星海反而找不着，”槿輕輕搖了搖頭，指腹從罐身上輕輕撫過：“海霧的廠家在一百四十多年前被另一家飲料大廠收購改組，新股東改良了產品配方和包裝，老口味的款型在星海中已經很難見着了，反倒是波斯卡這種窮鄉僻壤能找到些存貨。”
顧維頓時一愣。
原來是這麼回事.
難怪槿一開始會提到配方呢，合着星海中的海霧是另一種口味？
聽起來有點像是大白兔奶糖，原版的奶糖乳脂含量高所以吃起來拉絲感強，改版後很多人都嫌棄奶香變淡了——海霧的口感變化應該還要更大一點。
另外
按照槿的說法。
海霧的廠商在一百四十年前被收購改配方，那她是啥時候喝到的原版飲料？
如果是改版後喝到的存餘那還正常，如果是改版之前.
驀然。
顧維又想到了當初自己詢問米洛年齡時的那一幕：
米洛在描述槿和凱伊年齡時用的是‘稍微大一點’，但這個大的主體其實是顧維腦補的諾諾和栗子，可實際上諾諾栗子後頭還有一個100+的咩咩呢
如果前後連起來看，米洛說的比較對象甚至可能是他自己？
想到這裡。
咕嚕
顧維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一旁的槿很快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你啥情況？”
“沒沒沒，”顧維飛快的搖起了頭：“就是喝的太急喉嚨有點不舒服”
開玩笑。 俗話說得好，女人的年齡就和作家的馬甲一樣，不能輕易示人。
要是真把年齡的問題拋出來，估摸着自己分分鐘就得去後面的陵園入住了
“行吧，”好在槿也沒深究的想法，將手中的海霧喝完後問道：“飲料喝起來怎麼樣？”
顧維舔了舔嘴角，不得不說，星海層次的飲料口感確實不錯：“挺好喝的。”
“合你口味就行，”槿聞言打了個響指，擡眼看向顧維，脣角微揚：“話說飲料我請了，你是不是該禮尚往來表示一下？”
“我？”
顧維又是一呆，旋即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從心底浮現了出來：“你要我幹啥？不會又要抽血吧？”
“放心，一個小忙而已，”槿側了側腦袋，單手托腮，指尖在臉頰上輕輕點了兩下，眼底帶着幾分狡黠的笑意：“說不定還能給你開啓一個新世界哦.”
顧維：“？！”
幾個小時後。
一臉無奈的顧維跟着槿回到了可汗號上。
剛一進主控室。
顧維便見到咩咩換了個全新的機甲皮膚，和諾諾在操作檯邊打鬧——咩咩的機甲主武器不停在朝各個方向發射圓形能量團，諾諾則上躥下跳的將能量團逐一吞掉。
唔，那些能量團外觀好像還被咩咩改成了顧維的腦袋.
顧維：“.”
不是，哥們當初不就牛了你一次麼，犯得着這麼記仇不.
“咩咩，”隨後槿一邊解除着擬態，一邊對咩咩問道：“米洛他們呢？”
“船長還沒回來呢，”咩咩聞言停下了動作，慢悠悠飄到了槿身邊：“他們幾組都按照你的要求在外邊晃悠，最遠的還跑到南半球去了，需要召回他們不？”
“那倒先不用，讓他們在外頭再多待一會，”槿擺擺手：“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某些人就坐不住了——話說咩咩，我要你找的資料怎麼樣了？”
眼見槿提及正事，咩咩的表情立刻嚴肅了不少：“都找到了，我現在同步給你。”
下一秒。
槿的手環便傳來了一陣震動，一組虛擬報告出現在了槿面前。
槿立刻揮手招來一把浮空座椅，坐上去看了起來。
過了片刻。
她有些意外的擡起頭：“咩咩，拉姆齊已經死了？”
“嗯，沒錯，”咩咩補充着解釋道：“在收到你傳回的指示後，主機立刻對波斯卡的人物庫進行了入侵，截取到了表層檔案。”
“根據檔案顯示，沃克·拉姆齊在十七年前便去世了，反倒是薩曼莎婭·賽克還活着。”
一旁的顧維飛快眨了眨眼。
沃克·拉姆齊和薩曼莎婭·賽克
這兩個名字他倒是不陌生。
沃克·拉姆齊是上一任的王權研究所所長，薩曼莎婭·賽克則司職波斯卡紋章院總理事，相當於華夏古代的宗人府宗正。
這倆人都在博科三世的加冕儀式上出現過，並且都對博科三世進行了效忠。
其中沃克·拉姆齊相對要年輕一些，外表也就三十出頭，薩曼莎婭·賽克則是一名五十左右的金髮女子。
按照顧維之前的猜測，沃克·拉姆齊甚至可能活到現在，並且有些許可能還是歸零計劃的負責人。
結果沒想到.
沃克·拉姆齊居然死了，薩曼莎婭·賽克到現在反而活着？
隨後槿也頓了頓，消化了一番信息才繼續道：“那沃克·拉姆齊的死因呢？”
“實驗事故，”咩咩很快說道：“沃克·拉姆齊出生於波斯卡銀月曆364年，也就是距今91年之前，年少時便展現出了相當驚人的科研天賦。”
“成年後的沃克·拉姆齊獲得了前往迷徑帶外修學的資格，學成後迴歸波斯卡，入職王權研究所，僅用了六年便晉升到了所長。”
“可惜十七年前在一次研究二類本徵坍縮效應的過程中遇到了意外狀況——按照事故報告應該是能量場在某個臨界點突然失控，導致整個實驗中心全部被巨大的能量摧毀了。”
槿又看了眼沃克·拉姆齊的研究領域。
坍縮效應其實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最常見的其實就是波函數坍縮，也就是很多人聽說過的觀測者效應：
某某粒子沒被觀測的時候是A狀態，被觀測了以後就變成了B狀態。
但實際上坍縮是個數學過程，並非完全意義上的物理行爲。
而既然是數學過程，那麼這個框架可以適用的場合自然就不會是僅有一種了——比如說勾股定理可以出現在小學數學，也可以運用在戰鬥機乃至核武器的研製領域。
而沃克·拉姆齊研究的二類本徵坍縮效應，就是框架中比較普通的一類，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那差不多是四階中期或者後期文明會觸及的領域，一個四階初級文明貿然涉足從而引發事故似乎也說得過去
隨後槿又想了想：“那沃克·拉姆齊死亡前後呢？波斯卡有沒有出過什麼大事兒？”
“特別大的事件倒是沒有，能被當做節點的事紀倒是有一些，”咩咩很快搖了搖頭：“比如說迷徑帶商路稅收上調、王室頒佈《新星管理法案》、與博科三世成婚幾十年的阿黛爾王妃懷孕、還有新一期的學術獎項改革”
“等等！”
咩咩話沒說完，槿便打斷了他：“阿黛爾懷孕？”
“是呀，就是奧菲莉婭嘛，”咩咩朝船艙內某個方位努了努，那裡是喬科文給阿黛爾母女安排的休息區域：“她今年十五歲，莫爾德人的懷孕週期是二十一個月，差不多就是在十七年前唄。”
槿食指在光潔的大腿上點了點：“你立刻聯繫阿黛爾，確定一下她懷孕的具體時間——是在沃克·拉姆齊死前還是死後。”
咩咩聞言點點頭，朝天花板又發射了一連串顧維腦袋組成的光球連珠，不過這次的連珠沒有實體，很快穿過了天花板消失不見。
顧維：“.”
又過了片刻。
咩咩重新看向了槿：“阿黛爾有回覆了，她懷上奧菲莉婭的時間”
“是在沃克·拉姆齊去世之後，而且是去世的當天晚上。”
注：
額，解釋一下，相親失敗其實不是人家沒看上我，是我自己沒有繼續接觸下去的想法
另外分享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前幾天加了個日本人的微信，結果忘記分羣組了，讓他看到了一條我罵小日子的朋友圈（其實也沒那麼憤青，就是國足0-7那場順帶用了鬼子這個詞），今天突然發現他點了個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