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殤的沉默,並沒有引起錦蘊的多少注意,她也不想要去多注意莫無殤,那簡直是浪費她的精力,只顧着和承鳳說話。
她是真的喜歡承鳳這個孩子……莫無殤心中想。
而將承鳳交到錦蘊手中,他也是放心的。
這邊是其樂融融,那邊,太后卻是緊急的將明妃喚道了息寧宮中。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明妃恭敬的給太后下跪行禮。
“行了行了,那些繁枝縟節的都免了吧。哀家今日召你來,是商議要事的。”說着,太后將所有人都遣了下去,獨留她二人在這殿中。
明妃點頭稱是,坐在下座,心中卻不禁暗自腹誹,哪一次叫她來不是商議要事的?哪一次叫她來,不是如此勞師動衆的?弄的好像她們商量的是要緊的事情一般,意圖謀反似的。
當然,這些腹誹的話她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了,卻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太后冷冷的開口:“皇上要將承鳳過繼在選址的名下,還要給錦蘊晉封。”
“晉封就晉封吧,也不是個什麼太高的位份。倒是承鳳公主,她好歹也是我們大元唯一的公主,怎麼能寄養在她的名下?”晉封這件事,明妃倒是並不多在意,倒是承鳳的事情,讓她很是介意。
看着她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太后的氣不打一處來,這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虧了她之前還以爲她是成熟穩重了,也有心機了。看來,一切不過都是假象罷了!
饒是如此,她也還是耐心的給明妃解釋:“她是要被晉封爲昭儀,就是爲了要襯承鳳的面子。這兩個恩賜一併給她,畫兒,你可有想好要怎麼對付了嗎?”看似語重心長,其實語氣裡滿滿的都是警告,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和太后已經聯手了這麼久,又是太后的親侄女,明妃自然是早已經習慣了,她並沒有在意,心中卻是怒火中燒。
“什麼?皇上要封她爲昭儀?承鳳公主還是寄養在她的名下?爲什麼?”明妃的反應很大,一把拍向桌子,對剛纔太后的冷嘲熱諷絲毫不在意,腦中久久揮散不去的全是剛纔太后說給她的信息。
憑什麼,她錦蘊憑什麼?
自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纔將她剛封的婕妤給廢了。這下好了,這一晉封,直接就跳到昭儀去了!
適才太后說的時候,她沒有在意,也只是以爲說的是晉封婕妤。區區一個婕妤,她倒也是沒放在眼裡。可是昭儀就不一樣了。
那可是九嬪之一啊。再上一步,那就是妃位了。以現在錦蘊的寵愛來看,封妃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情。倘若她要是有了孩子,立刻從昭儀被封妃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承鳳現在也被她握在了手裡,更是給她封妃的路上填了一個重要的砝碼。
這是第一次,明妃有了如此嚴重的危機感。這讓她很不安,和之前太后的不安如出一轍。她只覺得心中如雷擊鼓,讓她分外難過。
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錦蘊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和她比肩!她比錦蘊的出身好,入宮早,也一直都是個妃位,連貴妃都不是。更別提有孩子。如果錦蘊在短短的幾年內就爬到了妃位……
她不在乎別人在背地裡議論錦蘊的能耐大,頗具盛寵。她怕別人在背地裡議論,她堂堂太后的侄女,居然會不如一個宮女!
更何況,錦蘊本就是一個難啃的硬骨頭,現在位份低微便已經有了如此榮寵,倘若日後她羽翼漸豐,把手伸到了前朝去,那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必定是一個大隱患!會壞了她的大事!
太后一直冷眼看着明妃若有所思,並沒有打擾她。她這個侄女,仗着她是太后,向來沒有危機感,也囂張跋扈慣了,也只是最近一些時日,才漸漸有了一絲心機和警惕。這樣的狀態,必須要讓她保持着,這樣,萬一有一天她不在了,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對付那羣女人。
想了半天,明妃這纔開口道:“姑母,現在,承鳳就一定要由錦蘊養着嗎?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了嗎?”
“若是有轉圜的餘地,哀家還叫你來幹嘛。適才皇帝和哀家爭論不休,無奈只得叫承鳳前來,奈何那丫頭卻是隻字不提錦蘊,只提到錦蘊身邊的那個綰紅。如此,哀家也沒辦法,只得由着她去。”太后說的很是無奈,並不像是裝的,明妃也只得作罷。
思來想去,明妃心中的想法越來越大膽,她試探性的對着太后道:“姑母,畫兒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你我二人之間,無需如此小心謹慎。”太后淡淡的開口道。
“畫兒的意思是,將錦蘊……”說着,以手做刀,用力的向下一劈。
太后在後宮中生活多年,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個手勢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
後面的話誰也沒有說下去,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太后冷笑一下:“沒想到,一向沒心沒肺的哀家的畫兒,居然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天啊。”
話雖是這樣說,但明妃卻是深知,太后這是在讚賞她。她低頭,羞澀一笑:“多謝姑母誇讚。畫兒只是覺得,她會阻礙咱們的腳步。阻礙咱們腳步的,都應該除去。姑母覺得呢?”
“很好,你能有這個想法就是很好。只是,此舉太過冒險。你可有曾想過,若是他日東窗事發,你我二人的地位將會不保?”太后雖然膽大,卻是心思細膩,凡事小心謹慎,事事都會要求做的滴水不漏,不留下一絲一毫的證據。
明妃苦笑一下:“那又如何,不管是冒什麼樣的風險,也都是值得的。只不過,卻是要頗費一番功夫罷了。”
“只要能達到目的,費一番功夫又如何?你且去安排吧,若是有什麼需要哀家幫忙的,只管跟哀家提。”太后隨意的道。
對於這種事情來說,其實按照太后的手段,完全是可以解決的。但現在她要鍛鍊的是明妃。更何況,她也已經老了,有些手段已經和她們沒有辦法比。
更何況,她已經這麼大的年紀,腦子也不如從前了,怕是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所以,她也只能讓明妃獨自一人去安排,她在背後給她提供方便罷了。
有了太后的這一張包票,明妃的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她怕就是怕太后不會同意,就算是她知道,她不會不同意。
跪地謝恩,明妃也隨便找了個藉口告辭,太后也沒有多留明妃,反正該說的也都說完了,該提點的也都提點了,剩下的怎麼做,就看她自己了。
明妃回到了畫宣居,無奈的嘆口氣,手無力的撐着頭部,閉上眼,顯然很是疲憊。
身後的卉珍走到明妃身旁,輕輕的給明妃按摩肩膀:“娘娘剛纔在太后宮中,說了那麼會子話,可是已經累壞了吧。”
“無妨。只是有些心力交瘁罷了。”明妃輕輕嘆氣。剛纔太后給她說的話,現在細細想來,也是很有道理的。錦蘊這個人,除,是必定要除去的,只是,要頗費一番功夫才行……
看來,此事,也只能交給那個人去辦了……
隨意的揮揮手,卉珍已經退了下去,將茶盞放在明妃的面前,回手將殿門關上。
而這件事情,若是想要找她,必定要找另外的一個人,給她報信纔可以。
“珍兒。”明妃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