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欣雨的迷藥下的分量不重,她本來就不想讓楚臨君睡得時間太長。只要給她一點製造“犯罪現場”的時間就夠了。沒想到,楚臨君沒上當,倒是她在房間裡睡到正午時分才甦醒過來。
醒過來的辰欣雨幾乎砸爛了房間裡所有能砸爛的東西,還把店小二和進房間服侍她更衣的侍女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就是想不通,明明這裡的鴛鴦酒壺做得如此隱蔽,楚臨君是怎麼知道的?再說,今天的事,當真是個意外,而她也是看到楚臨君之後才臨時想到的這個點子。一般人,哪裡會想到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佈置好整個局呢?
“崔錦蘊!”辰欣雨望着滿地的狼藉,咬牙切齒。雖然楚臨君出門前特意向她解釋,說他的心上人早就已經死了。可辰欣雨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絕對沒有看錯。
楚臨君對崔錦蘊,是有情誼的。
只不過,錯的一定是那個賤人!只能是那個賤人!她不怪楚臨君,她的楚將軍,怎會喜歡上那個丫頭。她現在是皇上的美人,可原來不過是姐姐身邊的一個奴婢。
“哼!姐姐心慈,纔會放過你!我可不會!崔錦蘊,你個賤人,給我等着!”辰欣雨離開藏星樓,儘快回了皇宮。
還好,她“失蹤”的時間並不長,而且也提前給劉掌司留下了口信,回到洗梧宮,辰妃只是略微埋怨了幾句,也就罷了。
“雨兒,我可是警告過你,最近幾天,別在宮中到處亂走。你應該已經聽說了,西北汗王烏哈爾參百已經來了大元。這次,他是來要求和親的。”辰妃就着窗外的天光,一邊做針線,一邊告誡妹妹。
辰欣雨沒有告訴姐姐今天發生了什麼,她不敢,也羞於說出口。只不過,心情一直不好就是了。聽到姐姐的囑咐,她顯得有些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和親不是有公主麼?再不濟還有宗室女子,有我什麼事兒啊?”
“你呀!那也不可掉以輕心。你不知道,上次東島太子來求娶太子妃的時候,說是在御花園一眼看中了玥美人,差點就要娶了她回去。”辰妃一想到上次,錦蘊居然莫名其妙地逃過一劫,就心存憤恨。
若是真讓那個東島太子帶走就好了!
辰欣雨聽了,隨意捻着絲線的手卻停了下來:“真的?有這種事?”
“是啊!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東島太子又沒有娶,再說皇上也不可能放人,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不過,由此可見,那些蠻夷可是毫無廉恥。我聽說,那個西北汗王也是個十分粗魯之人。這幾天,萬一你在宮中亂走,被他看上的話,可就糟了!”辰妃倒不是危言聳聽。自從上次錦蘊被東島太子求娶之後,她就多了個心眼兒,但凡家中未出嫁的女孩子,等閒不讓她們進宮。免得落入了皇上或者太后眼裡,一個不小心,被冊封爲郡主送去偏遠地方和親。
辰欣雨低着頭,兩根手指上纏繞着絲線,小聲說道:“既然她上次那麼走運,這次,也一樣讓她‘走運’不就成了?”
辰妃心頭也是一動。上次,莫無殤沒有相信她的話,是因爲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如果這次,能有確鑿的證據……到時候,皇上爲了自己的尊嚴,要麼將她作爲禮物送給西北汗王,要麼殺了她,以泄心頭之恨。
“姐姐,我倒有一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辰欣雨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這次能成功的話,絕對可以永遠除掉這個賤人!
辰妃有點不太敢相信,遲疑地問道:“哦?說來聽聽!”
兩個人湊在一起,良久,辰妃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崔錦蘊,這樣你還不死?
錦蘊在宮中做菊花糕,忽然覺得莫名地一陣寒冷。擡頭看窗子,關得好好的,也許是天氣漸涼,宮裡頭冷了吧。
西北大漢來到大元,原本國書上說是要求娶一位公主,可莫無殤接見之後,烏哈爾參百卻表示,他要娶一位女子爲正妻。不過,這位女子是誰,他還沒說。只是說,他也還不太清楚這位女子的名字,不過應該是大元子民。
既然烏哈爾參百不要求一定娶公主,他要娶誰,莫無殤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只是,那些王公大臣都對自己家的女兒開始嚴加管束,有些已經到了婚假年齡的,就忙着定親,生怕皇上忽然說西北汗王看上了他們家的女兒。
“想不到這個烏哈爾參百還是個性情中人!”天氣越來越涼,錦蘊越發的不想出門。整日除了出去採花,就是窩在宮裡看書、做針線。聽到烏哈爾參百那個略顯奇怪的請求,被莫無殤允許之後,錦蘊不禁對這位汗王好奇起來。
“娘娘,臣妾聽說,這位西北汗王早就來到了大元都城,只不過一直不肯去驛站住着。”紅箋把她從小樂子那裡聽來的消息講給錦蘊。
錦蘊笑了笑:“也許,就是那幾天,他看上了對眼的人呢?原本是要來娶公主的,結果碰上了自己喜歡的,這位汗王就連公主也可以不娶了。所以,我才說他是性情中人嘛。”
一個小丫頭端着小碗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紅箋看了皺緊了眉頭,小聲兒嚴厲地呵斥:“怎麼回事兒?見了主子倒一點兒規矩都沒有了?怎麼是你來了?墨竹呢?”
小丫頭平常只是在外面粗使的,見了紅箋等大丫頭一向怕得要死,趕緊結結巴巴道:“墨……墨竹姐姐說,要看着娘娘的養身湯,叫奴婢來給娘娘送……送……”
“行了!下去吧!”紅箋喝退了小丫頭,端着碗來到了錦蘊身邊,“娘娘,您上次跟皇上一起用膳,說喜歡吃酥酪,御膳房給您送來了。”
錦蘊停了手頭的事,吩咐翠煙把分揀好的菊花拿下去:“正好,我也有些餓了,御膳房也就這東西做得好吃。”
說說笑笑間吃完,翠煙收拾了桌子,就見辰妃身邊的丫頭連翹走了進來。
“參見玥美人!”
“起來吧!什麼事?”這個時候,辰妃應該是在宮中理事,忽然派了她身邊的人過來,應該是有事吩咐。
“我們娘娘吩咐,請玥美人過去一趟,有要緊事商量。”說完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等着錦蘊回話。
錦蘊盯着她看了一陣,連翹卻不慌不忙,鎮定自若。錦蘊判斷,應該沒什麼事,就回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更衣後就來。”
“是!”連翹沒有廢話,行了個禮又退了出去。
紅箋有些憤憤不平:“哼!自從她開始協理六宮,總是有事沒事叫人到她宮裡坐着。每次都說有要緊事,可哪一次不是虛張聲勢?不過就是爲了擺架子罷了!”
錦蘊無奈道:“她擺架子,自然有她的資本。無非就是想看着衆人聽她訓話而已,如今咱們已經是風頭太過,遭人嫉恨了,能忍的多忍忍吧。”
“可是,娘娘!那個什麼汗毛捂耳朵的人,就在宮中。皇上也不知是怎麼了,竟允許他在宮中到處走動。奴婢擔心,萬一像上次東島太子那樣……”
錦蘊噗嗤一笑,咬着牙點了點紅箋的額頭:“你呀你,什麼時候才能長點心啊!什麼汗毛捂耳朵?那是西北汗王烏哈爾參百。”
就連一向沒有多少話的翠煙,也忍不住捂着嘴偷樂:“昨兒娘娘叫你小心不要出去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的?怎麼這會兒就忘了?是不是你看上汗王了?故意說錯,好讓娘娘注意的?”
紅箋又羞又惱,索性賭氣不說話了。
見了她這個樣子,錦蘊更是忍俊不禁:“怎麼?提到這個汗王,你倒是臉紅了?難不成,他看中的那個人,真是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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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娘娘!您也跟着翠煙取笑奴婢!”紅箋紅着臉一跺腳,竟甩了簾子出去了。
錦蘊笑得彎下了腰,指着門口對翠煙說道:“你看看這丫頭,開個玩笑,她倒跑了?也不管主子了,得,今兒你陪我去洗梧宮那邊走一趟吧。反正去了那邊也無非是呆着,等她話說完了,我們再回來,到時候,好好羞羞她。”
翠煙早已利落地取來了錦蘊要穿的衣服。是一件青花雙繞曲,衣緣繡着吉祥雲紋,裡面的深衣是是深藍色,跟衣服上的刺繡一致。錦蘊畏寒,翠煙又給她加了件斗篷。
翠煙一邊穿,一邊不無擔心地問:“娘娘,雖是如此說,最近宮中傳言,娘娘可曾聽說?”
“什麼傳言?”錦蘊照照鏡子,今天梳的是飛鴻髻,發間點綴着珍珠,一隻玉搔頭斜斜地插在髮髻邊,顯得更加靈動。
“就是……說西北汗王,看中的,可能是宮中之人。”翠煙一向謹慎,她說的話,大多都是真實的,“還有人說,那個汗王,其實不過是借這個由頭,故意來後宮挑人,羞辱皇上,羞辱大元。”
錦蘊撫了撫鬢角,不在意地瞄了翠煙一眼:“傳言都只不過是傳言。如果汗王真是來後宮中選妃,皇上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吧?不過是有人藉着這個風,嚼往年的爛舌根罷了。”
“娘娘的意思是說……”翠煙明白過來,扶着錦蘊出了門。
錦蘊最後提醒道:“不管別人怎麼傳,你們最好都管住自己的嘴。我不希望什麼流言從月華宮中傳出。這後宮,終究是皇上的,別人說什麼,都不算數。”
“是!奴婢明白!”翠煙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兩人順着宮牆,向洗梧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