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笑聲中,那一絲的婉轉,還是能夠讓人聽得出他的心聲的。
這不,就在袁世凱將批條交到馮國璋手裡之後,段祺瑞也連忙的對馮國璋許下,如果他要在金陵及其附近用兵的話,那麼段祺瑞將派遣徐樹錚親去輔佐的同時,還將即刻以陸軍部的名義,調動金陵周邊臨近的駐軍,配合馮國璋的用兵行動。
可是袁克定今日這麼一說,倒是也提醒我一些東西;而且其實雖然袁克定的語氣沒有什麼,顯然是玩笑戲弄的語氣,可是他的話,卻是實實在在的,不管他是不是有心而言,但是我覺得,至少我認爲,袁克定是爲此有所不滿了。
而起楊度的“質問”,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不過此時他在說什麼,亦或是再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因爲楊度已經不是當年的我認識的那個楊度了。甚至他都不是我剛剛來京時見到的那個楊度了。
所以他現在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熟悉的同僚”罷了,對於這樣的人,我本不需用心的,只要面上可以應付就是了,可是偏偏就是這樣,對於楊度,我還真是不能如此,理由很簡單。楊度之前說的話,無異於拆了我的臺,毀了我的路。
雖然我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但是威脅到了我的家人的話,那麼我實在是找不到原諒的理由,而且實話實說,要不是我早就有所準備的話,那我這一次還真就是要被他的那幾句話吃定了。
楊度說罷,我笑了笑,接招過來,道:“晳子兄說的是,蔡鍔不盡責不盡責,該罰啊。”
“哈哈哈。”袁克定插話道:“晳子你看到沒,鬆坡君子也!”
楊度也是在一旁點頭附和……
入夜,昭威將軍府內。
此時在我的將軍府內瀰漫着一故肅殺的氣息,蕙英也好,下人也罷。原本此時該做什麼的亦或是怎麼樣的,都沒有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蕙英也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不聲不響,雖然如此,可是在我離開的去到書房的時候,我還是看到了從窗口緊盯着我的那個影子。
書房內,我的手邊,是一份沒有名頭的信封,裡面是我的親筆信,自我的對面,除了副官陳敏麟之外,此時還多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都是穿着馬褂長袍,女的還是女扮男裝。
雖然阪西利八郎這麼說,可是袁世凱卻沒有因爲他的話,而對他的臉色有所好轉,反而比之剛剛更爲冷峻的看着他。
道:“是嗎?阪西先生,您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阪西利八郎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對袁世凱鄭重其事的說道:“當然,大總統閣下應該是非常清楚我對貴國的看法的,您該知道的,而且,相比之於我國其他政、要,我敢這麼說,只有我對貴國纔是真正的和善。”
“哦?”袁世凱嘴角一挑,道:“繼續說下去。”
阪西利八郎一點頭,表示接受袁世凱的要求,而後繼續說下去道:“我對於日本方面的一些決定是持有否定看法的,而且說起來,我並不介意提及有關我國決策的任何方面,雖然我是日本人,但是我正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說明問題。”
“什麼問題?”袁世凱對阪西利八郎問道。阪西利八郎一笑,頗有些自得的道:“當然是要用我自己的行動來說明,日本人絕不是貴國民衆眼中的那樣,而且至少其中的部分人不是那個樣子的,與此同時,我也真誠的希望,貴國的高級將領們,可以暫且的放下所謂的民族區分,正視我們日本,對於貴國的態度,雖然我知道現在日本國內確實出現了一些不利於貴國的題案,但這只是政、治上的問題,絕不是兩個民族間的矛盾,我不想看到本該有好相處的兩個民族,要因爲這樣的所謂的矛盾而劍拔弩張,到最後甚至是一個不可緩和的局面。”
阪西利八郎說話的時候,可以看得出他是頗爲動情的,他很激動,甚至使得自己的吐字都有些不清晰了,但是,即便是他表現的如此,可袁世凱對他的態度彷彿沒有看見一樣,不但不予之理會,反而他的面色更冷峻了一些。
阪西利八郎也注意到的袁世凱的變化,原本準備好,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嚥了下去,之後略作試探性的,對袁世凱開口問道:“大總統閣下,不知道,您是身體上有什麼不適嗎?”
袁世凱看了他一眼,搖着頭道:“當然不是。”阪西利八郎又追問道:“那不知道大總統閣下這是怎麼了?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我願意幫助您。”
袁世凱聽他說完,竟然不由的笑了起來,而後對着阪西利八郎開口道:“阪西先生剛纔所說的話,向來都是出於真心實意的了?如此,我倒是要好好的感謝一下阪西先生了,要感謝您對我國的這一份心意。不過那,有兩件事我還是想要問一問阪西先生,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幫我解惑那?”
阪西利八郎一笑,忙道:“當然,大總統閣下,您的任何問題,只要是在我得到的授權之內的問題,我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袁世凱站起身子走到阪西利八郎的身邊,阪西利八郎見此也連忙站起身子,袁世凱笑着看着他,問道:“第一個問題,阪西先生說中日兩國是兩個民族,對此我持有保留意見,不過我想問一下,是不是兩個民族先不提,那不知道阪西先生願不願意,亦或是說能不能夠接受兩國合併那?”
“大總統閣下,這是什麼意思?”阪西利八郎雖然嘴上這麼問,但是他的眼色已然出賣了他的真心,因爲對於中國國內的問題,他是非常清楚的,縱然是一些特級機密問題他不知道,但是大體上的形勢他還是很清楚的。
而且之前的時候,他還從袁克定處得到了一些有利於日本的消息,之所以稱之爲有利於日本,倒不是直接的,只是間接的罷了,可是即便是間接的,只要能夠好好利用的話,也是不難成爲最直接的因素的。
而且說實在話,當初他與袁克定交流後,對於袁克定的想法其實他是並不相信的,畢竟袁克定雖然說是袁世凱的大公子,可是實際上他並非掌權者,而且在京的內閣大、員們對於袁克定的態度他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因爲阪西利八郎本人與那些內閣將領、官、員的私交還算不錯,所以他也從那些人的口中聽到過一些有關袁克定的言辭,所以兩相加在一起,他又怎麼會把袁克定的話放在心上那?
此時,敏麟走到我的身前,對我道:“將軍,他們兩個就是我在雲南帶過來的,曾經隸屬咱們滇軍情報部門,不過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他們養好傷回到滇軍的時候,因爲已經擬定了死亡證明,所以我也就沒宣揚,而是把他們兩個藏了起來,咱們來京這一路上,其實他們都在咱們的身邊。”
我點點頭,道:“這件事你辦的很好。”而後我便對那一男一女問道:“你們兩個,平時都住在哪裡?”
男的說:“報告將軍,我們兩個一直住在將軍府。”
“什麼?”他的回答不由的讓我眉頭一皺;男子解釋道:“是這樣的將軍,平時我們在將軍都是化妝過的,所以您並沒見過我們,而且我們也是由陳副官分別招收到府裡的,所以除了陳副官之外,沒人知道我們兩個人的真正身份。”
我點點頭,而後想了想,道:“那你告訴我,你們兩個再將府裡都是幹什麼的啊?”
“答將軍話,屬下是府裡的廚子。”男的說過之後,又指着身旁的女子回答說:“她是府內負責收拾夫人房間的丫鬟,老夫人沒有回雲南以前,還負責照顧老夫人的花草。”
“哦?原來是這樣。”我對敏麟點頭示意,道:“你用心了。”
“本分!”
敏麟的安排是在是無懈可擊,假如想要不聲不響的除掉我的話,那麼第一選擇自然是下毒,而下毒的時機,自然是以三餐爲第一。所以敏麟把他招進來之後,要他去做廚子這樣一來的話,首先就能最大程度上保證了飲食的安全。
至於那個女的,負責蕙英和母親,正合適不過啊。
我知道敏麟口中滇軍的那個情報部門,裡面除了諜報精英之外,個個還都是槍械、拳腳的高手。而且擅長化妝;我身邊有敏麟保護自然是基本上萬無一失,但是母親和蕙英那裡卻是沒有什麼防禦的。
雖然她們並不常常離開府邸,但是總是留一手的好,而這個女的負責收拾蕙英的房間以及母親的花草,這樣一來,就能自然而然的接近他們,也不會使得那些“耳朵”聽出什麼問題來。而且還能有效地對她們進行保護。
如此的安排,要我怎麼能不說一句來表示自己的滿意那?
沒什麼廢話,敏麟迴應我之後,我便直接切入了正題,我拿着手中的信封,對他們三個人道:“我要立威,要殺人。到時候,你們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啊。這裡面是錢,還有我寫好的東西。記住,決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三個人聽我說完,便連忙對我保證道:“將軍放心,不成功即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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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道:“很好。”
而後敏麟看着我,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沒有選擇看我的臉,他是在刻意迴避的。但是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因爲我此時我能保證自己是面無表情的,不過這也不是那麼重要的問題,所以不必深究。
袁世凱說完話,不由得瞟了一眼阪西利八郎果不其然他此時的表情實在是有趣的很,雖然並沒有什麼過大的改變,而恰恰就是那些微小的表情,才叫人發笑,不過這當然不是發笑的時候。
袁世凱咳嗽了一聲,而後又對阪西利八郎提出了他所說的第二個問題,袁世凱拍了拍阪西利八郎的肩膀,而後對他道:“第一個問題,阪西先生不回答也就是了,畢竟那恐怕是有關外交的問題,甚至是牽連到了國際問題。我不強人所難,但是這第二個問題啊,阪西先生可一定要不吝賜教啊。”
阪西利八郎點了點頭,這一次,他並沒有說話,而袁世凱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發問道:“我聽聞過這樣一句,說‘值此歐洲無暇東顧之際,應利用此千載一遇之好機會,斷然處置支、那。非他日而應在今日實行吞併支、那爲最好。’”
“不知道阪西先生能否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啊?還有就是我聽說講出這句話的人,好像也是姓阪西的,不知道,這是不是與阪西先生是什麼親友,亦或是,這話就是出於阪西先生之口啊。”
袁世凱的語氣非常的平緩,可也就是這麼平緩的語氣,才叫人感到不寒而慄,阪西利八郎聽完,明顯的可以看到他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以及他躲躲閃閃的目光,他低下了自己驕傲的頭顱,就是這樣,在袁世凱的面前。
雖然阪西利八郎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是如何被袁世凱得知的,而且他也相信袁世凱今天不該把他怎麼樣,可是這絕不能就表示他是安全的,袁世凱的手段他是見識過一些的,雖然自己是他的軍事顧問。
又是日本使節,如果自己在中國的土地上出現什麼問題的話,將會是國際糾紛,可是,這絕不表示袁世凱不幹殺他,而且就算是他下一秒就棄屍街頭,可也無人能證明這就是袁世凱做的。
而且,袁世凱知道了他這麼一句話,很顯然是對他的起居言行十分的瞭解,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到了監視之內,而起這句話是很久以前自己說過的,那就表示自己被監視的時間已經非常長了,甚至都可能是他踏上中國土地的時候,就已經被盯上了,可自己卻全然不知,這怎能叫人不感到後怕那?
不過,阪西利八郎畢竟還是有着自己的機警的,而且多年的外交經驗使得他此時雖然心裡面有些恐懼,但是卻並不慌亂,他開始一改之前的樣子,反而直視起袁世凱的眼睛,對他正色的解釋道:“大總統閣下,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人說的,但是從話語中就能夠聽出對於中國的不友好。”
“但是請您相信,這應該不是日本內閣方面的人員說出的,而且日本軍方也不會隨意說出這樣的話,畢竟日本是一個有規矩的國家;大總統閣下,您也是知道的,現在的國際態勢上,對於中國,那些列強國家採取的是怎麼樣的態度,所以這不排除是其他國家有意離間中日兩國關係,所以發表的不負責任的言論,我希望大總統閣下可以儘快查清楚這件事。”
“這不單單關乎到中國,同時也牽扯到大日本帝國的尊嚴,所以還請大總統閣下儘快找到確實的證據,將這個胡言亂語之人,儘快的繩之以法,當然了,如果大總統閣下需要,我可以要求日本方面,在國際上對中國提出一些幫助,畢竟這是有關最少兩個國家的國際問題。”
袁世凱、段祺瑞、徐世昌、樑士詒、楊士琦、孫寶琦、曹汝霖等內閣重臣,皆列坐於此。袁世凱率先開口對衆人道:“此次日本所提有關山東問題之二十一條,不知道各位是怎麼看待的?”
段祺瑞接下袁世凱的提問,即回答,道:“想來日本方面吞併我國之心不除,所謂之二十一條乃喪權辱國之條約,依我看來,決不可應允,若不然,我等將再無法面對天下四萬萬的子民百姓啊。”
沉重的語氣,堅毅的音色,段祺瑞一改日常那副嬉笑卻又不失威嚴的面目,而是以一種惋惜老者的姿態說出這樣一番話,雖然言語平平,可依舊讓人感到心酸。不過,其堅毅之音色,倒還是別有一股凜然之氣的。
徐世昌乃是袁世凱親密之友人,前朝之時曾出任軍機大臣,民國初期,他曾一手策劃幫助袁世凱奪下大權,掌控天下,此人之手段、見識、膽識皆非常人可比擬;民國元年時,因爲南北之問題,他邃曾隱居青島。
還與袁世凱定下了“兩年之約”,不過即便是如此,袁世凱還曾與這邀約期內的兩年中,兩度想要邀請他出山以便輔佐政、權,奈何其兩次婉拒,故而不得。民國三年,袁世凱鎮壓二次革、命之後,又請徐世昌。
他這纔出山出任國務卿的職務,而民國四年時,他更是出任北、洋政府國務卿之職務,在老北洋人口中盛傳的“徐相國”,說的便是他徐世昌了。
段祺瑞言罷之後,惋惜聲中,徐世昌放下煙也開口說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