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局,這人走得毫無聲息,是不是也太巧了?”小劉皺眉說道。
“當然巧了,這分明就是早有預謀,怎麼能不巧呢?”趙歡冷笑道。
“您的意思是說李師傅的徒弟也是幫兇?”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因爲他的徒弟提前幾天就回去了,當然也可能兩者之間有聯繫,況且他這個同鄉也是他引薦給李師傅的,單這一點來說他就脫不了嫌疑。”趙歡看着空蕩的房間看起來這次真的是毫無頭緒。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進來。”
衛兵提着一隻大木箱子走了進來放在地上行禮:“趙局,這是從和運酒店死者的房間帶回來的東西。”
“哦。”趙歡拖過木箱打開,抽出上面的衣服,看起來都是張天寶平時的日常換洗的衣服,“都是些什麼東西?”
“只是些張天寶平時日常換洗的日常用品,並沒有什麼特別。”衛兵答道。
“好,你先出去吧,”趙歡揮了揮手:“對了,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告訴陳院長,他老人家最近子骨不太好;還有,監聽工作最近要抓緊。”
等到小兵出去把門關上,小劉湊近低聲道:“頭,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趙歡笑道:“有什麼不對?”
“張天寶是寶社的記者,記得目擊者還看到昨天他拿着相機在警界線拍照片來着,爲什麼這箱遺物裡面除了日常用品,跟他工作相關的東西一件也沒有,相機照片都沒有,連筆記都沒有。”
“這沒什麼不對,因爲照片相機電腦都被人拿走了。”趙歡嘆了口氣:“既然對方把所有東西都拿走了,看來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顯然張天寶已經拍到了些什麼重要的東西才招致滅口的,甚至對方冒着天大的危險也要將證據拿走。”
證據,拍照,路人,警界線?
趙歡突然輕鬆了下來,“小劉,你馬上帶上到目擊者說的張天寶拍照的地方去看看,我想那裡應該還有些線索。”
小劉帶隊趕到這片池塘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趙歡非常緊張這次的案子,所以他一刻也不敢耽誤,看到七七八八是垂釣者正在塘邊安靜地釣着魚,塘中水色算不上清澈卻也不混濁,偶爾能看到小魚苗從水中蹦出,看來今天釣魚的方子們都能有所成績。小劉向其中一位漁友打了聲招呼:“兄弟,經常來這裡釣魚嗎?”
漁友看到小劉的特警打扮,雖然有些驚奇卻也不太經常,可能司空見慣了,把漁線往杆上挽了挽:“嗯,差不多每天都來吧。”
小劉立即從口袋取出照片:“請問兄弟最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小夥子轉頭盯着照片看了幾眼,準備回頭繼續撒餌,不過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把目光掃向照片,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了:“哦,想起了,他啊,不就是在和運酒店死了的那位兄弟嗎?哎。”
小劉一喜,忙追問道:“兄弟,你…………你見過他?”
小夥子漫不經心地嘆了口氣:“見過,當時就是在這裡,他也來釣魚,我還告訴他不好釣,他還非不信,沒想到今天早上就…………”
“你見他的是什麼時候?”小劉忙問道。
“就是昨天啊。”小夥子道:“不過說來也怪,昨天我在這裡釣了半天,愣是一條魚沒看到,今天這才一會兒,就小有收成;嘿嘿,所以說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小劉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小劉推門進來的時候,趙歡還在一件一件地清理着張天寶的遺物,他清理得很仔細,連袖口和口袋都捏得很仔細,生怕放過每一絲線索。聽到腳步聲,趙歡頭也沒回說道:“回來了。”
“是。”
“有什麼收穫?”
“看到了一片魚塘和一羣釣魚的人。”小劉靜靜地說道,連趙歡都聽得出小劉那垂頭喪氣的內心。
“那也不打緊,早應該想到了,畢竟我們在明對方在暗。”趙歡道。
“不過…………”小劉蹲了下來一起整理着衣服:“趙局,有一件事很奇怪。”
“嗯?什麼事?”趙歡停下手裡的動作看着小劉。
“有一位漁友說昨天見過張天寶,不過據這位漁友所說,那片漁塘昨天看不到一條魚,今天卻滿塘都是魚,就算是一個新手,估計也能釣上一兩隻上來。”
“有這種事?”趙歡一驚。
小劉點了點頭。
趙歡停下手裡的動作思考起來,總感覺小劉說的這件事似乎和張天寶遇害有什麼聯繫,可到底聯繫在哪裡呢,他卻一時間說不上來。
“趙局,你看。”小劉突然驚奇地舉起一件襯衣,那件襯衣看起來很平整,衣身一點褶皺都看不到,應該是張天寶平時見領導的時候才穿的,看它的嶄新程度,應該沒穿過幾次,因爲並沒有清洗過的痕跡;不過它的袖口卻看上去有點不對稱,在袖口有一條明顯的褶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趙歡接過襯衣,手指捏上袖口褶皺的地方,一股堅硬的手感,頓時心裡一驚,看向小劉:“可能秘密就在這裡面。”
小劉會意地遞過剪刀,趙歡小心地沿着褶皺剪開袖子,翻開斷口,雙指夾出那塊硬物,眼中一驚:“是張內存卡。”
取出內存卡,用接口插入電腦,激動地握緊雙手,四隻眼睛緊緊地盯着屏幕畫面,顫抖的右手拿着鼠標點開了U盤,希望能找到一點有用的東西,因爲到目前爲止,所以看似有用的線索都中斷了,對趙歡來說,現在他們手中沒一點有用的信息,更可惜的是,連懷疑的對像也找不到。
點開U盤,原來是一段MP4的視頻,看起來應該是用手機拍的,可能正是因爲用手機拍的,這段視頻才得以倖免於難;視頻中張天寶先拍到了自己的臉,然後將攝像頭移到了這片水塘,水光渾濁,沒有看到垂釣的人。
點了暫停鍵,趙歡指着視頻裡的畫面:“是這片水塘嗎?”
小劉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片水塘,不過跟我們剛纔看到的有些區別,視頻裡的這片塘水面渾濁,連水裡的倒影都看不太清,環境極差,水裡連一隻死物都看不到,更別說有魚了。”
點開了繼續播放,畫面隨着水塘一直向前移動,看來拍攝的時候張天寶走了不短的路,那條水塘的岸邊路很長,然後終於走到了盡頭,是一片荊棘攔路,鏡頭隨着拍攝者跟進了荊棘,然後看到一塊大鐵板,上面還有字樣:禁止入內。
視頻到這裡就結束了,趙歡靜靜地放下鼠標:“看來當時張天寶應該是從這道大鐵門翻身進去的,因此用手機不太方便,可能秘密就在鐵門後面。”
“那豈不是還是一無所獲?”小劉失望地嘆道。
“那也不是,至少證明那片水塘昨天跟今天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世界,張天寶應該是感覺塘裡沒有活物可能跟某種污染有關,以致在水塘裡一隻活魚也看不到,所以翻牆進去想追本溯源。”
“那鐵門後面到底是什麼地方,要不我帶人再去看看。”小劉道。
趙歡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叫人去查過了,鐵門後面是一片禁區,幾年前由福田社區直接劃歸了一家公司管轄,現在我們就算派人去看估計也什麼看不到,反而會打草驚蛇。”
“哪家公司?”
“克隆人。”趙歡咬着嘴脣說道。
“啊。”小劉大驚:“這麼說張天寶可能是發現了克隆人是那片水塘的污染源,而克隆人害怕被曝光所以殺人滅口,甚至把所有證據都毀滅了。”
“應該是如此,走,我們立即去見院長,把這件事的始末告訴他。”趙歡關上電腦,取下SD卡,看到地面的狼藉,把衣物稍稍整理一翻,關上木箱,便朝陳老院長處走去。
兩人一路沒有任何耽擱,小劉看得出趙局今天很開心;趙歡也確實很開心,只有他自己明白之前不讓人把這件事告訴老院長並不是因爲老院長身子骨不利索怕他擔心,他只是想向老院長證明自己只再是那個火暴衝動的野狼,而是一隻機智冷靜的頭狼;告訴老院長他的學生不只有陳平,還有一個叫趙歡。
陳成坐在椅子上,桌上鋪着一幅毛筆字,趙歡看不明白,但從字體上看得出有幾分狂亂不羈,可見寫這幅字的人一定輕浮放狂,趙歡想到。
看到趙歡,老院長放下手裡的字:“小趙,你來了?聽說你最近在着手調查那和運酒店那個記者猝死的案子?”
“嗯哈,是的,原來陳院長已經知道了,嘿嘿。”趙歡站在原地回答道,老院長沒讓他坐下,他也沒有找椅子坐下,趙歡沒坐,小劉就更不敢坐。
“小劉,你也出去吧。”老院長吩咐道。
等到小劉腳步聲走遠,陳成才轉過身來看着趙歡:“坐吧,你也這麼多年來就是這樣,我不叫你坐你就不坐,有時候你還是要學學陳平,來我這裡永遠當是自己家裡。”
“老師就是老師,學生就是學生,下屬就是下屬,公私還是得分清楚的。”趙歡筆直的坐下,嘴裡卻不服氣的分辨道。
陳成也不反駁,:“對了,案子調查得怎麼樣了?有眉目了嗎?”
“已經查清楚了。”趙歡遞過早就準備好的結果報告,老院長接過報告,認真的看了起來,他看得很認真也看得很開心,因爲他的眼神顯得很慈祥,趙歡很少見老院長看自己的東西能看出這種慈祥。
“動作蠻快嘛,一天時間讓你查出這麼多東西,看來老師真的要對你另眼相看了。”老院長肯定地說道。
趙歡心情真是不錯,其實有時候一個人不管他多成熟,一些對自己很重要的人的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總能讓自己很興奮,也許這跟成熟無關吧,或許真的沒有真正成熟。
“不過…………你真的以爲克隆人只是環保超標?”老院長突然頓住看着趙歡問道。
“老師你莫非認爲還有別的原因?”這是這次展開工作以來,趙歡第一次叫他老師。
“克隆人只是一家實體娃娃的廠家,說白了他們廠有所交接的材料只有硅膠,塑膠,五金,包材 印刷,這些東西就算有超標,也不可能讓附後那麼龐大的幾片漁塘的活物通通死光,普通的污染絕對達不到這種殺傷力,除非…………”說到這裡,老院長停了下來。
趙歡驚呆了,沒想到自己的老師只是坐在這裡,這件案子自己動用了那麼多人花了那麼多心思得到的心思,老師竟然知道得比自己還要多,隨即想到老師的話:“老師,除非什麼?”
“要達到這種強度的污染,除非個別特殊的放射性元素。”陳成把這幅字遞給趙歡:“這幅字你怎麼看?”
沒想到老院長突然問起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放狂不羈,少了些方正,學生是這麼看的。”
老院長收起字,小心地掛到了原處笑道:“看似雜路無章,實則粗中有細,上善弱水,看來我們是時候再跟這位葉君子見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