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道猥瑣的身影正緩緩地朝大廈移動,一路走一路回頭左顧右盼,他走得很小心,確定身後無人跟蹤,才一頭扎進大,消失在月色中。
快速地穿過大廳,他沒有走電梯,而是飛快沿着樓梯跑上三樓,推開那道紫檀木的木門,然後又鬼祟地回頭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蹤,閃進屋內,快速地關上門,如果陶方此時看到這個人,一定會驚得連下巴都掉到地上去。
伸出精壯的大手拉開牆壁的深色簾布,右手手掌在牆壁上一個不起眼地方輕輕按了按,一道透明的屏障就這樣憑空出現在牆上,一張熟悉面孔出現在屏障後面,面容清瘦,戴着無色眼鏡,看到屏障後面中年人,他臉上立即堆滿殷勤的笑容:“老闆。”
“怎麼這麼久纔來消息,你這次可足足晚了三天。”中年人一臉寒氣,冷冷地說道。
“老闆,我也沒辦法,實在是最近小姐盯得太緊了。”沒錯,這個鬼鬼祟祟的胖子就是那個一直恭恭敬敬膽小怕事的王強。
“小姐的情部最近怎麼樣?”
“老闆,今天小姐出去見了一個人。”王強低聲說道。
“是她嗎?”中年人吃驚地問道。
“是。”
“一個人?”
“陶方和徐平安。”王強肯定的回答。
“他們嗎?”中年人喃喃的說着,滿臉沉思,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對了,陶方最近有什麼舉動?”
“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舉動,不過跟破廟那位走得很近。”王強頓了頓,“老闆,您看要不要…………”
中年人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不必,陶方是我盤棋裡面最關鍵的一玫棋子,你千萬不要亂來。”伸手摘下眼鏡:“你放心,等我將靜兒復活,就還你自由身。”
王強並沒有顯示格外的興奮,反是閃過一絲猶豫,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刻,他的腦子裡浮現出了葉靜言那歡快燦爛的笑容。
“你不想要自由?”中年人何其精明,一眼就看出了王強的異樣。
“想,做夢都想。”王強沉聲說道,猶豫了再三,終於還是開口說道:“只是…………只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給小姐自由?”說完這話的時候,王強緊張地看向中年人。
“你住嘴,把她永遠留在我身邊,就是對她最好保護。”中年人突然滿臉怒色,大聲喝道。
“可是她會開心嗎?”
“你是不是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些,否則,你就準備在這裡面呆一輩子吧。”說到這裡,屏障瞬間消失,潔白的牆面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王強嘆了口氣,輕輕拉下簾布,心裡沒有半分開心:他不明白小姐明明是老闆的親生女兒,老闆是她親生父親,一個卻永遠不想認他,另一個卻永遠不想給她自由;老闆說愛他的女兒,要將他永遠留在身邊,可王強總覺得那不是愛,愛不是那樣的。
乘坐電梯下了一樓,叮一聲電梯門打開,王強剛邁出步子,準備出去,剛剛好撞在一團軟綿綿的肉球上,還有一陣淡淡的香味刺入鼻孔。
“強哥。”女人還是一如繼往地性感魅骨,如果陶方在這裡,一定能認出她,那個總喜歡穿着碎花旗袍,風月味十足的風情女人。
王強這一驚非同小可,四周看了看:“喜鳳,是你?”
“強哥,你來這裡做什麼?大姐不是說沒她允許,我們都不許進這大廈嗎?”女人嘟着嘴說道。
“就是大姐叫我來的。”王強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個世上不只女人撒起慌來面不改色,連看似樸實無華的男人也是。“喜鳳,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忙,是不是又看上了我的哪位姐妹?”這個叫喜鳳的女人格格地壞笑道,還一邊說一邊用食指點着王強的鼻樑。
“我在眼裡就是這麼壞的男人嗎?”
“你難道不是嗎?”喜鳳伸出雙手攀上王強的脖頸,纖細的手指輕輕在他生強壯的胸膛來回撩撥,順勢一把將他推進電梯,一對豔紅玉脣壓了上去。
頃刻,王強扶正她:“大姐可能快回來,先跟你說正事。”
喜鳳意尤未盡,理了理頭髮,將歪在一邊的耳環戴正:“要我做什麼,你說。”
王強湊近她耳朵,小聲地說了幾句,只見喜鳳面露難色,撒嬌道:“強哥,這…………可是他會聽我的嗎?”
“會的,你照我說的跟他說,他一定會聽你的。”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這件事不能讓大姐知道,”
夜空下,月色中,葉靜言輕盈的玉足踩在草地上索索作響,那一抹殷紅的長裙也無法阻擋修長雙腿的嫵媚。“陶方,你是不是很喜歡她?”
陶方顯然沒料到這個妖女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含糊地笑道:“幹嘛問這麼複雜的問題?我沒想過。”
“切,這有什麼複雜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女人,在感情的事上,總是比男人們更成熟,更冷靜。 所以在感情的事上,犯錯誤的,歷來總是男人們,儘管其中決大多數的是因爲女人的慫恿。
“喜歡又能怎麼樣?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呢?”陶方嘆了口氣:“你也說了,這裡就是一座牢籠,進來的人永遠都彆着出去。”
“喜歡一個難道不應該大聲地說出來嗎?你又何必想能不能出去呢?假如真的不能出去,你要永遠留在這裡呢?你怎麼辦,永遠不告訴她嗎?”
陶方沒有回答她,女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特別是像眼前這個女人,片刻之前還像一對千世仇人,這一刻竟像如膠似漆的姐妹,真是比世上最難解的謎團還複雜。這個時候,陶方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個對葉靜言如癡如醉,言聽計從的李力持,會不會有一天,他比李力持還更可憐呢?
“其實我一直想問,葉子楓真的是你父親嗎?”
“是,不過我寧願永遠都不要跟這個人有任何關係。”葉靜言哀怨地回答。
“可他到底是你的父親,如果這世上有一種東西是永遠分割不開的話,那就是親情和血緣。”陶方這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親人,父母,外婆,不知道他們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如果此時能跟他們一起吃上一桌團圓話那該有多好。
“親情?”葉靜言不禁自葉嘲地冷笑:“在他眼裡從來就沒有親情這個詞。你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你根本不瞭解他。要不是他,我母親也不會…………”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
“我也要回去了,陶方,希望你…………有一天能離開這裡…………還有她。”葉靜言沒有說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獨自己發呆的陶方。
“陶兄……陶兄…………”一陣低音貝的聲音,聲音很低很小,好像生怕別人發現一樣。
“徐兄?”陶方回頭,看到徐平安正在小聲地叫着自己。
徐平安探着頭看了看,然後跳出來:“她…………她走了嗎?”
“走了,對了徐兄,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哎,在這個鬼地方,永遠沒有時間,又沒有睏意,真不知道幹什麼纔好。”徐平安嘆氣道。
“要不去學學王強,去大廈喝兩杯?”陶方半開玩笑地建議道。
“喝酒?這倒是,一醉解千愁,醉了也好,說不定喝醉了還能睡上一覺。”
陶方輕輕拍了拍徐平安肩膀,現在他終於能明白大廈的那些女人,還有王強,還有李力持,他們爲什麼甘願留在這裡了,不留在這裡又能怎麼樣呢?難道真如葉靜言所說,這裡是座永遠出不去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