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滿地狼藉的屍體,在場的絕對沒有一個人敢相信,戰力驚人的特警在那羣神秘組織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扶着虛弱地老院長,右手拼命的按住他左臂的傷口,希望血不要流得那麼快;老院長此時眼神表現得很複雜,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地看着陳平;陳平此時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看着這位自己最尊敬的老師,提着手槍的的右手下垂着,一步步走過去,肉眼看去,他的雙眸早已溼潤。如若想讓一個冷靜的男人眼神溼潤,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他真的難過。
“慢着。”趙歡用最後的力氣做了個阻止的手勢:“陳平,算我求求你,看在多年師生情重的恩情上,放過老師,好嗎?”做爲一個睜睜鐵漢子,此時趙歡用幾近哀求的口氣說道。
院長無奈地搖了搖頭:“小趙,別求了,但凡有一點餘地,估計他也不會殺我。”
陳平抹抹了眼淚:“還是老師您最瞭解我,其實在陳平心裡,老師一直是我生命中最尊敬的人,我從小對您的尊敬甚至超過我的父母;”嘆了一口氣:“唉,老師,但凡有一丁點餘地,我也實在不願對自己的親人如此絕決啊,請老師原諒。”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起身的時候,還能隱約看到地上溼潤的一片。
“可是就算你們殺了我,殺了這裡所有的人,消息還是會走漏出去,紙是包不住火的。”老院長坐直了身子,按了按臂膀上的傷口,雖然知道在劫難逃,卻總是希望能多活一秒算一秒,萬一下一秒就能奇蹟呢?
陳平沒有立即回答老院長的問題,而是站起身來,仔細整理了衣服,看了看此刻仍然護着老院長的趙歡,擡起槍對準了他:“你也算是條漢子,對老師也算忠心,說實話我真不想殺你。”
趙歡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求他,他站起身來,看着眼前倒下的兄弟們,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地老院長面前:“老師,學生再也不能保護你了,您老保重,學生先走一步了。”
老院長顫抖地雙手扶起了趙歡;趙歡站起身來沒有再言語,直接走到陳平面前,在這一刻他的腰桿挺得很直,陳平都覺得此時的他跟趙歡比起來顯得特別秒小。看了看陳平手裡的槍,輕笑了兩聲:“老同學,我是個軍人,希望你能讓我選擇自己的方式死去。”
陳平放心地把手槍遞給了他,然後轉過身背對着他;看到陳平背對着自己,趙歡說了聲謝謝,然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堂瞬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沒有一個人說話,連相鄰兩個人的心跳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砰。”隨着一聲槍響,這位錚錚鐵漢在寂靜的空氣中,靜靜地倒了下去,身體躺在地面的時候,那隻握手槍的左手還依舊沒有鬆開。
“他也算是個人才,就這樣死了未免可惜。”葉子楓看着眼前這一切嘆道,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誰說着,反正也不會有人回答他。
“老師,你可知道,我寧願要殺的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人,也不願意是老師您啊。”陳平彎下腰,從趙歡冰的右手拿過手槍,彈開彈夾,裡面竟然一顆子彈也沒有;也就是說剛纔他遞給趙歡的手槍裡只給他留下了一顆子彈,因爲他知道趙歡只需要一顆子彈,這就是一種信任,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尊重就是信任。
“就算你們殺光了所有人,消息還是會走漏,不出兩天,這裡發生的事還是會天下皆知。”老院長說道。
“如果只是爲了保密我就要對對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師下殺手,老師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陳平說道,儘管到了現在,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無一不充滿了對老院長的尊重。
“那我可就更加不明白了,你還有什麼理由非要殺我?”老院長畢竟年紀有些大了,加上手臂上的傷口,此時說話已經顯得有些急促。
“老師,你真的以爲就憑那樣幾件人命官司,幾張可有可無的照片和那毫無價值的電話錄音,就能讓我們這位馳騁風雲的葉老闆乖乖地把瑪雅人交出來嗎?”
老院長吃力地動了動身子,把身體努力的挪了挪靠向牆邊:“難道不是嗎?”
陳平輕笑兩聲道:“老也太小看我們這位深圳豪強了?對我們這位葉總來說,一切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頓了頓向了一眼一直坐在裡面當沒事發生一般地葉子楓道:“我說得對嗎,葉先生?”
“所以你就利用老院長,哦不,你的老師。”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葉子楓不知道應該作何感想,太多的事來得太快太突然,葉子楓反問他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是什麼心情。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想讓我爲你們找到瑪雅人所在,因爲以你們的勢力完全可以自己找到?”老院長總算明白了一些。
“不錯,我們確實可以自己找到,不過如果葉先生不肯合作,我們又怎麼能帶走呢?所以還是得靠老師您啊?”陳平坦誠地回答。
“靠我?”老院長還是不解。
“八十幾條武警人員的性命,加上了個局長,還有您這位第一博物院院長,一起在葉先生的公司出了事情,我想有十個葉先生,一定也擔不起這份責任吧?”陳平也不藏掖着了,直接說道。
葉子楓聽到這裡,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原來以爲老院長算是老謀深算了,沒想到這陳平比起老院長了,手段心智更讓人害怕。“就爲了讓葉某多背幾條永遠洗不清的案子,陳科長竟連自己的恩師也不放過嗎?”葉子楓冷笑道。
“反正葉先生手上已經有那麼多命案了,再多加個幾十條又有什麼分別呢?你說是吧,葉先生?”葉子楓當然知道陳平說的是阿爾漢格爾斯克殺的那一批俄羅斯的人,如果那件事真的泄露,可就不是簡單的人命問題了,那可是牽扯到邊境問題了。
“你以爲這樣我就能就能就範了?”葉子楓將手緩緩伸進懷裡的口袋,眼中閃過一絲冰冷,連老院長也被那一絲冰冷震得渾身發冷。
“葉總不要激動嘛?”看到葉子楓的舉動,陳平也不急繼續說道:“其實跟我們合作對你也有好處。”
葉子楓從口袋把手抽了出來,攤開手掌,是一部簡單的老年手機紅色的手機外殼顯得格外簡單:“不知道對我有什麼好處,說出來我看看劃不划算?”
“早就聽說葉總也是太空探索愛好者,我想你留着瑪雅人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陳平道:“只要葉總跟我們合作,以後瑪雅人的研究工作葉總可以繼續參與,並且每一個環節都您都有知情權。”陳平一臉笑意地看着葉子楓,在他看來如此誘人的條件無疑是最肥最大的魚餌了,對方實在不 應該有拒絕的理由了。
陳成老院長也是吃驚不小,真沒想到這個所謂的破組織爲了得到瑪雅人,竟會給姓葉的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這就相當於葉子楓完全不受任何損失,白白地找到一批投資商,可以肆無忌憚地研究瑪雅文化,資金,科技,人才平白無故地得到充實,而自己依舊是那個大股東,擁有話語權和知情權。
看到葉子楓面色有所動容,卻還有幾分猶豫,不知道是有不信任自己還有所擔憂。“如果葉總還是不放心的話,我帶葉總認識一個老朋友,相信葉總就不再會有任何疑慮了。”
“老朋友?”葉子楓不明白這個時候了陳平葫蘆裡還有什麼藥可以賣。
“啪啪啪,”陳平拍了拍手,一陣踢踏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在這間躺滿死屍禮堂聽來顯得那麼孤寂蒼桑,衆人都把目光投向禮堂的門口,想看清這位所謂老朋友的到底是誰?
腳步聲停了下來,來人穿着黃皮鞋,一身大腳褲跟鞋子顯得有些不對稱;起了皺紋的白襯衣彷彿很久沒有換過洗了一般,甚至衣袖處還能聞到一股汗臭味;白花花的中發像拱橋一樣向兩邊自然搭配,渣渣的鬍子絲毫沒有打理過的痕跡,鼻孔兩邊還能隱約看到幾下黑頭;整個一個糟老頭子,唯有那一雙眼睛卻顯得格外明亮。
“米歇·戴斯瑪克特?是你嗎?我的老朋友?”葉子楓激動地站起來迎了過去,顫抖的雙手可以看得出他有多麼的激動,有時候男人更能讓男人興奮,女人帶給男人的只有一刻的激動,而男人能帶給男人的卻是更長久信心和勇氣,因爲志同到合的一定只有男人。
“葉,你是葉。”兩人痛哭地擁抱在一起,像極了失散三十多年的親兄弟突然見面。
老院長此時已沒多少力氣,臂膀的血已流得滿地都是,他還是強按住傷口瞪大眼睛驚奇地看着這位米歇·戴斯瑪克特的外國人:“請問你是米歇爾嗎?”
米歇·戴斯瑪克特聽到聲音,轉頭驚奇地看向這個靠在牆邊受傷的老者。老院長繼續吃力的說道:“我讀過你的那本《海奧華預言》。”說到這裡的時候,老院長拼命的咳嗽起來,眼神裡卻並沒有害怕,反而有一絲開心。
“你沒什麼事吧?”米歇·戴斯瑪克特看到老院長虛弱地樣子忙問道。
覺察到了不對,陳平忙上前蹲了下來,扶着老院長,臉上閃一絲不忍:“老師,您怎麼樣?”
“沒事,行將就木了,年紀大了總是免了不的。”老院長說道 ,此時已經越顯虛弱。
“老師,陳平對不起您。”陳平一臉懊惱地磕頭深深地拜了下去。
“我…………我並不怪你。”老院長道:“在這之前我對你確有怨言,不過在我看到米歇爾先生那一刻起,我突然覺得你是對的,我們纔是錯的。”
陳平擡起頭了,流着淚興奮的看着老院長不可置信:“老師,真的?你真的理解學生?”
老院長伸手止住他:“世上的事本沒有什麼對錯黑白,所謂法律也只是爲了保證道德的底線,所謂德治是上限,法治是下限嘛。希望你能帶着老師的遺願看到真正的歷史真正的文化。”
陳平從沒想到如此狀況下,自己這位老師竟然不止沒有怨恨自己,反而理解自己支持自己,可自己卻對他…………想到這裡裡,心裡不禁閃過一絲愧疚,轉頭再看下老院長,發現此時的他竟已微閉上雙眼,面容慈善,可見他走的時候沒有半分怨懟,走得很坦然。
一代古學家就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