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聞言臉色發緊,只不過礙於明豐帝的話,不得不撐着微笑上前討好,同樣是王爺,地位待遇簡直千差萬別,宸王走到哪都是萬人敬仰,又是手握兵權,就連太子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客氣着。
豫王就不一樣了,被罵不說,還要時時刻刻小心謹慎,低三下四的去哄着眼前這位祖宗,而且從一進門,慕凌宸就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態度倨傲壓根就沒有將豫王放在眼裡,豫王揉了揉胸口,到現在還痛着呢。
憋氣!
“宸王,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着計較。”豫王妃被人指着鼻子罵沒教養還是頭一回,偏偏還要裝作一副小輩謙遜的樣子,臉上的微笑已經僵硬了,將找趙寧絮護在了身後。
即使心裡憋着氣,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最委屈的是趙寧絮,明明之前在宴會上,慕凌宸還當面誇讚趙寧絮乖巧伶俐呢,趙寧絮今兒來還是自己主動要求的,就是爲了給豫王和豫王妃說面子的,希望慕凌宸會給自己這個面子……
結果沒想到慕凌宸張嘴就把趙寧絮訓斥了一頓,還指責趙寧絮沒有教養,這讓趙寧絮十分委屈,趙寧絮本來還想着討好這位長輩,將來說不定可以幫着自己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呢,誰知慕凌宸就變臉了。
慕凌宸壓根就沒理會趙寧絮,不自覺將趙寧絮和宋婧一起比較,同樣的年齡,爲何宋婧就比趙寧絮可愛懂事這麼多呢,趙寧絮哪有宋婧看得順眼,宋婧小小年紀渾身散發的氣質,是超出這個年紀的沉穩內斂,就是獨自在幾個王妃中,也絲毫不遜色幾人,倒是這位趙寧絮嬌滴滴的嬌柔做作,慕凌宸怎麼瞧怎麼不順眼。
“豫王妃的確該好好教養女兒了,免得將來去了南曜會被人笑話,成何體統,太子可丟不起這個臉!”
慕凌宸向來不會跟一個女人計較,但這次不同,慕凌宸就是擺明了不想放過豫王府的任何一個人,當然就包括了趙寧絮了。
豫王妃呼吸緊促,忍不住解釋,“宸王,寧絮從小都是有人教養,只不過念及宸王是長輩,所以才尊稱一聲,並沒有別的意思,宸王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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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宸點了點頭,“那就好,別想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就行,安安分分的跟在太子身邊就行。”
豫王妃眉尖一緊,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絕了趙寧絮的太子妃之位麼?趙寧絮不傻,一聽這話委屈的都快要哭了,緊緊咬着脣不知該如何解釋纔好,一定是昨天的事給慕凌宸留下了印象,讓慕凌宸對豫王府不滿,然後遷怒在了自己身上。
這麼一想趙寧絮頓時就把豫王和與豫王妃惱上了,好端端爲何就要招惹臨裳郡主呢,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豫王妃被慕凌宸這麼一刺激,都差點忘了自己來的目的,胸口微微起伏,憑什麼慕凌宸一句話就能做主趙寧絮的未來!
“宸王,昨兒個的事情都是一場誤會,豫王府絕對是沒有要針對宸王的意思,畢竟看在兩個小輩的份上,豫王府自然是希望和宸王關係密切,又怎麼會故意和宸王那個過意不去呢。”
豫王打斷了豫王妃的話,在繼續這麼說下去只會越描越黑,百口莫辯,倒不如就事論事,先讓慕凌宸消消氣再說。
“是啊,宸王殿下大人有大量,豫王府終是安排不夠妥當被人鑽了空子,那些侍衛根本就不是豫王府派去的,是被人冒名頂替了,就是要讓豫王府背上這個罪名,豫王府當夜派去接親的侍衛已經找到了,全都被殺,是豫王府的疏忽才讓宸王受了驚。”
豫王妃緊跟着補充了一句,昨兒個幸虧豫王妃留了一手,臨裳郡主被污肯定會鬧大,所以豫王妃準備了兩批人,一批是假裝侍衛的暗衛高手,另一批就是普通的侍衛,與其說是侍衛倒不如說是死屍,被丟棄在城外。
就等着郡主府這頭成功後,這些暗衛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又不受懷疑,只當做是被人冒名頂替闖入了郡主府,再想找線索,暗衛早已經離開京都城了,又有侍衛的屍首在,豫王府絕對不會被人懷疑,也就神不知鬼不覺的矇混過關了。
只是沒有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慕凌宸,全程打亂了豫王妃的計劃,不過幸好那些暗衛全都遭滅口,既然死無對證,豫王妃正好將此事推給了別有用心的人。
慕凌宸聽着冷笑不已,真是編排的一出好故事,看豫王的模樣,八成就是相信了這件事了。
“宸王,此事是在郡主府發生的,皇上又將郡主府可交給了本王,本王責無旁貸,又讓宸王受了傷,本王慚愧……”
這夫妻兩一唱一和的撇清了責任,說的好像蠻不講理的人變成了慕凌宸,豫王府倒成了被害者,具體是怎麼回事慕凌宸心裡清楚的很,也懶得和豫王府辯駁。
“小皇叔這裡好熱鬧……”門外忽然傳來了聲音,緊接着慕輕颯走了進來,手裡還提着一盤棋,“知道小皇叔養傷無趣,閒來無事可以打發時間,卻不想來的不巧,小皇叔這裡還有客人呢。”
慕凌宸挑眉看了眼慕輕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恢復了以往的狂妄不羈,“你有心了。”
慕輕颯扭頭看向了豫王,“豫王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是不是受了傷,昨兒個夜裡的事我也聽說了,這賊人實在太猖狂了,居然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作亂,太猖獗了,必須要找出來好好嚴懲纔是。”
還沒等豫王開口,慕輕颯又故作無意間的開口了,“京兆尹陸大人手段了得,什麼人能夠從他眼皮子底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京都城?我聽說昨兒個也是陸大人救了小皇叔,小皇叔才掙脫了刺客,陸大人還真是年輕有爲。”
豫王聽着這話,不知爲何覺得哪裡不對勁,細細一想才發現昨天自己趕到的時候,遍地是屍首沒有一個活口,那麼,這些人又是誰殺呢?
陸斐若是沒去,慕凌宸就是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不可能一個人殺了那麼多武功高強的侍衛。
豫王記得很清楚,陸斐手上有一批鳥兒可以對付暗衛,昨兒個陸斐手上帶的人左三層右三層,還有不少的弓箭手,究竟又是什麼樣的高手可以再殺了那些侍衛的時候,又能夠在陸斐的眼皮底下逃脫,京都城昨夜被封鎖了,這些人又去了哪裡了呢?
豫王越想越不對勁,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這一羣所謂的刺客存在,而是一齣戲,會不會是慕凌宸惦記着臨裳郡主,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郡主府的那些侍衛根本就是陸斐殺的,和慕凌宸串通好了,演的一齣戲!
慕凌宸神色淡然的看了眼慕輕颯,“本王要只有這點本事,這麼多年行軍打仗不知道去閻王那裡多少次了,更何況本王出入境都城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怎麼會再不長教訓,是那個陸斐多管閒事,就算沒有他,說不定本王還能捉拿活口,他倒好帶了那麼多人來一下子就驚動了,這種人怎麼就當上了京兆尹……”
慕凌宸的語氣裡滿滿都是嫌棄,哼了兩聲。
豫王聽着這話半信半疑,慕輕颯又道,“小皇叔身邊還帶着旁的人嗎,幸好如此,侄兒並不知曉此事,昨兒晚上聽說了此事還真是被驚的一身冷汗,原來是虛驚一場。”
慕輕颯的潛在意思就是不知道慕凌宸身邊除了暗一之外還有旁人,豫王心裡已經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你整日忙的不見人影,如何知曉本王身邊的事,昨兒本王命人釋放求救信號,你若早點來也就沒有陸大人什麼事了。”慕凌宸淡淡的開口,一點也沒有慌亂,反而質疑的看向了慕輕颯。
慕輕颯怔了下,而後纔開口,“昨兒個身子有些不適,早早休息了,並不知曉這些事,若是早知道一定第一時間趕去,讓小皇叔受了驚。”
慕凌宸哼了哼,一開始慕凌宸並沒有因爲慕夙離是嫡長子的身份而另眼相看,對其餘的幾個皇子也是淡淡,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接觸,才區分了親疏遠近。
慕夙離能坐上這個太子之位,並不完全是嫡長子的緣故,最起碼慕夙離不會做出這麼上不了檯面的事,慕夙離若是出手一定會安排好後路,叫人查無可查,否則也不會穩坐太子之位這麼多年,饒是那些皇子有心思,壓根就不是慕夙離的對手。
不像是慕輕颯耍的這些小把戲,讓人一眼就看破了,所以慕夙離才入了慕凌宸的眼,一路提拔帶在身邊歷練。
慕輕颯的心跳了跳,彷彿快要被慕凌宸看穿了心思,臉上故作鎮定,慕凌宸瞧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只道,“你有這份心就行了。”
而豫王則像是陷入了一團迷霧,彷彿是掉入一個陷阱之中被圍困,最憋氣的是他連獵人是誰都不知道。
豫王妃剛纔一直都在沉思慕輕颯的話,整件事豫王妃瞭解的遠遠比豫王知道的多得多,只有豫王妃清楚那些守在郡主府侍衛的人是怎麼回事,豫王妃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是因爲臨裳郡主?
豫王妃忽然開口,“豫王府實在是愧疚一時疏忽鬧出了這種事,還連累宸王跟着受驚,豫王府實在過意不去,實不相瞞今日前來還有一件事,我們來是爲了將虞側妃帶回去休養的,虞側妃也受了傷,留在這裡總是不方便,還打攪了宸王的休養,豫王府的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院子也都是本妃精心安排的,有利於虞側妃休養,要不是昨兒個鬧的那一出,今兒本該宴請賓客的
,誰不知道虞側妃是豫王府的人,本妃這個做姐姐的在這裡多謝宸王照顧虞側妃了。”
說着豫王妃衝着慕凌宸低着頭道謝,話說的讓人找不出一點過錯來,豫王本無意來要臨裳郡主,只不過還心存疑慮,要是慕凌宸緊扣着不放,那這件事就有貓膩,於是豫王也就任由豫王妃開口了。
慕輕颯詫異的瞥了眼豫王妃,倒是腦子轉的靈活,比豫王那個榆木疙瘩聰明多了。
慕凌宸挑眉,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冷意。
“雖然沒有拜堂,但是已經收下來聘禮,按照大雍的規矩虞側妃生死都是豫王府的人,不能再跟着宸王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會被人誤會,也會連累宸王的一世英名,虞側妃畢竟不是閨閣女子,又是嫁過人和離過的,豫王府實在不忍心看着虞側妃遭人非議,不如趁着這件事還沒有鬧開,宸王將人交給豫王府?”
豫王妃的道理一套一套的,叫人聽着都忍不住拒絕,一副是爲了宸王着想的樣子。
慕凌宸抿脣,擡眸間忽然發現門外站着個身影,眼眸一轉,將心底的怒火壓下去了,“什麼非議不非議的,本王根本就不在乎,臨裳郡主不過是被小人算計了,如何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若是旁人信得過,本王放手就是,當年豫王放棄了臨裳郡主選了聞氏一族,至今又爲何非要納人家爲側妃呢,說得好聽是側妃,不還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妾麼?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家過的好端端,沒有招惹豫王,豫王又何必緊抓着不放?”
“本王會好好補償……”豫王飛快的補充了一句。
慕凌宸冷笑,“你們夫妻兩要真有此心就拿出誠意來,別光是嘴上說說,豫王妃若真爲了臨裳郡主着想,不如讓出豫王妃之位,甘居側妃,如有本王纔會對你們豫王府刮目相看。”
豫王妃噎住了,苦笑不得的看着慕凌宸,“虞側妃已經是和離的女子了,還有個女兒,怎麼可能做豫王妃,這不是笑話麼!”
“瞧瞧,豫王妃心底裡明明就是瞧不起臨裳郡主的,卻還要裝作一副大度寬厚的樣子,處處替旁人考慮,不就是捏準了臨裳郡主的以往,所以纔會肆無忌憚,豫王捫心自問真的是對臨裳心生憐惜麼,不介意以往,豫王今兒若是能丟出一句話來,本王立即放人。”
慕凌宸冷笑質問,豫王卻是語噎,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豫王敢肯定,只要他敢點頭,慕凌宸就敢進宮找明豐帝要一個恩典,依照慕凌宸的身份特殊,明豐帝十有八九是不會反駁的。
“王爺……”豫王妃生怕豫王腦子一熱就答應了,拽了拽豫王的衣袖,豫王臉色訕訕。
“小皇叔說的沒錯,既然不能給臨裳郡主一個保障,又何必拖拽着人家不放呢,臨裳郡主若是離開了大雍,去了南曜,誰也不認識臨裳郡主,臨裳郡主就可以坦坦蕩蕩的活着,小皇叔是南曜尊貴的王爺,誰敢亂嚼是非!”
慕輕颯也是向着慕凌宸的,不過慕凌宸可不認爲慕輕颯會有這麼好心,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小皇叔當年在大雍做質子三年,和臨裳郡主已經是老朋友了,怎麼會見死不救呢,豫王府可不要敷衍小皇叔,小皇叔一直都是跟重情重義的人,從不在乎什麼名聲好與壞,所以豫王府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畢竟小皇叔已經向大雍皇上搞討了臨裳郡主,豫王府私底下要人,將大雍皇上的臉面置於何地?”
果然,豫王兩口子對慕凌宸的懷疑越來越深了,甚至懷疑慕凌宸就是奔着臨裳郡主來的,一定是慕凌宸對臨裳郡主舊情未了。
慕凌宸目光深深的瞥了一眼慕輕颯,嘴角翹起一抹弧度,“這話你說對了,本王的確仰慕臨裳郡主許久,不過這只是單方面的,當年若不是時間來不及,被宋韞鑽了空子,本王早已經帶着聘禮來娶,只要臨裳郡主不嫌棄,本王願意以宸王妃之名,十里紅妝迎娶臨裳郡主。”
話落,屋子裡即靜了一會,豫王和豫王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凌宸是不是瘋掉了,臨裳郡主一個徐老半娘外加和離的身份,堂堂南曜的宸王居然會說要迎娶臨裳郡主做正妃的話,真是匪夷所思。
不過這是不是可以證明,慕凌宸去郡主府根本就不是刺客所爲,而是慕凌宸爲了得到臨裳郡主的一個手段呢。
反正慕凌宸已經得到了臨裳郡主,還讓豫王被訓,目的已經達到了。
慕凌宸一直都在注意外面的動靜,不一會人走了,慕凌宸忍不住嘆息,緊接着眼眸中閃爍一抹寒意。
“宸王,這……”豫王妃頓時對慕凌宸有了些不一樣的想法,眼眸中隱含着鄙夷,但很快就被掩飾了,臨裳郡主那個賤人還真是好手段。
“莫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本王若真有此心,也不會放任臨裳郡主在鐘山寺一個人孤苦無依十幾年了,昨兒個只是被逼無奈,臨裳郡主出生名門,性子傲氣的很,寧可嫁給一個不如意的人爲妻,也不會入豫王府爲妾,這樣的女子寧死都不會放下身段的,豫王,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嗎?”
慕凌宸幾句話就把豫王逼的臉色漲紅,說的還真不客氣,就在指責豫王府逼迫人家。
“這話不能這麼說啊,畢竟虞側妃年紀不大,日後總要有個歸宿纔是,說不準這就是一個吸引人的手段罷了,宸王可別被誤導了。”
豫王妃寧可相信是臨裳郡主勾引慕凌宸,也不願意相信是慕凌宸看上了臨裳郡主,心裡越發的不平衡。
慕凌宸瞥了眼豫王妃,“說的倒也是,原來豫王也是被吸引了才頂着壓力要納爲側妃,如此本王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也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本事的,本王甘之如飴。”
豫王妃噎住了,實在是摸不透慕凌宸的心思,居然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還順帶諷刺了自己。
“臨裳郡主是當年大雍第一美人,身份尊貴,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小皇叔英雄難過美人關,小皇叔會心動也是人之常情。”慕輕颯輕聲附和,每說的一句話就像是在替慕凌宸坐實罪名。
慕凌宸目光一擡瞥向了慕輕颯,嘴角隱含着淡淡的笑意,慕輕颯也衝着慕凌宸微微笑,今日說的話彷彿都是無心之失。
“臨裳郡主是個人並不是以一個貨物,任由旁人做決定,即便是本王想,也得看人家樂意不樂意,不是每個人都在乎功名利祿,不擇手段的!”
慕輕颯聞言緊緊抿着脣,佯裝是沒聽懂慕凌宸的敲打,慕凌宸斂眉,目光瞥了眼豫王,“要帶人走,不如先去宮裡問個清楚再來張嘴,豫王若是有一個好的賢內助,豫王也不會是今日的這個下場了,當初怎麼就沒擦亮眼睛呢!”
豫王妃臉一緊。